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是非對錯無憑藉
回到玄武山莊,她把裝著鑽石的盒子丟回房間后,又把安保部負責人叫了過來。
所謂效率,便是僱主隨時問話,都能答得出進度,以及實時情況。而遲氏安保部的人向來高效,除了保護家族成員的安全,還身兼數職。
安保部負責人一進門,便將冷知秋的跟拍照以及就診記錄等資料雙手奉上,嫻熟地彙報著自己的調查結果。
原來,自那夜車禍之後,全身多處骨折的冷知秋便沒有再返崗,只得在家中修養。然而與之接觸最多的,便是孟羨晴。
還未聽完彙報,只是手快翻到了報告最後一頁,遲清野遂略有些吃驚地抬眸,將對方的話打斷道:「孟羨晴是我們遲氏分家的人?」
負責人恭敬地拂了拂身子,將其中的緣由娓娓道來,「回小姐的話,孟小姐確實是分家的人,只不過父母早年離異便隨了母姓,慢慢的,與遲氏也就沒有了往來。」
「再查一查她是否真的與遲氏沒有了聯繫。」向來多疑的遲清野並不完全相信這是什麼巧合。
「是。」
忽地又想起之前在霄氏的種種,直覺告訴她,另外一個人可能也有問題。
於是,她若有所思道:「你再去幫我查一個人,霄氏財團的部門經理,韓霜暖。」
「是。」
她揉了揉太陽穴,似有些疲憊地思索了片刻,又問:「董事會的元老呢?他們有什麼動作嗎?」
「回小姐的話,一天時間還看不出太多端倪。」負責人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四目相對地靜默片刻,她才嘆了口氣,「抱歉,是我心急了。」
為了不讓她失望,負責人試圖用好消息進行安慰,「小姐,反竊論壇有新進展。」
聞言,她目光犀利道:「說。」
「屬下臨時申請了一個反竊協會,然後召集了論壇上的網友入會,目前已收集好原創作者的信息以及作品的調色板,律師團隊也對其進行了評估,隨時可向盜竊者追究責任。」負責人不疾不徐,侃侃而答。
「很好,先穩住,這張牌我還不打算出。」她眉梢微挑,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下去吧。」她懶洋洋地擺了擺手。
「是。」
待安保部負責人下去后,她又給遲硯書的秘書打了個電話:「大衛,今晚有空嗎?」
遲硯書的總裁秘書大衛,氣勢如虹道:「老闆,您說我有空,我就有空。」
她努了努嘴,也沒有太多的廢話,「好,今晚八點,拿著你的電腦到我這一趟。」
「收到。」大衛正氣凜然地回應道。
掛了電話,正好看到大管家抱著雪球從外頭回來,遲清野似想到了什麼,微微歪頭輕聲喚道:「管家?」
大管家聞聲放下雪球,快步走來,「小姐,鄙人在。」
「我記得你已經申請退休了,沒錯吧?」她口吻輕柔地問道。
「是的,小姐。」大管家的嘴角有些不自然地抽了抽。
「我不想剝削你的養老時光,所以你得儘快給自己找個接班人,不要再拖了。」她軟言相勸道。
「……」大管家頓時陷入了沉默。
「放下包袱,在有生之年去看看不一樣的世界吧。」
遲清野沒有要趕他走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他的一生都被所謂的責任而禁錮在這座山莊里。
「鄙人知道了。」大管家瞭然地點了點頭,眼眸里儘是遺憾。
他看著長大的少爺小姐們,至今都還沒成家,作為擁有傳統觀念的老一輩人,總覺得自己沒有等到他們嫁娶而滿懷缺憾。
遲清野輕輕地「嗯」了一聲,還想再說些什麼,便聽到遲硯書遠遠地呼喊著自己。
「小野,小野?」遲硯書拄著拐杖穩中帶著不明顯的踉蹌,略有些浮躁地走進來。
遲清野與大管家對視一剎,大管家便退到了一旁,向遲硯書微微頷首。
「二哥?你怎麼來了?」她稍稍換了個舒適的坐姿,不以為意道。
「你昨晚跑哪去了,現在才回來?」遲硯書儼然一副收到風聲急忙驗證的模樣。
「你不是讓我去打聽蘭霄兩家發生了什麼事嗎?」她不矜不盈地答道。
遲硯書單手插腰,好似要興師問罪一般。「這跟夜不歸宿有什麼必然的關係嗎?」
「看來你並不想知道蘭霄兩家發生了什麼。」她從容不迫地轉移話題。
「一碼歸一碼。」遲硯書可不吃這套,繼續緊咬不放道。
「那你想不想聽呢?」遲清野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地看著他。
遲硯書眼眸瞬間亮了亮,不假思索道:「想。」
「那就坐下聽我說。」她一邊擺弄著自己的手指,一邊懶洋洋地說道。
遲硯書立馬坐到她身邊,把拐杖一放道:「好,你說。」
「這件事情很簡單,無非就是蘭氏給霄氏挖了個坑。」遲清野氣定神閑地翹著二郎腿道。
「怎麼挖的?」遲硯書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她莫測高深地勾了勾手,「來,湊近一點。」
