第十二章 關於看不見的那點事兒

幾步走出包間房門，孫光源站在走廊上，剛剛消下去的酒勁兒，被走廊上的微風這麼一吹，登時又涌了上來。

醉醺醺地看著前面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走過來，孫光源搖晃著身子走上去，一把撲在人家女服務員的身上，趁機又摸了人家一把。

「妞……給……給爺帶帶個路，茅房的幹活！」

孫光源口舌不輕地嘮叨著，一雙咸豬手在女服務員的身上遊走起來。

「啊，流氓！」

女服務員被孫光源這麼一弄，登時害怕地大叫起來，想要掙扎開，卻因為力氣不夠大，死活甩不開孫光源的身子。

走廊盡頭處，一名負責領位的男服務員見狀，趕忙幾步跑過來，扶住孫光源，將他從女服務員的身上拉開。那名女服務員一掙脫開孫光源，趕忙嚇得一溜小跑消失在走廊盡頭。

「先生，這位先生，您有什麼需要嗎？」

這名男服務員對於這種有錢人卻為富不仁，藉助酒勁出門上女服務員身上揩油的事情，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心裡雖然厭惡，但是出於職業道德，還是一臉微笑地沖孫光源問道。

「啪！」

孫光源回身甩了那名男服務員一巴掌。「瑪了個巴子的！老子的事兒，用你來管啊，那個小妞呢？給我叫來！」

「呵，先生您喝醉了吧，您要是去洗手間的話，前面右拐就是。您若是要回包間，麻煩您說一下您包間的名字，我帶您過去。」

男服務員忍住臉上火辣辣的劇痛，依然笑臉相迎地說道。

眼見對方也不發火，孫光源感覺沒什麼意思，心想女的已經跑了，在這裡繼續耗下去也沒什麼意思，索性不再搭理男服務員，自顧朝洗手間走過去，準備洗洗自己流血的鼻子。

男服務員雙手相握，放在自己身前，滿目微笑地看著孫光源走遠，心裡卻是痛罵不已。你大爺的，見過有錢的，沒見過這麼混蛋的！有幾個錢了不起啊？你看看我們老闆高晉高先生，彬彬有禮，哪像你這個畜生，有點錢就知道得瑟，早晚得瑟死你！

一陣腹誹，眼見孫光源拐進了洗手間，那名男服務員也迅速回到了自己的站位，等待下一位需要服務的客人。

原本姜楓只是借著說上廁所為借口，自己好方便出來，順便提醒一下李婉。結果誰知自己起來這麼一晃蕩，登時感覺膀胱腫脹，趕忙跑到了洗手間輕鬆一下。

看看裝修得異常華麗的洗手間，姜楓暗嘆你把一個廁所裝修這麼好有個屁用，還能端著飯碗進來吃飯嗎？進來的都是憋的難受的，不憋的難受的，基本都是抓緊時間出去了，誰會無聊白痴到欣賞這裡的格調。

這邊姜楓剛剛舒服完了，只聽洗手間大門「嘭」的一聲悶響，被人一腳踢開。

下意識聞聲望過去，姜楓卻發現竟然是孫光源跟了進來。

只見昏昏沉沉的孫光源，嘴裡不停地重重喘著酒氣，似乎並沒有看到姜楓，徑直走到洗手台那裡，大手一揮，一巴掌將水龍打開。

「嘩！」

噴涌而下的水柱，擊打在水盆內緣，濺起無數水花，有的落到了四周的大理石台上，有的濺在了對面的大鏡子上面，更多的，則是全部打在了旁邊姜楓的衣服上面。

孫光源絲毫不在意旁邊有沒有人，俯身在水池邊上，雙手不斷捧著水，往自己的鼻子上拍著。清洗臉上鼻血的同時，孫光源藉助冰涼的清水收縮一下血管，防止繼續流血。

姜楓見狀，不禁皺眉。

「喂，孫光源，把水開小點。」

「你誰啊！」

孫光源一臉的不耐煩，轉過頭來仔細看看了姜楓的臉，這才發覺居然是姜楓也在洗手間裡面。

「哎呦，姜大班長，哈哈！沒看見沒看見，不好意思啊，失誤失誤！」

嘴上雖然說這，孫光源手上卻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依然不停地捧水，朝自己臉潑水。似乎是姜楓的話刺激了孫光源，他的動作幅度愈發地誇張起來，給人感覺他不是在朝自己的臉潑水，是在過傣族的潑水節。

「啪！」

姜楓一巴掌按在水龍頭的水閥上，直接將水關掉。「看不見嗎？這裡還站著一個人呢！有點素質行不行？」

被姜楓這麼一弄，孫光源先是一愣，緊接著雙手撐在大理石台上，側過臉來，使勁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一些之後，努力睜開有些發澀的眼睛，望著姜楓說道：「姜楓，我今天……看你第一次來聚會，我……孫！光！源！給你留著面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得……得瑟什麼得瑟，你還以為你是高中的班長還是怎麼了？還素質，屁！」

結結巴巴地說著，孫光源低頭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抬起頭接著說道：「有錢就是素質！有錢就是本事！你有嗎？一個窮兵蛋子，跟我在這裡談素質，你懂個屁啊！」

