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脫籠

聶仗抬頭望天，眼中閃爍著一股決然之色。

他知道，這道火龍只是想要困住自己，在得到想要的東西之前，曹家的人並不會將自己焚殺。而一旦被他們得手，自己的下場只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念及此處，聶仗忽然從懷中掏出那本紫色古籍來，在自行了斷之前，至少要將其粉碎。

但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一道急促的破空之聲忽然傳來。渾厚的三色魔光，頃刻間便將纏繞著聶仗的火龍粉碎。

聶仗心中一驚，眼前忽然出現一道魁梧身影。此人身穿黑甲，魔盔遮面，看不出容貌來。在聶仗記憶之中，根本不會與這等人物有半點交情。但此刻，這人卻分明就是為了救他而來。

「什麼人，竟敢管我曹家的事？」一直躲在遠處的曹陌怡，眼看大事將成，卻半路殺出個黑甲男，當即按捺不住，怒目嬌叱。

「嗯？」黑甲男子聲音低沉，忽然瞥了曹陌怡一眼，恐怖的殺機爆發開來，頓時讓只有士下五重修為的曹陌怡心神受創，面色蒼白。

「保護小姐！」曹家那老者忽然大喝一聲，旋即喚出一把魔刀，當空斬下。耀眼刀芒劃破長空，頃刻間便斬在了黑甲男子身上。

「好凌厲的魔刀！」聶仗心神一震，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和大府士的差別有多大。剛才那老者若是施展出這一招，自己根本不會有活命的機會。

而此時，那黑甲男子卻是巋然不動，人品那刀芒在戰甲上肆虐，發出刺耳的鏗鏘之聲。

「伏魔鎧！你是聶家守護者？不對，傳聞中聶家守護者乃是無雙府士，而你的修為卻與老夫相差無幾。你究竟是誰？」忽然，那老者驚呼出聲，竟是認出了黑甲男子身上的鎧甲來。

此言一出，聶仗頓時震驚到了無以復加。伏魔鎧的大名，他早有所耳聞。雖然此鎧並非衝撞一族最強之鎧，但對衝撞者一族而言，卻有著極其重大的意義。因為此鎧歷來都是掌握在衝撞一族守護者的手中。

「啪嚓！」黑甲男子並未回答，只是抬手一拳轟在了那摩擦著伏魔鎧的刀芒之上，將其砸得粉碎。

不過，曹家四大府士皆是身經百戰之輩，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並沒有太多驚訝。只一瞬間，便有兩柄魔劍激射而來，直插黑甲男子心口。

與此同時，漫天魔手印和璀璨刀芒，也再次傾灑而下。

「撞地七絕——翻江！」黑甲男子聲音低沉，三色魔光環繞在伏魔鎧上，身形未動，卻爆發出了一股無與倫比的撞擊之力。兩把魔劍頓時倒飛而回，無數魔手印拍打在魔甲光環之上，竟無法傷其分毫。

聶仗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有生以來第一次親身感受到衝撞者一族無與倫比的強大。但就在他激動萬分之時，一道火龍竟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身後。

原來是那手持赤色大旗的府士強者，趁著其他三人圍攻黑甲男子的瞬間，將火龍的氣息壓抑到了極致，無聲襲來，打了聶仗一個措手不及。

聶仗此時魔元受損，法力近乎枯竭，面對突然發難的火龍，如何能夠抵擋？

眼看聶仗便要再一次被火龍吞沒，黑甲男子忽然暴喝一聲：「撞地七絕——倒海！」

浩瀚的魔氣奔涌升騰，如深海巨浪一般洶湧澎湃。幾位府士強者的所有攻擊，在這股沖勢之下，紛紛敗退開來。那道偷襲聶仗的火龍，更是被沖得支離破碎。縱然那人擁有赤旗法寶，短時間內也難以再次凝聚。

下一刻，聶仗只覺得肩膀上忽然傳來一股巨力，整個人便被扯入了夜空之中，極速向城外飛射而去。

「為什麼不追？」眼看黑甲男子帶走聶仗，曹陌怡恨得咬牙切齒，厲聲斥責當空而立的四名府士強者。

「小姐，此人來歷不明，且實力極強，若非他投鼠忌器，顧忌傷了聶仗，只怕我們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而且……」老者皺眉回應，氣息顯得有些不順暢，剛才黑甲男子的爆發，顯然讓他感覺到了危機。

而且，一旦追殺黑甲男子，將事情鬧大，只怕立刻就會引起曹家和聶家的大戰，這是老者不想看到的結果。

「該死，那人到底是誰？」曹陌怡怒容滿面，強行克制住了自己跋扈的個性。她知道，老者不去追黑甲男子，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怕她出事。事實上，剛才那人的殺機，到現在她都還心有餘悸。

