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主子！」

秦岐見到墨寧淵，趕緊鬆開小丫頭的肩膀，迎了過去。

到了樓梯，秦岐剛想上去，誰料迎面便對上了大魔王狠戾陰鷙的黑眸，眼裡淬著冰刀，那般幽郁，那般怨念，恨不得將眼前的人一茬又一茬，一刃又一刃，剮盡！

秦岐：「………」

突來的眼神暴擊，秦岐愣是嚇了一跳，雙腿一軟，整個人險些癱倒在地上。

主…主子這是又怎麼了？

他做錯了啥？

秦岐又雙叒叕地陷入了迷茫。

而此刻

夥計也抱著裁剪完的布料從后廳回來，一進正廳門，便看見自家的掌柜趴到在地上，爛泥豬肉般，好半天爬不起來。

頓時痛心疾首，直接擲了手中的布料，飛奔似乎地撲過去：「哎呀掌柜的你是怎麼了，你要不要緊啊，小的這就給你找郎中去啊，您等著！」

「別……別走……」

地上的人眼疾手快，抓住夥計，抬頭顫顫巍巍：「樓……樓梯……人……」

嗚嗚咽咽的，口齒不清，但夥計也淺淺聽見幾個關鍵字，怒了：「什麼！掌柜您說您是從樓梯上被人踢下來的，天！哪個王八羔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踹你，小的這就去給您報仇！」

掌柜：「…………」

地上的人絕望地閉上了眼，他…他其實是想說看樓梯上的人，別怠慢……結果…啊～

「來，我看看哪個缺德貨，敢踢我們掌柜！」夥計擼著袖中，轉身朝著樓梯上看。

四目相對

墨寧淵面無表情地看著來勢洶洶的夥計，俊臉上赫然寫著：「你死定！」

夥計對上大魔王那雙眸子。

！！！！

國師！

捂著小心肝，臉上跟見了鬼般，「啊～～」伴著一聲尖叫，隨即整個人向後栽倒，昏了過去。

四座皆靜！

眾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秦岐低頭瞥了一眼地上嚇昏過去的人，臉上大寫的嫌棄～

看一眼就能嚇成這樣，真沒出息，想想他，那麼難得時候都挺過來了，小場面，這都是小場面！

而不遠處的北小柯是著實嚇了一跳，看著夥計倒下，心裡「咯噔」一下。

這國師，威懾力不然名不虛傳！

「咕嚕………」

小丫頭怯怯咽了口口水，抬頭看見自己精心挑選的衣料就這麼孤零零，被人丟棄在地上。

她很想上去將她的寶貝撿回來，可……那邊樓梯口…就跟蠟冬三月的極北冰地一樣，冷嗖嗖的，她著實不敢啊！

北小柯站在原地，一時進退兩難，不知道她現在是該跑呢還是跑呢還是跑呢！

御紡織一時跟冰窖一般，無聲刮著寒氣，一雙雙眸子齊齊望著樓梯間為首的白衣男子。雍容的男子舉手間彷彿帶著奪舍天地的魄懷。

那般華貴，滔天的氣度，胄宇間難覓無雙，此刻御紡織，他赫然便是唯一的主宰，無人敢動分毫。

沉寂了半柱香

墨寧淵率先打破了寧謐，抬眸望著不遠處的小姑娘，扶著一旁的扶手，慢慢下了樓，一步步走到小丫頭面前，俯身，臉上如沐春風。

他起唇，緩緩道：「原來是小柯姑娘啊！」

他起唇，緩緩道：「原來是小柯姑娘呀！」

那聲線，如春日和煦的暖風，像是拂化冬日裡的冰川寒雪，輕輕飄飄，給人流蘇般的醉意，敲打在小丫頭心頭。

北小柯仰頭。

那一刻，整個人都是蒙的，放大的俊臉近在咫尺，小丫頭起碼愣神了半柱香，水靈的眼眸痴痴放空，一下子不知身在何所。

大魔王低頭，瞅著小丫頭髮愣的表情，唇尖不覺勾勾翹起，不錯不錯，看來小姑娘還是迷戀他的，那他就還有希望。

「嗯？」

墨寧淵微微遲疑一聲。

「小柯姑娘，你在想什麼呢？」大魔王微笑，如沐春風。

「啊……啊…」

北小柯猛然回過神來，瞧著眼前的人，驚覺地叫起來。

「小柯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嚇著了？」大魔王繼續溫柔道。

「沒………沒事。」小姑娘吞了口口水，默默錘著自己胸口，一陣懊惱不已，。

天～她這萬惡的老毛病又犯了！

「既然沒事了，那不知小柯姑娘今日來御紡織，可是有什麼要事，亦或者是…特地來找本座的？」大魔王眨了眨星眸，期待道。

北小柯：「…………」

完了完了，這國師現在是開始追究她擅闖御紡織的罪責了嗎？

小眼睛瞟了瞟不遠處尚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某夥計，心裡忍不住給自己捏了把汗，怎麼辦怎麼辦，在線等，太急了。

