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東海明月樓

一邊關上車門，一邊低頭看看剛花5000大洋買的天梭表，因為剛才車禍的耽擱，已經是五點四十了。

「干！又是下班高峰，堵死了！」

姜楓無奈地咒罵一聲，掏出手機，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陳伯，今晚上我高中同學聚會，就不回家吃飯了，您一個人吃吧。」

「路上小心點，早點回來！」

電話那頭，傳來陳伯不放心的牽挂。

掛掉電話，姜楓驅車向西江市唯一的五星級飯店，東海明月樓趕去。

黑影嘴角微微一翹，轉瞬消失在小路的盡頭……

高中畢業后，姜楓以西江市高考第一名的成績，卻被家裡人告知必須去當兵，好處是當兵四年，送他一輛30萬的代步車。結果本來就不愛上學的姜楓，興奮地答應下來。

可是當姜楓到了部隊，才發現居然是莫名其妙地特種偵察兵。四年的日子，對姜楓來說，只能用暗無天日來形容。四年後，姜楓領到了八萬塊錢的轉業費，也有了現在手上的這輛賓士C180，同時也給自己配了一塊天梭表。

今天是高中同學畢業五周年的聚會，想到五年沒有見過的高中同學，姜楓心裡有些激動。

五年的時間，不長不短，當初那幫同學，也是天各一方，有的依然在深造，有的已經從商從政，有的則顛沛流離。

秋日蕭瑟，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城市的街道各處，喧囂的城市逐漸寂靜了下來，西江市，開始了它的夜色繁華……

十多分鐘后，因為堵車堵的厲害，姜楓無奈地只能將車停在東海明月樓附近的銀行停車場內，自己則步行向東海明月樓走去。本來停車場的管事不讓停，姜楓好說歹說，說是自己這邊確實要去東海明月樓參加同學聚會，對方才勉強答應。

東海明月樓是西江市星級最高的大酒店，集餐飲娛樂客房為一體的綜合大型集團，隸屬於晉陽集團，也就是高晉的公司。東海明月樓地處西江市對繁華的黃金地段，主樓高十七層，已經成為了西江市的標杆性建築。周邊就是西江市的中央商務區，可謂是成功者的匯聚地。酒店停車場內，一兩百萬的豪車隨處可見。

這次之所以選在這裡，據組織者陳陽所說，是當初班裡的孫光源，這些年掙了點錢，請客讓大家過來聚聚。

靠著家裡老爹和親戚的關係，孫光源現在經商也是混的風生水起，在西江市開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廣告公司，據說還準備向京海市發展一下業務。

對於孫光源，從學生時代，姜楓就很看不上眼。仗著家裡有點錢，孫光源對那些普通家庭的孩子根本看不上眼，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極盡挖苦。

有一次，孫光源跟陳陽還有幾個同學一起，曾經欺負欺負班上一名叫做李婉的女孩。姜楓看不過去，出言喝止，雙方打了一架。

兩個月後，孫光源等人出院，從此跟姜楓便勢不兩立。

想到同學聚會由AA制改為孫光源單人請客，姜楓多少明白點孫光源的意思。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絢麗的霓虹燈打在東海明月樓的主樓上，猶如白晝。富麗堂皇的裝飾，盡顯奢華。來這裡就餐的人，非富即貴。

無奈地搖搖頭，姜楓多少已經猜到了到這裡吃飯的意思，剛一抬腳，背後傳來一陣動人的聲音。

「姜楓？」

聞聲回頭，一名打扮精緻的面孔，從計程車上開門下來。正是自己的高中語文課代表，林詩音。姜楓剛要打招呼，對方扭頭沖司機說道：「給我車票！」

林詩音一如既往的那般青春活力，上身一件米色V領緊身小衫，下身一條藏藍色鉛筆褲，凹凸有致的身材顯露無遺，婀娜多姿。高中時候，因為崇拜姜楓，曾經追求過姜楓，後來不知為何，不了了之。

