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咔………」
門被人從外頭推開,秦岐一臉嚴肅,冷峻的面容上不見一絲笑意,腳步匆匆,似乎十分慌張的樣子。
秦岐推門進來,就看見自家主子衣冠半敞,素白暖和的外衣褪去,垂落在腰間,一副慵懶邪魅、嬌欲可滴的模樣。
而北小柯…
卻是正拿著繩尺,面對著主子,小臉俊紅,十分難為情的忸怩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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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岐整個人跟遭了霹靂似的。
這……這是幹什麼了?
主子又……被非禮了?
不對……
他為什麼要加一個「又」字。
「咳咳咳……」
見著人闖進來,墨寧淵不禁輕咳,眉頭微皺,已然生起几絲不快。
健臂上揚,一把撈起自己垂在腰間的衣物,稍稍整貫好衣領,懸絲如瀑的墨發披落下來,眉眼輕斜,又恢復出平日的孤傲如霜。
睥了一眼一臉茫然的秦岐,抿唇開口道:「你找本座何事?」
這聲音……
猶如三月的冰雪飄寒,令得下首的秦岐不禁一顫。
主子這是怎麼了?
自己應該沒犯什麼過錯啊。
「何事?」
墨寧淵一時沒得到回復,望了一眼一旁滿臉慌亂的小丫頭,便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只不過再開口,語氣明顯平柔了幾分。
秦岐猶豫不決,看了一眼一旁的北小柯,明顯有幾分為難,最後只得支身探前,覆到墨寧淵耳旁,低身回稟著。
小丫頭識趣地轉過去,對二人說什麼並不感興趣。
涼風瑟瑟
蕭冷的空中只余細細微微的低身切談。
「此話當真?」
墨寧淵猛然的睜開眼,聲音都止不住上揚。
「是!」
秦岐點頭,滿臉肅穆,「屬下親自攔截到的消息,斷不會有錯。」
「本座知道了。」墨寧淵冷厲的黑眸不禁緊縮,瞳孔剪詡,臉上一揮而過的陰鷙,他抬頭,對著秦岐:「事不宜遲,你先去料理,本座稍後就到。」
「是,屬下告退。」
秦岐恭身領命,抬頭看了一眼北小柯,什麼也沒說,隨即轉身便離開了。
*
秦岐走時將門也順手帶上,「啪嗒………」門聲落響,偌大的房間一時又只剩下這相熟的二人。
「那……那個,咱……咱們還要……要繼續嗎?」小丫頭咬著舌頭,羞紅了臉,一時色心壯了膽,沒羞沒臊地來了這麼一句。
嗚……秦兄弟出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自己原來的打算是穿著衣裳記錄著裝后的尺寸,雖然看不到衣裳后那令她噴*的場景,但這樣卻能省去不少羞色。
可……可誰知……還沒進行個一半,秦兄弟就跑出來了,唉………要是晚或再早出來個片刻,自己也用不著搞個這樣尷尬的處境。
當然,覺得秦岐出現不是時候呢絕不止小丫頭依人,此刻,大魔王緊握著拳,眉眼忍不住皺成一道川,望著小丫頭,心裡忍住不給秦岐的過錯又加了一大筆。
雖然想繼續下去,可……可秦岐彙報的事的確是重中之重,得勞煩他親自走一趟,看著一旁淚眼楚楚的小姑娘,大魔王心裡有種坑爹的衝動。「小柯姑娘,本……本座今日還要有事在身,便先告辭了。」大魔王冷硬一張臉,雖千百般不願,但最後還是從善如流的回答道。
罷了………
來日方長,他也不用急於這一時片刻的。
「嗯,好。」小丫頭點點頭,「那小柯也便先告退了,國師萬安。」
北小柯行完禮,便抱著一對布料離開了,陽光下,小丫頭漸漸遠去的背影被拉的狹長,墨寧淵望著,心中一股酸酸的,說不上什麼滋味。
*
天色漸迴轉,這麼一鬧便到了晌午,小丫頭抱著料子先回了鋪子。
鋪子外這幾日格外冷清,稀稀兩兩,加上呼呼的涼風一聲聲湧起,寒沙作股,真有了一種臘冬三月,無人問津的感覺。
將衣料都放進了裡屋,燒好了灶爐,將蒸籠都蘊好,北小柯便蹲著個小板凳,守在一旁,開始發獃了。
是啊,的確是要過冬了,這街上的人是越來越少,想著是都不願出來了,可……可她還沒置辦過冬的存糧啊。
第一年在人間過冬,有些地方她的確不熟,在果子狸,哪怕是冬日最嚴寒的日頭,鄉間的梅兒和地里的番薯都長得極好,根本不愁沒有果腹的糧食。
可到了落陂……
「唉………」
小丫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灶火下的木柴漸漸被燒盡,火腥子小了,一下子又有些微涼。
北小柯無奈起身,去了裡屋又搬些柴火出來。
過冬只靠柴火是遠遠不夠的,落陂鎮的冬日冷的可怕,小野肯定受不住,還得買些碳火才是。
可……可是現在肚子都快填不飽了,哪還有錢去買碳火。
真的……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嗎?