「哦。」遲硯書立馬把耳朵湊了過去。
大管家也很識相地選擇了迴避,沒有繼續逗留。
遲清野低聲耳語了幾句,便拍拍手道:「就是這樣。」
「那麼簡單?!」遲硯書感覺自己聽了,又好像沒聽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是我們太複雜了。」她不著痕迹的擰了下眉,隨便頗有些無奈道:「操之過急,反而事倍功半。」
遲硯書思索一剎,當場下了個結論,「果然,我們得離蘭凈珩遠一點。」
「怎麼?你對自己的能力沒信心?」她不禁調侃道。
「我是對你的理智沒信心。」他深知自己的老妹是什麼德行,遂鄭重其事道:「走得太近,容易迷失。」
遲清野頓時被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給逗樂了,可沉靜下來細想,又覺得自己不該有所隱瞞,畢竟這是一直都很愛護自己的親人。
「二哥。」她輕聲喚道。
「嗯?」他歪頭回應。
「我說我喜歡他,你會感到失望嗎?」她問得很小心,像個懵懂的孩子,在向家長徵求買夢寐以求的玩偶的意見。
遲硯書深知她的心思,沒有直接否定,而是語重心長道:「我會擔心,擔心你再次受到傷害。」
「可是我真的喜歡他,怎麼辦呢?」
她說這話時,眼裡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渴望被認可,被祝福的神色。
為了彼此安好,已經努力避嫌了,但終究抵不過那份按耐已久的佔有慾。
但凡一個不理智,孩子都能上小學了。
不想讓她失望難過的遲硯書,低頭沉思了半晌,頓時靈光一閃,遂刻意壓低聲音謀划道:「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夜深人靜的時候把他綁回來囚禁在這裡,遲蘭兩家關係雖差,但我們這代人跟他們沒仇,正常來說是不會懷疑到咱們頭上來的。」
「……」原本陷入惆悵的遲清野立馬一臉黑線,所謂溫情不過曇花一現。
她不禁咬牙冷笑道:「二哥,你怎麼好意思對我的理智沒信心?」
「我這個主意不棒嗎?又不是養不起他。」遲硯書沒有絲毫反思的意思,反而還覺得她不解自己的用心良苦。
聞言,她秀眉微微一低,意味深長地說道:「呵,你是想趁機雪藏一個潛在對手吧?」
「真不愧是我妹,蛔蟲一樣的存在。」他雙手抱胸,頗為自豪地稱讚道。
「你也真不愧是我哥,化身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她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他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
遲清野瞥了眼跳上自己腿上盤身而睡的雪球,慢條斯理道:「我今晚要借用你的秘書。」
「借吧,別用壞了就好。」他抱著胳膊往後一靠,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她輕聲一笑,眼睛彎成了月牙狀,「放心,定會完璧歸你。」
到了晚上,總裁秘書大衛扛著筆記本電腦和一大摞文件來到主屋,大管家熱情地將他引到書房裡,還給他準備了極品咖啡。
因為分家舉辦周年慶與慶功宴的日子越來越近,現在蹦出個孟羨晴的身世問題,而且還大搖大擺的在霄氏財團當總監,這很難不讓人多想。
所以,她已經沒那麼多時間繼續摸魚了,必須在活動舉辦之前查清楚是怎麼回事,同時也要制定多角度計劃防止出其不意被放冷槍。
她把玩著鵝蛋大小的鑽石,坐在老闆椅上左轉轉右轉轉,讓一旁的大衛不明所以,只得干坐著等指示。
「按理說,老鼠猖獗的地方,一定是貓出了問題,但……我們到底是哪裡有問題呢?」她不禁自言自語道。
「初生的貓也怕鼠王,並非是哪方的問題。」
「我不是初生的貓。」她扭頭看向大衛,面色淡淡道:「而是吃人的虎。」
大衛沒有說話,只是頷首一笑表示認同。
她頓了頓,將手中的鑽石放下,起身走到大衛面前,微微俯身,「先拉一個出來當炮灰,以儆效尤。」
「所以,您打算先吃誰呢?」大衛若有所思地問道。
她從容自若地在房內踱步,隨後坐回老闆椅上,目光停在了桌上的那塊鑽石,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沉思須叟,遲清野緩緩閉上眼睛,沒有絲毫情緒地說道:「嗯……就遲慕夏吧。」
雖然星辰娛樂的高層才是最可惡的,但出於保險起見,她還是選擇了從遲慕夏下手。
打怪,自然得從初級開始,先練練手,再去收拾幕後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