轉頭，看看姜楓，林詩音有些尷尬地笑笑。「報銷。」

姜楓微笑，不置可否。

二人並肩同行，朝東海明月樓的正大門走去。

「步行過來的？」

林詩音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姜楓低頭看看剛剛因為車禍，自己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心想觀察真仔細。「是，步行過來的。」

「哦……」

林詩音拖著長音兒，並沒有再說什麼。

姜楓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到了距離。忽然想到自己能夠讀心的異能，姜楓試了試，卻沒有生效，不禁有些失望。

一路無言，一直走到門口。

「哎呦呦，這不是林大美女和姜大才子嗎？有情人終成眷屬？哈哈！恭喜恭喜啊！」

東海明月樓的門口處，聚會組織者陳陽大老遠看到了姜楓和林詩音，大步迎了上來。

「沒，我在門口碰巧遇到，他自己走過來的。」林詩音一聽，趕忙撇清關係。

「走過來好啊，省錢又健康！哈哈！走走走，上三樓，大傢伙都到了。這次孫哥掏錢請客，讓我組織一下。」

陳陽一愣，望著一言不發的姜楓，笑笑打著圓場，招呼二人上樓。

轉身的時候，姜楓隱約聽見，陳陽低聲嘀咕了幾句。「沒錢不就步行，還能飛行？切！」

聽著陳陽自然表露出的不屑與輕視，姜楓並未理睬。「對了陳陽，聽劉明遠他們說，往年都是AA制，怎麼這次成了孫光源請客了？」

「人家孫光源現在出息了，當大老闆了！聽說廣告公司都要往首都京海市發展，有錢人，可牛了！好好像人家學學吧，別整天渾渾噩噩的，弄得跟鄉巴佬一樣。」

陳陽尚未開口，旁邊的林詩音卻先張嘴了。

抬頭看看旁邊用異樣眼光看著自己的門童，姜楓知道，林詩音是感覺跟自己一起走掉價，所以趕忙拉出孫光源給她自己撐撐場面。

「呵，有錢，是有錢，還有前列腺呢！可牛……還360呢！」

姜楓絲毫沒有理會林詩音的挖苦嘲笑，反唇相譏。

陳陽和林詩音顯然沒想到「寒酸」的姜楓居然能反擊，登時一愣。

「別當真，開個玩笑。三樓是吧？」

姜楓冷笑一聲，徑直朝電梯口走去。留下傻在原地的陳陽和林詩音，以及旁邊笑意更濃的侍者。

只不過這次笑的目標，改成了林詩音。

陳陽和林詩音誰也沒有想到，沒錢沒勢的姜楓，無意間流露出的那種洒脫與釋懷，居然如此讓人羨慕。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無法模仿。

來到三樓的金玉滿堂間，陳陽推開門，沖裡面的眾人陰里陰氣地說道：「來來來，大家歡迎咱們的大班長！姜大才子！一路溜達過來的姜大才子！」

眾人聽到房門推開，紛紛扭頭看過來。

典雅的裝修風格，透露出設計師的匠心獨運。偌大的房間內，兩張大圓桌擺著絲毫不覺擁擠。一把把做工精細的紅木椅子，處處彰顯著奢華與大氣。

「大家好。」

面對陳陽的諷刺，姜楓不予理睬，只是沖眾人微微一笑，打過招呼。姜楓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五年了，姜楓依然沒變，還是那樣的洒脫，率性。

姜楓的到來，登時讓整個聚會的氣憤一下子熱烈了不少，眾人紛紛起身嚷嚷起來，跟姜楓一一見過。有的吆喝著要罰酒，有的吆喝著敘舊，熱鬧不已。

望著眼前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姜楓想起那三年的高中生活，登時有些恍惚，似乎當年的教室又來到了眼前，一切仿若就在昨天。

畢業已經五年了，有的人已經自己開起了公司，有的人則是成為企業高管，有的大學讀完繼續深造，有的人則是找了一份小職員的工作，每天平淡度日，有的人，更是顛沛流離，活的不太如意。

