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王敗寇
可是朱棣現在竟然與一個江湖術士說起這話。
難不成是太過生氣了?
可是那少年道士,並沒有因為自己剛才說的「大話」而露出一絲動搖。
反而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姚廣孝此時也參不透了。
這少年究竟是何人?竟如此膽大妄為?
朱棣臉上也是一副淡然,看了一眼姚廣孝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這時,那少年又薄唇輕啟道:「我不是說了嗎?」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
「更何況還是逼不得已,而為之。」
少年道士語氣冷漠。
「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定數,更何況世事無常呢?」
朱棣聽到這話,臉上也露出了此時和姚廣孝一樣的神情。
震驚,唯有震驚。
此時無人敢出聲一言。
「逼不得已,而為之」這句話,確實是朱棣起兵叛亂的原因。
三次削藩,幾近要將他逼入絕境,要是不奮起一搏,怕是連屍骨都無存。
朱棣為大明朝立下汗血功勞,只因一句「燕王不可不慮」,三個兒子就被抓走當了人質,只為要挾他交出兵權。
生活也猶如牲畜一般,明裡暗裡監視著他。
而跟著自己的姚廣孝和袁珙,也是舉步維艱,小心翼翼。
「成王敗寇」四個字從那少年嘴裡說出時,便將朱棣的罪與過都給掙脫了。
朱棣聽這話,滿心滿眼的舒爽。
世事無常,更何況這都是冥冥之中自有的安排。
世人不解又如何?
「皇上心中憂慮此事已久,一大心病能夠減去大半,此行也算是不虛啊。」
姚廣孝在心裡暗暗舒了一口氣,即使自己精通三教,又頗有謀略,也比不上這少年三言兩語啊。
姚廣孝看向少年道士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敬佩。
如此之資,實屬難得,更是少見!
自入應天以來,朱棣鬱結於心,此時眼神里增添了幾分神采,臉上的喜色也掩蓋不住。
還沒等姚廣孝跟著一起高興,那少年又說話了。
「你們站了半天也沒有說要算什麼,倒是白與我說了許久。」
少年眉頭緊皺了幾分,那餘暉也漸隱,早就到他收攤的時間了!
「就算是閑談,我也不是免費的!」
說了半天,說得他口乾舌燥的,何況說的話也不是小事,官兵要是聽到了,他吃飯的傢伙可就沒了!
朱棣不慌不忙的遞了兩顆金豆子給少年道士。
「對不住,我竟全忘了。」
「這些豆子你拿著,要是不夠再加。」
「這是我師傅,不如你幫他算上一卦,如何?」
說著,還輕推了姚廣孝一把,讓他靠前些。
「想來閣下也累了,算算仕途便罷。」
接過金豆子,少年道士就丟進了一旁的小盒裡,看了姚廣孝一眼,便說了起來:「眼眶三角,如同病虎一般。」
「天性必然,嗜好殺戮,是劉秉忠一樣的人。」
「仕途通達頂峰。」
姚廣孝聽到這話,眼裡滿是震驚。
這話怎麼與袁珙第一次見到我時說的話半分不差?
這少年和袁珙一樣是個奇能異士?
可是,姚廣孝怎麼看,都覺得這少年年紀太輕,怎能與袁珙比肩?
想到這裡,姚廣孝的神情又警惕了起來。
若非是胡言亂語,那這少年是如何知曉的?
「一張巧嘴能言善道。」
朱棣大笑道:「少師,這少年真真是膽識過人!」
這樣的誇讚,鮮少能從朱棣嘴裡說出來。
即使是自己的兒子,朱棣也大多是點到為止。
姚廣孝還是頭一次見到朱棣如此放聲大笑。
他想了想,便掏了一顆銀錠子給少年。
拿到了錢,少年臉上的表情就更好了。
「若是今後二位還有事情要算,每日午後便可在這裡找到我。」
「不知道小弟名姓為何?」朱棣突然問道。
態度也十分的謙遜,了無初遇時的跋扈。
姚廣孝看到朱棣這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少年大大方方的站起來回道:「萍水相逢,不必說名姓。」
「還是說上一說吧,日後相見好稱呼。」
見朱棣堅持,少年道士才緩緩說道:「我姓唐,有緣再見。」
說完,就拿著東西離開了。
「老錢,今天小爺我要大吃大喝一通!」
唐姓少年收了攤之後,就回到了自己居住的來福客棧。
這家的掌柜長得憨厚老實,與這附近的四鄰關係都不錯,大家都叫他老錢。
「唐小哥,今個兒又上哪逍遙去了?」
老錢拿著幾碟小菜和一壺酒走了過來。
一一擺好之後,拿著酒壺就先給自己倒了一杯。
「最近清閑得很,這頓我請客。」
「外面現在是個什麼樣的光景,你可得好好和我說說。」
客棧建在秦淮河邊,綠水青山的,甚是怡人。
可惜自從這戰事到了應天,便沒了客人,老錢連夥計都放了大假,只剩著唐姓少年能與自己說說話。
「老錢,這外面到處都是一個樣,有甚好說的?」唐姓少年意味深長說道。
老錢聽到這話也不意外,只是臉上露出了苦笑。
「唐均,這世道變幻無常。」
「一周前誰能想到會發生這事?」
「這天災禍事,禍害的也只有平民百姓。」
唐均笑著飲下一杯酒,手上的筷子不停,頃刻間便只剩下一半了。
兩個月之前,唐均陰差陽錯來到了明朝。
那天,天地大變,還伴著瀝瀝微雨。
一股灼熱拔地而起,即便是周身浸在這微雨中也無濟於事。
按照現代說法,就是天氣無常,突然又冷又熱。
而巧的是,唐均剛好在奉天殿,還在地上看到了一塊圭玉。
在古時,圭玉可是代表著帝王。
這玄之又玄的東西被唐均剛上就算了,偏偏在那時候還有一個道士跑到了那裡。
想來是被靖難之役牽連到了,又來不及逃難。
好死不死又被唐均被趕上了。
這才短短几天,自然不可能讓百姓馬上就忘卻這事,想要恢復往日繁華,還得有些時日。
既然頂替上這身份了,唐均也沒有埋沒掉。
拿起散在身邊的卦帆便走上街去算命。
好在,找唐均算命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其中有不少官兵與鄉紳。
這些人給的倒是不少,讓唐均的生活倒也過得去,不至於流落街頭。
「穿越什麼的雖然很扯,但是改有的外掛得有吧?」
唐均一邊和老錢說起今天街上的見聞,一邊在心裡發牢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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