「嗯？小柯姑娘為何不說話？」墨寧淵彎著唇，笑眯眯道。

「啊……那個那個………」小姑娘額間滲著冷汗，支支吾吾，眼前的人步步逼迫，啊……不管了，先活命再說！

北小柯僵硬抬頭，沖著上首的人尬尬一笑：「啊……啊…對啊，我今天就是特地來找國師尊上的！」

！！！！

彷彿一下子衝進雲彩堆里打著滾，墨寧淵心裡霎時跟吃了蜜餞一般，甜滋滋的。

嗯，滿足了！

「那不知小柯姑娘來找我，所謂何事啊？」大魔王聲音低沉啞然，如絲如迷，像是西域進番的葡萄美酒，引人留醉。

北小柯：「…………」

我只是想來給小柯買料子做衣裳的，誰知道您老就這般屈尊紆貴的下來了，這不是為難死她了嗎？

「嗯？小柯姑娘這是怎麼了，又不說話了？」

「啊……啊啊沒有啊，其…其實我是打聽到國師今日在御紡織，便特地過來拜訪國師的！」

「那日在聽元樓，多謝國師尊上為小柯洗刷冤情，小柯無以回報，便想今日來御紡織，想為尊上親自裁製件新衣以作回報。」

北小柯說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天～

她剛才都說什麼！？

對不起，原諒她，這就是衣料店，一時腦子短路，竟想不到更好的借口。

而小丫頭話音落

墨寧淵反倒是沉沉一愣，怎麼…這小丫頭突然這麼熱情了……他倒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北小柯錘著胸，見到大魔王猶豫了，樂了！

對吧對吧，她就是隨口一說，國師您肯定看不上他們這些平民老百姓做的衣服。

拒絕，快拒絕她！

小丫頭雙眸期待下

只見

大魔王輕輕揉了眼，那細長的桃花眸中好像閃著星光，攜著漫天的落霞霓裳，朝著她帷幕走來，輕聲：「罷了，還是不麻煩小柯姑娘了！」

對！一定就是這樣！北小柯幻想道。

墨寧淵不明白小丫頭所想什麼，但他知道，送上門的好事，他在拒絕，就是王八蛋！

於是，大魔王輕輕俯下身，湊到小丫頭面前：「既然是小柯姑娘的一番好意，那本座便恭敬不如從命，勉為其難……應允了！」

北小柯：「…………」不，您高興就好，可千萬別讓自己為難啊！

小丫頭心裡開始莫名哀嚎道。

「可…可是小柯……小柯也沒有為您做的衣料啊？」北小柯慫搭個臉，開始微笑而失禮數地推脫著。

「這有何難！」墨寧淵起身，扶著衣袖，轉過身去，「秦岐！」

「哎哎哎………屬下在！」秦岐聽得了聖旨，趕緊從樓梯口滾了下來。

「在在在，屬下在！」秦岐跪首在墨寧淵面前，渾身顫抖著。

「帶小柯姑娘去后廳領幾匹布…………」大魔王說著說著，自己便停了下來。

剛才他從樓梯口下來，秦岐這廝對小丫頭說的話，他還歷歷在目呢！他的小丫頭會愛慕他？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墨寧淵冷冷俯身，低頭睥了一眼跪趴在地上的人，呵……他一定不能讓他的小丫和秦岐這廝再單獨相處！

「主子？」

久久沒得到回復的秦岐抬頭，楞楞地望了一眼自家主子一眼。

墨寧淵黑眸緊皺，緩緩抿開唇，賜了秦岐一字：「滾！」

秦岐：「…………」

「趕緊滾！」

墨寧淵壓低著聲音，朝著某人低吼一聲。

秦岐：「………」

呵讓他滾，那您叫他幹嘛啊！

莫名其妙！

秦大將軍心裡憤然無比，面上卻無可奈何，只得灰溜溜地退到一旁。

「小柯姑娘，不如本座親自帶你去后廳轉轉，正好你也選一兩套做件衣裳！」

「不……不用……」小丫頭不能地想拒絕道。

墨寧淵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起唇：「不許拒絕，布料便算在本座的頭上，也便算是你給本座做衣裳的答謝。」