夜色漸涼，殉日城一片寂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啪！」城外十里處，聶仗突然被扔下了半空。

「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聶仗站起身來，正要詢問黑甲男子的名諱，但忽然間卻感受到了一股森然殺機，當即不敢作聲。

「滾吧，聶家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了，你好自為之，不要浪費了你父母的一番苦心！」黑甲男子聲音低沉而沙啞，似乎有意掩飾著自己的身份。

「我父母？」聶仗聞言一震，聯想到四少死前的話語，心中頓時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來。而當黑甲男子瀟洒轉身的剎那，聶仗更是心神顫抖。

那個動作，和當年聶天救下他時的動作，簡直如出一轍。

聶仗怔住了，十幾年來聶天欺他辱他，逼他不得不刻苦修鍊的一幕幕場景，在腦海中不斷閃現著。最終，聶天那寬闊的背影，和黑甲男子完全重疊在了一起。

「原來，我一直都是誤會了你么？」聶仗默默注視著黑甲男子消失在夜空之中，一股異樣的感覺襲上心頭，不知是喜悅還是愧疚，抑或兩者皆有。

許久之後，聶仗伸手抹了把眼眶，旋即望向殉日城，沉沉地道了句：「天哥，保重！」

此時，殉日城上，黑甲男子眺望著遠方，低聲自語：「好兄弟，哥一直以你為傲，你若不想讓哥失望，便去成為一個讓四方神國顫抖的孽障吧！」

「你放了他？」忽然，一道黑影出現在黑甲男子身旁。

「沒錯，現在殺他太可惜了。他越是強大，才越適合成為我的甲胄！」黑甲男子面色一沉，整個人如同絕世兇器一般，殺機四射。

「很好！」黑影拍掌一嘆，「從今往後，你便是這件伏魔鎧的主人了！」

待黑影消失之後，黑甲男子忽然卸去了伏魔鎧。顯現出來的俊朗青年，赫然便是聶家少主，聶天。

當夜，曹家一處別院。

曹陌怡被殺氣傷了心神，此刻服了上好丹藥，正在房中運氣療傷。

忽然，窗外陰影晃動，只見聶天悄無聲息，出現在了曹陌怡閨房之中。

「你來做什麼？」曹陌怡花容失色，但卻沒有驚叫出聲。因為她明白，聶天既然能來到這裡，那便說明他已經解決了外面的一切。

「曹陌怡小姐，你玩弄我弟弟，最後還想殺他，你說我來還能幹什麼？」聶天冷冷一笑，眼中泛著殺機。

「你弟弟？聶仗？」曹陌怡一頭霧水，在她看來，聶天和聶仗分明是水火不容，怎麼可能會為了他而感到憤怒？

「之前不動你，是怕我兄弟對你還有所留念，現在卻是沒了這個顧忌。」聶天說話之間，強大的氣勢已經釋放開來，將曹陌怡徹底制住，「你不是說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對你怎麼樣么？今天我倒要嘗嘗，曹家的女人究竟是什麼味道！」

「你敢？」曹陌怡無力反抗，但卻料定聶天不敢做出那等近乎於跟曹家宣戰的蠢事。

然而，現實總是那麼出人意料。在曹陌怡那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聶天雙目通紅，攻城略地，完成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野獸行徑！

回到聶家后，聶天主動找上了家主聶政，也就是他老爹。

「聽說你把曹陌怡那小妞給幹了？」聶政語氣古怪，對於此事的興趣，顯然比對聶仗的叛逃更感興趣。

「沒錯！」聶天話音鏗鏘，魔氣十足。

「哈哈，幹得好！曹老賊跟我橫了幾十年，到頭來卻生不齣兒子，只生下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我看就是專門生來給我兒子乾的！」聶政當即拍案叫好，好像是成就了一份千古偉業一般，「哦對了，你要是有本事把曹老賊另外幾個女兒也給幹了，再把他那些個乾兒子給弄死，聶絕那一家子的事，老子就不管了！」

「好，不愧是我老子！」聶天聞言大喜，似乎求之不得。

「不過，這些都只是小事。」忽然，聶政斂去笑意，肅然道：「天兒，殉日城主似乎有望在十年內突破無雙府士的瓶頸，屆時殉日城升級為乙級城池，定然會有一番重大變革，所以你的首要任務，便是在這十年內成就無雙府士。到時候，加上我族守護者，我衝撞一族便有了三名無雙府士，便是洲士強者也要忌憚三分。」

「十年，無雙府士么？」聶天冷冷一笑，旋即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