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你想聽一個故事么
老太太慢慢將剩下的捲軸展開。
那是她年輕時騎馬回頭的模樣。
馬上的她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握著鞭子，一襲紅衣，挽著髮髻，回頭看著後面的人，英姿颯爽，似乎正準備離開的樣子。
老太太的眼睛變得有些濕潤。
整幅畫卷都展開在他們眼裡，那個年輕的老太太，那個美人，在馬上，在他們的面前，靈動的宛如真人降世。
終究，老太太的眼睛里充盈了閃光的痕迹。她沒有再去控制自己，而是輕輕抬手，伸向畫卷。
牧珽適時的來到老太太面前，伸手將畫卷接過，抬著給老太太，方便她看。
她老了，指節上的皺紋都深了。那雙老態盡顯的手輕輕的，如同當年嬌羞的年輕女子一般，撫上那畫卷上年輕美麗的臉龐。
「他記得的……」老太太喃喃自語。
所有的情緒似乎都在這裡找到了突破口。老太太吸了一口氣，將微紅濕潤的眼睛閉了閉。
再睜開眼時，老太太果決的轉身，背對著畫卷和牧珽。她輕輕的擺擺手，對牧珽道：「收起來吧。」
牧珽將畫卷重新收到盒子里。
老太太揮揮手，牧時老管家將盒子收下。
「小九，你想聽一個故事嗎？」老太太說。
牧珽認真的聽著老太太的話。牧珽記得，之前不知道是誰曾經問過老太太為什麼年輕時候不找個人家，而是選擇一個人生活。當時牧珽記得爺爺還在世。聽了那個人的疑問，爺爺很生氣的斥責了他，並且警告那人以後不許再問這樣的問題。
牧珽回憶里，爺爺總是滿臉寵溺的說，妹妹不嫁出去也好，在牧家呆著做個二小姐，不也很好么。
牧珽向來知道那裡面有故事，他也從沒有問過爺爺，或者二奶奶。
如今二奶奶自己開口了，牧珽便也認真的聽著。
「以前的時候，年少輕狂，總以為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自己做不到的。其實小九，這人啊，越老才會越發現，原來人才是最脆弱的生物。」
牧珽聽著二奶奶的聲音帶著歲月的痕迹娓娓道來。
「那一年，我喜歡的男子生病了。」二奶奶目光看向窗外，回憶道：「我費盡心思的去找救治的葯，滿心以為，救了他，就一定能成全了自己。」
二奶奶說著，低下頭自嘲的笑笑。時光好像重新回到了她年輕氣盛的時候，她的表情滿是面對當年自己喜歡的男子似的嬌羞。
「可惜呀，這人不是自己想救救能救的，還得看老天的意思。我認識的一個人有那味葯，可是我想我可能從他那裡得不到。他的妻子也病了，也需要那葯救命。思前想後，還是不能把這個難題丟給別人去。我只能繼續去別處找。」
老太太感慨道：「找葯，找著找著，找到了當年級城的一個巫醫那裡。那醫生告訴我，這味藥材在姬澗山林子深處，現在正當花開的時節，卻極其稀少。那葯必須要在花開的時候采，才有最好的藥效。」
「我費盡心力，在山裡的一個懸崖峭壁上，終於找到了一朵……」老太太的語氣突然又充滿了希望。她彷彿又回到了當年，找到那株藥材時，那充滿了希望的樣子。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繼續說道：「我以為等到花開，就一定能夠將我要醫治的人治好，沒有想到，我卻碰到了別人的東西。」
說到「別人的東西」的時候，老太太低下頭，像是嬌羞的一朵玫瑰，窺探到了什麼好看的東西。
牧珽清楚的感受到，老太太少女般的那種羞澀，他知道，這個「別人」說的一定就是「那位故人」。
「我在那裡守著那株葯，等它開花。守了兩天的時候，另一個人也出現在那裡。」老太太頓了頓，繼續道：「那花原來是他先找到的，他也在等。我央求他，把花讓給我，可是他也好不容易找到一朵，怎麼可能同意？當時都年輕氣盛，我們就打了起來。」
「原本他是佔上風的，我在和他打的時候，不小心往山崖掉了下去。」
牧珽聽到這裡的時候，抬頭看著老太太，眼神里有一絲擔憂的情緒閃過。
「是他救了我。」老太太繼續說道：「我以為自己肯定會死在山崖下面的時候，卻在他住的地方醒來。他救了我，醫治好我的傷。」
「那幾天，他話都不曾和我多說幾句。直到有一天傍晚，他突然問我，等那株葯幹嘛用的？」
老太太自嘲的笑笑：「都過了這麼幾天，花肯定開了。我知道他一定得到了那株葯。這也許就是命吧。」
「我告訴他我要那株葯，去救一個很重要的人。」
老太太說到這裡，突然看向牧珽道：「小九，我要救的人就是家怡的外公！」
牧珽沒有預料到老太太突然說出的話，有些錯愕的看向看老太太。
「我以為告訴他，我是拿那株草藥救命的，也許會有商量的餘地。可是我想錯了。他聽到我拿草藥去救人，他問我，救的人是什麼人的時候，我卻答不上來。」
「是啊，我和家怡的外公那時候，大多都是我一廂情願吧。他見我答不上來也沒有再問，只是說，葯在他那裡。」
「我決定進山找葯的時候，就想過了。這次救人不一定會有一個美好的結果，只不過什麼樣的後果我想我都可以接受的。」
「在那裡養傷的時候，我知道無論如何我都要拿到葯，只是我卻想的更多了。如果因為救了人而讓他成全自己，和搶劫有什麼區別！」
「我離開的前一天，他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受了傷。我看出來那是聖域閣的一種特製的毒藥。要解藥，必須要……」
老太太說到這裡有些猶豫，然後她彷彿少女一樣嬌羞的別過頭，迅速的說道：「要男女之事才可以……」
牧珽有些不自在的也別過頭看向另一邊。
老太太繼續說道：「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他救了我，有恩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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