當年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一眾同學，在現實的面前，終於低下了自己理想的念頭，被現實打磨掉了稜角。所有的激情，最終歸為平淡。

「來來來，大班長，我給你介紹一下，那麼多年沒見了，估計你都不認識了！」

陳陽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攬著姜楓的肩膀說道。

姜楓留意到，因為來的人有些多，大單間里一共是兩張桌子，一張接近二十個人，陳陽正帶著自己朝左邊的桌子走去。而自己的好友劉明遠等人，卻坐在右面的桌子。

尚未等姜楓開頭，陳陽已經介紹了起來。

「這是當初總是抄作業的那個，現在是晉陽集團的中層幹部，年薪十萬。」

「這個這個更厲害了！他女朋友，是地稅局局長的侄女，傍上大腿了呢！」

「她現在女強人，當初那個小太妹，現在也是公司副總了！」

陳陽一一介紹過眾人，姜楓很簡單聽出，這一桌在坐的，都是事業有成的一些同學。他們彼此之間的話題，要麼就是名牌消費品，要麼就是基金投資。

「對了，姜大班長，你最近在哪高就呢？」

陳陽介紹完眾人，突然轉頭，沖姜楓問道。在坐的眾人一聽，紛紛扭頭過來，等著姜楓的回答。

「剛當兵回來，調養了一下身子。」

姜楓很坦然，輕鬆地說道。

「當兵？哈哈！咱們當年的大班長，居然當兵去了？哈哈，笑死我了！當初咱們老師說肯定最有出息的大班長，年級大才子姜楓，居然現在沒有工作，遊手好閒？姜楓，別跟我們開玩笑！」

那名當年同樣因為跟孫光源陳陽一起欺負女生，被姜楓打進醫院躺了一個月的男生，嬉皮笑臉地說道。

姜楓固然是當年高中的風雲人物，甚至是當初西江市高考生中的風雲人物。可是走上了社會，人們更喜歡用你的事業和關係來衡量，而不是同學情。

「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姜楓眼神陡然一冷，那人竟然沒來由地感覺一陣寒意，咽了口唾沫，不再多說什麼。

「喂，我說大班長，現在一輛代步車才幾萬塊錢，買一輛開著也好啊。這樣到處溜達，踩壞了地球，你可賠不起啊！」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同學湊上來，沖姜楓擠眉弄眼地說道。

「沒聽大班長說嗎？閑著在家，哪有錢養車啊！現在都是買得起車，養不起車！哎，我現在一個月八千多的工資，上下班才勉強打車呢！」

眼見現在姜楓落魄，林詩音似乎對於過去自己追過姜楓的事情感覺有些丟人，不失時機地上前湊了兩句，挖苦一下姜楓。

「是啊，走路都能踩壞了，我怕開車壓壞了，更賠不起。」

看著眾人一個個那譏笑的眼神，姜楓心裡一陣不快。對於外人的譏笑，姜楓倒並沒有覺得什麼。自己當兵的那四年，收穫的是自己一生的財富，他從沒有後悔過！只是看到原本單單純純的同學，竟然變成這般模樣，心裡有些失望。

坐下跟眾人談了一小會兒，姜楓起身，拉著陳陽道。「走了，我找他們聊聊。」

姜楓指的，正是旁邊一桌的同學。

對於那些想跟談論高端產品，藉此來消遣自己的同學，姜楓用更加老道的眼光和閱歷，一一回敬了想要過來觸犯自己尊嚴的對手。

聊了一會兒，姜楓已經有些懊惱這種針鋒相對的聚會，索性去那桌去看看。

「我給你介紹介紹吧。」

陳陽畢竟算是領頭人，見到姜楓要去另一桌，趕忙客氣幾句。

「不用了，有些人，我永遠認識！用不著介紹！」

望著姜楓走遠的背影，陳陽突然有一種摸不透姜楓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