小丫頭搖搖頭,清亮的眸中透著幾分無奈,想了半晌可卻終得不到結果。
窗外地久寒天,而屋內,北小柯面前的火灶越燃越盛。
茫茫火光中,黑暗與寒冷被前所未有的炙熱所包覆,溫光普照狹窄逼仄的小屋,漆黑的角被照的通亮。
傍晚
夕陽西沉,北小柯先是去鎮東買了些針線,買完后便抱著一堆布料回了家。
日頭漸漸短了,等小丫頭回到家中,外頭已是漆黑一片,索性外頭晾的桃花瓣已收起來了,這才稍放寬心,抱著布料,輕輕推開門。
屋內雖點著油燈,但還是有些暗淡,唯有中央桌子那一點明亮。
「我回來了!」
小丫頭將布料放到木桌上,輕輕喚了一聲。
「砰——」
斷然傳來一道落地聲,小東西身上還披著被褥,從床上跳了下來。
「你怎麼才回來,天都黑了!」擺著一張臭腳,輕聲責怪道。
「有事耽擱了,我明日早些回來就是了。」北小柯隨口應著,「對了,外頭我曬的花兒是你收的嗎?」
「嗯。」
小野點點頭,走進了才發現桌案上堆了一堆的布料,頓時小臉一拉:「你這是……接了什麼裁縫的活嗎?」
北小野也不傻,這布料瞅著就是極佳的上號材質,怕是把北小柯賣了也是買不起的,心中疑惑,索性便多嘴問一句。
屋內燭火長燃,隱隱微光下,小姑娘一頓,想了想,才吭聲答道:「嗯……的確是接了活的。」
給國師裁衣換來數匹上號的綢緞,這麼一算,她也不虧。
不僅不虧,還賺得緊。
「呼呼——」
外面冷風呼嘯,小丫頭身上穿的也不是特別厚實,剛到家中外頭冷氣還未褪去,免不得渾身微顫著。
北小野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心裡說不上來一種異樣的滋味。
來到人間的日子,起初過得還好,可這時間一長……雖然北小柯這臭丫頭什麼都不與他講,但自己又不傻,有時候……就那麼無聲的一點一頻,也是能感覺出來的……
心中酸溜溜,抬頭望著一旁仔細數料子的人,小嘴輕輕上撇,「行,那你便做工吧,我先回去睡,不過這地久天寒的,你可小心點眼睛,別做的太晚,再凍著了!」
「好好,我知道了。」
小丫頭櫻嫩的小嘴上揚,眉眼笑笑地眯成一條線,
這小東西瞅著彆扭,原來心裡也是關心她的。
「喂喂喂,你笑什麼!」
感覺一下子被掀了老底似的,這麼一笑,北小野心裡紅一陣青一陣,害臊的緊。
「我……我這可不是關心你,我…我是想著你要是做的太晚了,這日頭黑,你這手腳笨的,要是一不小心再戳壞不這麼好的料子,你……你賠的起嗎?」揚著嘴,賭氣道。
「是是是,我小心,小心!一定仔細了眼睛,不弄壞這料子!」小丫頭賠著笑,順應著滿臉不高興的人。
「那……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點。」
小傢伙一陣跑,三兩步跨坐到床上,蒙著被子趴在裡頭。
得——
真是個彆扭的!