整個過程，姜楓雙手抱拳站在那裡，歪著腦袋一臉輕鬆地聽著孫光源在那裡大放厥詞。

邊說著，孫光源見姜楓竟然沒什麼反應，登時感覺不太過癮，把身子逐漸轉過來，左腰依著大理石檯子，左手扶著身子，整個人斜倚在洗手池旁，抬起右手，指著姜楓的鼻子，指指畫畫地說道：「就李婉那樣的妞兒，我現在想找，N多往我身上貼的，包養她？那是老子我看得起她！你丫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出……來得瑟什麼得瑟，還你是英雄，我是流氓。我是流氓我怎麼了我？！我告訴你姜楓，你……你哪天真惹惱了流氓，流氓找一群人把你堵在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一頓暴打，你白受著！」

「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呵呵，一頓暴打，我就白受著？」

姜楓一聽，登時感覺孫光源簡直可笑，這種理論跟白痴有什麼不一樣？

「對！別……別人看不見，沒有證人，你挨了打也是白挨！」聽到姜楓在挨打的問題上跟自己交流起來，孫光源估計姜楓這是害怕了，不禁「嘿嘿」地笑了起來。「怎……么樣？害怕了吧？我跟你說，我**上也是認識朋友的。我在京海大學認識的那個小妞，為了怕別的男的靠近，我一樣找社會上的人，誰敢靠近我就弄誰！」

「哦，別人看不見，就沒有證人，挨打白挨是吧？」

姜楓一副恍然大悟狀，沖孫光源再次確認一遍。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哈哈哈哈！」

看到姜楓似乎是開竅了，孫光源哈哈大笑起來，一邊拍著姜楓的肩膀，一邊稀里糊塗地嘮叨著。

望著對面一臉得意的孫光源，姜楓登時目光一冷，看看周圍，語氣狡黠地說道：「兄弟，貌似這裡，就是你說的那個別人看不見，沒有證人，挨打白挨的地方啊！」

「啊！」

就在陳陽衝出包間房門的一瞬間，洗手間那裡傳來一陣凄慘的，好似殺豬一樣的嚎叫聲。陳陽一聽，登時大驚，趕忙朝洗手間的方向跑過去。

站在走廊盡頭的那名男服務生，此時左臉上鮮紅的掌印依然還在，聽到洗手間有動靜，不知怎麼回事兒的他，生怕出了什麼意外狀況，趕忙抬腳跟著陳陽一起跑了過去。

「唉，陳陽？你也來上廁所？好巧啊，我也來上廁所，好有緣分啊！」

姜楓一出門，正巧看到風風火火跑了過來的陳陽，左手一把拉住他的左胳膊，上前「搭訕」道。

「呵，緣分緣分。那個什麼，孫哥怎麼樣了？」

陳陽見狀，應付了姜楓一句，想要掙脫開姜楓的胳膊進去看看孫光源。可是略一發力，陳陽這才發現，姜楓的左手猶如鋼鉗一般，死死扣住了自己的胳膊，根本掙脫不了。

「孫哥？哦……你是說孫光源吧？」

姜楓望著陳陽的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接著轉過頭望著緊跟上來的男服務員，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兄弟，你們這個衛生要搞起來啊！洗手間里怎麼能弄地上那麼多水呢？滑到多不好啊。」

男服務員不明所以，一聽顧客提到酒店的硬體衛生管理問題，趕忙沖姜楓道歉。

「先生對不起，可能是我們哪裡疏忽了，給你添麻煩了，實在抱歉！」

「沒事兒沒事兒，不用跟我道歉，跟裡面那位先生道歉去吧。」

姜楓右手指指後面的洗手間，一臉狡黠地說道。

一聽姜楓說要給裡面那人道歉，陳陽瞬間明白了是裡面的孫光源出事兒了，趕忙用自己的右手死命拽著姜楓的左手，想要衝進去看看，奈何還是掙脫不了。

就這樣，姜楓擋在洗手間的門口，既不讓陳陽進去，也不讓男服務員進去。

站在門口的位置，因為洗手間隔音效果不錯，因此只能隱約聽見有人在裡面哀嚎著，卻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些什麼。

三人這樣僵持了一分多鐘的時間，姜楓感覺裡面孫光源應該也疼的差不多了，這才接著跟男服務員繼續「投訴」起來。「你一會兒進去看看，我朋友，喝了點酒，進來本想洗把臉，結果洗完臉了，一轉身，地上有水，腳下一滑，piu的一下飛了起來，『咔嚓』一聲用臉砸在洗手池上，那鼻血流的嘩嘩的，咦！」

邊說著，姜楓配合著自己的口氣打了一個寒顫，接著鬆開了陳陽的胳膊。

陳陽眼見姜楓終於鬆開了自己的胳膊，用力撞開洗手間的門，跑進去探查孫光源的情況。

「先生，既然您的朋友受傷了，您怎麼不進去呢？」

看到姜楓一直很淡定地描繪著裡面那人的慘樣，自己卻並沒有半點準備進去的意思，那名男服務員不禁好奇地問道。

「哦，我暈血，你們去吧。」

說完，姜楓拍拍那名男服務員的肩膀，轉身朝著自己的包間走去。

因為洗手間的外門是那種彈簧門，剛剛陳陽撞開房門之後，彈簧門在彈簧的作用下，慢慢拉了回來。透過僅剩下的門縫，那名男服務員清楚地看到，裡面剛剛打了自己一耳光的那個人，撞雙手捂著鼻子，不停地在洗手間的地上翻滾著，嘴裡不停地喊著：「鼻子！我的鼻子！」

看到居然是剛剛那個人，那名男服務員站在洗手間的門口愣了愣，只聽輕輕一聲「砰」，洗手間的門在彈簧的作用下，重新關了起來。

扭頭看看剛剛拐進了包間的姜楓，那名男服務員再看看眼前的洗手間，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哎，我也暈血，真不能進去。」說完，朝自己的站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