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四菜一湯，每一樣都是他愛吃的。
南滄海替父母拉開椅子，方才落座。
南立鶴沒說話，只是無聲地坐下吃飯。
方菲的喜悅溢於言表，不停往他碗里夾菜，口中還念念有詞：「多吃點肉，看你瘦的！」
「爸，媽，有個事我要跟你們交待……」南滄海沒動筷子，繼續說，「我和徐苗現在是戀人了。」
方菲怔了一怔，捂嘴道：「是住你樓下那個女孩兒？」
「嗯。」南滄海點了點頭。
方菲喜出望外，笑盈盈地追問：「啥時候的事兒？」
「上周。」南滄海回答得很簡短。
方菲用手肘撞了撞他，調侃道：「哎喲，不錯啊兒子~動作挺快的啊！」
南立鶴抬眼在兩人間掃了個來回，對他們的對話完全一頭霧水。
「徐苗」這個名字，他是有些印象，記得媳婦兒有天回來提過這麼一嘴，當時也沒放在心上……
南立鶴喝了口湯，擱下碗道：「人是你自己選的，誰也沒逼你。你抽空帶她回來吃個飯，見上一面。」
方菲附和道：「是啊，要是她同意，明後天就可以過來，家裡啥也不缺，你們直接過來住都行。」
南滄海的眼中浮現一抹悲涼之色，他低聲說：「不急，等我跟她攤了牌再說吧。如果因為我的病情她選擇分手……我欣然接受。」
飯桌上原本歡快的氣氛一掃而空，方菲和南立鶴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互相安慰的話來。
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南滄海的脾性。
若非認定的人或事，很少能得到南滄海的首肯；同樣的，一旦失去這些為數不多認定的東西，每一次對他來說都會是重創。
與他們而言，錢財易得，人心和真情卻彌足珍貴。
南立鶴的幸運，是在那個尚不浮躁的年代遇到了方菲。
至於南滄海有沒有這樣的運氣，或許已經成為一種天意。
南立鶴開口道：「好了，先吃飯，吃完飯我還要看球賽……」
方菲咽下苦水，說：「嗯。你先和徐小姐講明情況，我們尊重她的選擇，其餘的事……後面再說。」
南滄海應了一聲，隨即拿起了筷子。
一頓飯就在低沉的氣氛下結束了。
開車回去的路上，他收到了徐苗發來的消息。
【明天去看電影怎麼樣？】
南滄海想了想，回復了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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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約會是從午飯後開始的。
南滄海和徐苗收拾了碗筷，幾乎是踩著點兒趕到電影院的。
儘管低年級的孩子還沒開始放假，剛結束中高考的學生已經能將電影院擠得滿滿當當。
買爆米花的隊伍長又長，徐苗從自動販售機上買了兩瓶水，便拉著南滄海匆匆進入了影廳。
一連串的預告片之後，影廳的燈光終於暗了下來，響起了令人熟悉的片頭。
起初，徐苗還看得很認真，隨著越來越多外國面孔的出現，她逐漸走神了。
其實她今天約南滄海出來看電影並不是主要目的，她更希望藉此機會兩人能單獨聊聊，規劃一下未來。
畢竟對於戀愛和婚姻，徐苗都是陌生的。
她渴望被引領，也樂意跟隨。
只要兩個人相處和諧融洽，越變越好，至少這段親密關係是正常發展的吧……
電影明了又暗，男主角的助手開門時撞到了門框，發出一聲悶響，躺在地上打滾。
眼前模糊的畫面開始清晰起來，周圍的觀眾都被這浮誇的表演引得哈哈大笑。
他們被人群包圍著，徐苗沒注意到，此時的南滄海也是面無表情。
實際上電影演了什麼，南滄海一點沒看進去。
每過一分鐘，都像是在倒計時。
等到電影散場，他要如何和盤托出，盡量減少給她帶來的傷害？
或許今天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嗎？
南滄海的心情同樣複雜。那些早就擬好的腹稿，像被打濕的信紙，統統作廢了。
該怎麼說，怎麼做，才是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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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散場，觀眾意猶未盡，不少人選擇留下來等結尾的彩蛋。徐苗漫不經心地起身，和南滄海走出了電影院。
四點剛過，時間尚早，晚飯前他們可以先找個地方消遣。
裝潢典雅的咖啡廳，充斥著咖啡豆和甜品的香味，南滄海選了一個隱秘的角落，隔著一張深褐色的圓桌，與徐苗面對面而坐。
一杯拿鐵，一杯摩卡，杯沿熱氣縈繞。
好看的拉花一攪既破，徐苗端起咖啡杯，偷偷打量著沉默的南滄海，感覺他也是心事重重。
「……剛才的電影還不錯吧？」
「嗯？」南滄海晃了晃神，道，「嗯，還不錯。」
他喝了一口咖啡，掩飾著心底的不安。
徐苗抿了抿唇，輕輕放下杯子，雙手交疊在大腿上，吞吞吐吐地說：「那個，我有件事想問你……」
「劉晴的產假休得差不多了，應該月底就會回來，到時候你是調崗還是留任啊？」
原來她要問的是這個事。
南滄海暗暗鬆了口氣，輕笑道：「周叔叔讓我來頂班幾個月而已，既然財務主管回來了，我沒理由占著人家的位置，自覺辦離職手續就好了。」
這個答案跟她猜想的八.九不離十。
徐苗又問：「離職后你還打算待在南城嗎……有沒有可能新工作不在南城？」
「新工作？」南滄海頓了頓，說，「如果我暫時沒有工作的打算，你不會覺得我很遊手好閒吧？」
上次同學會後，他和孫科等人討論過，彼此都有開投資公司的意願。
南滄海深知，自己剛回來不久，對南城企業的發展還不夠了解，至少要做完一輪市場調研才能得出初步的結論——投資公司在南城是否有立足之地。
這事真做起來，花費的時間又多又長，以至於新工作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而不出去工作，意味著暫時會留在南城。
徐苗長出了一口氣，只覺得心中豁然開朗，嫣笑道：「沒關係啊，就當給自己放個假好了~」
對比神色輕鬆的徐苗，南滄海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他微微前傾了身體，目光鎖定在徐苗的臉上，緩緩道：「問完了？」
徐苗點點頭，見他不苟言笑，嘴角掖著的笑也慢慢消散。
大廳里的鋼琴聲戛然而止，莫名的預感急急湧上她的心頭。
難道……莫非……或許……
她可以期待一下求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