北小柯望了一眼,沒說什麼。
火光漸漸暗淡,小丫頭起身,去後院又找了半截蠟燭,一併放在燭台中,加了芯子,燭光一下子亮堂了不少。
給國師做衣服………
唔——
第一步便是先挑好顏色。
她見過國師數面,每回見著都是那一塵不染的纖素白衣。
說真的,雖然國師穿著白衣,的確十分俊郎,給人一種冷漫尊貴、高不可攀的六神祇之感,但…但這一成不變的,有什麼意思。
作為喜塔臘·頂級顏控,北小柯此生最大的願望便是盡攬天下美男,就大魔王那張臉,那般高挺的身材,簡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好嘛!
要是那張禁慾寒漠的臉,配上一身妖冶的紅袍,如刀銳利的眼眸寒涼犀利,那精緻絕倫如神祇的面容,一半尊貴一半邪魅……
娘親也!
那該是何等的絕色!
北小柯鼻尖一熱,又該死地有了畫面感。
低頭瞧了一眼自己抱回來的布料,她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反正國師也沒指定她裁什麼顏色,而且帶回來的布料中不偏不倚,正好有一匹金絲牡丹底紋的火紅綢緞,這不正好嗎……
行!
就這麼辦!
紅的就紅的,這般美男,就應該配上這樣艷麗的衣色才是啊!
確定好顏色,那下一步便是裁剪的尺寸了…………嗯——
雖然國師的具體尺寸是不清楚的,但冬日裹著的棉衣都是寬敞的,想來只要不差的太多…都是會穿上。
打定注意,北小柯便開始著手了。
挪了挪板凳,挑了一個光線好的地方,手裡串著長針,開始一針針縫剪。
只不過小丫頭手裡的活一邊干著,小臉也一邊邊跟著紅潤,慢慢燙了起來,一看就是邊裁著心裡還想著別的東西。
不過具體想什麼……
瞅著這都快滴出血的嫩紅小臉蛋,嗯…我賭一包辣條,肯定不會是什麼有營養的東西。
夜,無盡漫長
窗外呼嘯的冷風愈發凌冽,屋內微光乍現,逼仄狹小,唯一柄燭燈,一劑線球,還有一抹清瘦背影。
與此同時
聽元樓華貴的包廂內
墨寧淵皺著眉頭坐在軟榻前,冷峻的眼眸寸步不移,死死盯著軟榻上的男人,一身寒氣冷不自射。
床上的男人極其俊美,一身如波斯淡藍的華貴長服,五官俊郎英挺,眉輕飛娥,妖嬈的鳳眸向上微挑,邪俊天成,天生的一副桃花相。
只不過……
現下這男人明顯是不太好。
兩眼閉得極沉,早已無知覺的死死昏睡過去,臉色蒼白如膏紙,華貴的衣袍被人掀開,露出胸膛猙獰可怖的傷痕。
墨寧淵蹙眉,冷冷看了一眼,又快速將衣領給合上去,轉首起身。
「怎麼回事?」
秦岐跪在身後,聽到主子追問,便趕緊答道:「就在離落陂鎮三十裡外的密林,王爺遇到刺殺,幸而暗衛一路護著,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刺殺?」墨寧淵把玩二字,陰酷一笑。
「是!三王爺一個暗衛特地逃了出來,將消息告知屬下。」
「可查清了?」
「沒有。」秦岐跪地搖搖頭,「那伙賊人訓練有素,感覺是有備而來的,屬下趕到時,他們見著事情敗露,便一個個咬舌自盡了。」
墨寧淵聞言,輕輕閉上眼眸,吸了一口氣,淡淡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秦岐一愣,不解地抬起頭,「主子,不繼續查嗎?」
朝野皆知,主子這段時間都在落陂鎮,可這王爺還沒到這呢,就擱附近便碰到了刺殺,這不是想栽,是什麼?
這歹人手賤也忒長了,都跑這大西北,還想攛掇自家主子一腳,不是吃飽了閑的,怕就是這背後還有別的目的了。
「不用查了,本尊心裡有數!」墨寧淵擺擺手,回絕了他的意思。
「是,既如此,屬下告退……」
秦岐知道主子不便多問,也便轉身推下去了,然而人剛走了半步,猛地又被叫住了。
「秦岐!」
「嗯?主子?」
秦岐回頭看著,然而墨寧淵就站在那,背對著他,黑暗中,高大的身影如尊神一般,高貴而不可睥睨。
「加大菜肴懸賞,提前日期。」墨寧淵突然一甩衣袖,轉過身來,「本座要儘快會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