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13年4月27日，一個普通的周六，儘管下周就是令人愉悅的「五一小長假」，但對於洛城一中正讀高三的學生來說根本沒什麼盼頭，隨之而來的是高考前最後一次摸底考試。

學校趕著在三模前將三輪複習結束，早早通知了正常行課。

周六下午五點四十放學，周天下午兩點半返校，一切如常。

眼見同學們三五成群地背著書包離開，徐苗無奈地拿起角落裡的掃把開始打掃衛生。

本該今天一起值日的范同因為約了好哥們兒去網吧，下課鈴一響便衝出了教室，毫不仗義地扔下她一個人打掃教室。

黑板正中央懸挂的時鐘緩緩走著，時針逐漸指向數字「6」。

徐苗將幾個垃圾桶的垃圾收拾到一起，擺好勞動用具，擦掉額頭上的汗，長出了一口悶氣，這才準備收拾書包回家。

夕陽透過大敞開的窗，灑在一張張凌亂的書桌上，一直蔓延到教室門口和走廊。

徐苗甩了甩手上的水，剛進教室後門，發現原本空蕩的教室多了一個穿白色短袖的人。

那身形背影，髮型鬢角，她再熟悉不過。

徐苗心跳有些加速，她很少和異性獨處，尤其是和自己喜歡的人。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南滄海回頭望了一眼，繼續低頭找東西，淡淡地說：「你還沒弄完？」

橙色的暖光映上他的額頭和鼻樑，側面看過去，輪廓異常完美，連睫毛都快被晚霞融化了。

真帥啊，徐苗在心裡感慨了一句。

心臟跳得極快，徐苗的臉也迅速躥紅，她磕磕巴巴地說：「剛打掃完……你是回來找東西嗎？」

說完徐苗就後悔了，明眼人一看便知，她還明知故問，真是全然亂了方寸。

徐苗從南滄海的身旁快速路過，埋頭去收拾書包，不敢和他對視，害怕眼神泄露了她的情意。

高中三年，她默默的，悄無聲息的，誰也不知道的喜歡了南滄海整整兩年。

或許從開學自我介紹的那天起，她就對南滄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然而令她真正意識到自己對南滄海的感情並非普通同學之情，則是因為高一下期分了文理科班，班頭組織全班同學換座位，意外將南滄海換到了她的斜后桌。

突然之間，徐苗發現面對南滄海的時候，她會心跳加速，會臉紅，會害羞，會控制不住地關注他。

喜歡他帥氣冷酷的外表，乾淨修長的手指，同樣喜歡他的優秀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細膩。

對待朋友，無論男女，他都一樣細心體貼；對待一般同學，卻是從不多管閑事。

只可惜高中快畢業了，她還是沒能和南滄海成為說得上話的朋友。她太過膽怯，連直視他時不臉紅心跳都做不到，更別說和他促膝長談，聊聊未來和人生理想。

徐苗嘆了口氣，心浮氣躁地將生物課本裝進了書包。

她半彎著腰，聽到身後的南滄海問：「化學作業是衡水這兩年的摸底卷嗎？」

徐苗直起上半身，看著南滄海稜角分明的側臉，無聲地點了點頭。

相比平時課間喧鬧的氛圍，放學后的教學樓安靜得過分，此時四下無人，簡直是告白的絕妙時機。

南滄海簡單說了句「謝謝」，背上書包就要走，徐苗抓著紅色的書包帶，不知從哪裡萌生的勇氣，張嘴叫住了他。

「等一下，南滄海……」

南滄海在教室門口停下，他盯著矮了自己近一個頭的徐苗，安靜地等待著她的下文。

心臟彷彿要從喉嚨里蹦出，徐苗清了清嗓子，抬頭認真地說：「那個……我只是想跟你說，我喜歡你，沒有別的了。」

腳下踩著餘暉，南滄海慢慢靠近徐苗，微笑著，用一種不真實的聲音說：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望著那張喜歡又難以忘懷的臉，徐苗再也忍不住笑意，笑彎了眉眼。