大魔王口吻堅決，絲毫沒有回絕的餘地。

「可…可是小柯綉工捉襟，若是裁製的衣裳……不合尊上的心意，那………」

「無妨，小柯姑娘一片心意，無論做成什樣，本座都會接受的。」墨寧淵直言道。

「那便多謝國師尊上了！」

小丫頭聽罷，便也不再推辭，直接點頭應下了。

反正一套也是做，兩套也是做，如今這布料有人買單，她就出個勞動力，又省銀子又省事，何樂而不為呢！

「那小柯姑娘便一道同本座去后廳，挑選布料吧！」大魔王發出邀請。

「好………」

「那便走吧！」

墨寧淵拂袖，轉身先離開，小丫頭見狀便趕緊追了上去。

「主子………」

路過樓梯間，秦岐默默地喚了墨寧淵一聲，嘴中猶豫，想著說些什麼。「主子………」

路過樓梯間，秦岐默默地喚了墨寧淵一聲，嘴中猶豫，想著說些什麼。

誰料

大魔王直接轉身，二話不說，目光傳眸，眼神凶戾，如滔天的洪水猛獸吞人一般，狠狠瞪了秦岐一眼。

秦岐：「…………」

他是誰，他在哪，他想說什麼？

「本座跟小柯姑娘去選衣料，你們誰也別跟上來！」墨寧淵拂袖，冷冷甩出一句話。

眾人啞然

呆愣站在原地，誰也沒膽去拔龍鬚。

………

***

北小柯跟著墨寧淵到了轉角處，大魔王突然挺了下來。

左右兩邊兩扇梨木門

小丫頭搖搖頭，她反正是不知該往哪走。

墨寧淵回身看了北小柯一眼，小姑娘呆萌呆萌的，一副被人賣了還樂呵呵替別人數錢的模樣。

陰沉處，無人可見的大魔王嘴臉微微上揚，凝著燦爛歡愉的弧度，最後緩著神，慢慢推開了左翼的門。

左邊的門推開，沒走幾步便到了庭院。

庭院內綠草青青，隨處可見的染缸擺的星羅密布，綠的紅的粉絲黑的，一罐罐膠濃的漆水，小丫頭看的有些眼花。

這應該是後院傭人做工的地方吧，也沒見著布料啊，國師怎麼會帶她來這裡？

「小柯姑娘！」走在前方的墨寧淵突然回頭，叫住了她。

「嗯？？」

「本座來了落陂鎮，雖說時日不多，但算是今日，我們也算是見過三回，想來也是上天中冥冥的緣分，你說呢！」大魔王笑著回問。

北小柯：「…………」我們的相遇像意外。

「是………是嗎，好像是呢！」人在屋檐下，小丫頭摸著良心，道。

「你看，咱們既是如此有緣，可本座卻還不了解你呢！」大魔王置著袖子，怏怏道。

「那尊上您想知道什麼？」

「不知小柯姑娘，家中還有什麼親人之類的啊，小小年紀便一人操勞一家鋪子，怕是辛苦疲倦的很。」墨寧淵挑著眉。

「唔………小柯家中除了一個弟弟，便剩下一個老父親。」

父親？

墨寧淵皺眸

仙靈骨一藤多結，天生天養，哪裡來的的父母？

「那你父親現在……」

「家父已經過世了。」北小柯低著頭，整個人有些落寞，語氣中多了一絲傷感。

意料之外的答覆

墨寧淵有些懊惱，低頭看了一眼明顯憔悴幾分的小丫頭，眼裡閃著幾分心疼。

二人沿著院落走

石子路漫長深遠，好似看不到盡頭般，二人久久沉默，誰也沒再說話。

半柱香后

小丫頭依是沒見到衣料的影子，心生頓時起了疑心。

「尊上？」北小柯輕聲喚道。

「嗯？」

「尊上，這衣料究竟在哪，為何我們還沒走到啊？」小姑娘柔聲問著。

墨寧淵並沒有回復她，整個人還是目視著前方，淡然通若，走著自己腳下的人。

就在北小柯以為他不會回答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