再度睜開眼時，眼前是純白一片的天花板。

剛從夢中醒來的徐苗還有幾秒鐘的恍惚，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時隔多年，她竟然因為夢到南滄海對她有好感而笑醒了，真是有夠可笑的。

現實就是，那天告白的結果和夢的後半段全然相反。

周六那天，南滄海似乎是被她突如其來的告白嚇到了，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三分鐘。

分針每挪動一個刻度，徐苗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南滄海想了很多，組織好語言后才正兒八經地對她說：「我覺得我們現在是學生，還是應該好好學習，以學習為重。另外，謝謝你喜歡我，我想我們可以先做朋友。」

聽完南滄海的答覆，徐苗瞬間放鬆了。

「朋友」這個詞，在她看來是個充滿暖色的中性詞。儘管南滄海現在並不喜歡她，但也沒有完全剔除掉未來喜歡上她的可能性，總歸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

年輕的徐苗並沒有意識到那只是南滄海委婉的拒絕。

當後來赤裸裸的真相擺在她面前時，她就像一個滑稽的小丑，被秦奕珍、被班上看熱鬧的同學所恥笑。

因為曾經喜歡過，徐苗對南滄海恨不起來，僅有的那些怨憤也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淡去，如今再次想起，她唯一後悔的是自己曾經草率地向南滄海告了白。

如果她能忍住不說，或許直到畢業也不會有人知道她心底的秘密。

徐苗翻身點亮手機，發現居然才七點半，清晨的第一個鬧鐘都還沒響。

了無睡意的她打開暖氣，摩挲著下床換衣服。

今天是春節后返工的第一天，早點便早點吧。

徐苗站在衛生間的洗手台前，對著明晃晃的鏡子，熟練地捲起了亂糟糟的劉海，漸漸回憶起前幾天在藍田玉家裡糟糕的碰面。

如果不是那天遇到南滄海，或許她也不會做這種夢了……

大年初三，她被藍田玉拉到他家充當工具人，聽到南滄海的名字，她躲都來不及，誰知還是晚了一步，正要出門便撞上。

門鈴響了三聲，南立星繞過徐苗先去開了門，門外站著六七個人，瞬間讓玄關擁擠了很多，原本要走的徐苗也只能往後退，先挪出讓人進的地方。

新來的幾位客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各不同，徐苗一眼便認出了南滄海。

灰色的大衣修飾著他高挑修長的身形，飽滿的額頭和挺拔的鼻樑幾乎從未變過，藏於銀色邊框鏡后的丹鳳眼經過歲月打磨變得更加犀利，似乎要一眼將人心看穿。

南滄海用餘光在屋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徐苗身上。

那目光像燒紅的鐵板一樣，狠狠烙在徐苗臉上，她趕緊撇開頭，立馬顧左右而言其他。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說完，顧不上藍父和藍母的反應，徐苗象徵性地鞠了幾個躬，逃也似的衝出了藍田玉家的別墅。

回去的路上，徐苗心裡一直很忐忑。

南滄海有沒有認出她？她猜想應該是沒有的。

一來他們倆打照面的時間很短，二來她和高中時期比起來變化還是挺大的，從外表到穿衣風格，連老媽何素芬都說她曉得打扮自己了。

兩人將近十年不見，不太可能一眼認得出來。

初三她回到家，藍田玉還發了個問安的消息，之後又像失蹤了一般，再也沒聯繫過她。

徐苗一想到他是南滄海的親戚，心裡就膈應得慌，藍田玉不主動來找，自是樂得清靜。

本以為會一直這樣相安無事，直到今天初七，節后返工的第一天，她居然久違的夢到了南滄海。

徐苗低頭吐掉嘴裡的牙膏泡沫，洗乾淨臉，拍了拍臉頰，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加油打氣。

怕什麼啊，徐苗，等這個星期的工作忙完，抽個空和藍田玉挑明了，讓他早點和家裡說清楚，以後就不會再有交集了。

他們走他們的陽關道，你走好你的獨木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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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吐槽女主為啥要去幫藍田玉應付他爸媽，問就是女主人好，絕對不是為了要和男主相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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