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定海神針，對話龍祖

瀚海無邊無際，彷彿和天際連接在一切，水波浩渺平靜，猶如一片深藍的鏡子，映照著漫天陽光。

時而會有大浪掀起，山呼海嘯，拍打在突兀矗立的礁石上，掀起千萬雪花，轟隆陣陣，聲勢浩蕩。

遠遠望去，千萬里內，都是這般景色。

空間驀地撕裂開來，數道人影從中走出。

正是鴻天道人一行人。

他們一路走來，沒有絲毫停頓，直接就來到東海深處，並根據墨淵的指引，在這裡停下。

遙望四方，並放出神魂籠罩下方海域，鴻天道人紫玉般的眸子光芒四射，一番探查下來，卻沒有感受到異樣，不禁皺起眉頭。

廣寒宮主的結論，亦是跟他差不多。

兩人都沒有什麼發現，疑惑的看著墨淵。

靈智不全的墨淵，已化作騰蛇般大小，蜿蜒盤旋在半空，依然是痴獃呆的模樣，沒有發出回應，只是一如既往的嘶鳴出聲。

從進入東海地域開始，他就是這般。

寂滅魔君伸手輕撫墨淵，驀然間，後者安靜了下來，在兩位仙門掌教驚訝的目光中，倏地騰空而起。

「昂！」

伴著一道高昂激越的龍吟，一條通體幽黑、約莫千丈的真龍，橫亘在大海上方，驟然向下方海面撲去。

霎時水花四濺，浪濤洶湧，當動靜平復后，墨淵的身影已消失不見，只能隱隱約約透過海水，瞧見那其中幽黑冰冷的軀體。

兩位掌教對視一眼，點頭就同時遁了下去。

寂滅魔君掃蕩一眼周圍，身影墜落海中。

一行都是虛神道行，速度本是能一步千里，卻驚奇的發現，潛入水中之後，那縮地成寸的神通本領，竟沒有絲毫作用。

「這裡的空間很堅固，你我都無法打破。」

鴻天道人和清凈宮主施了個避水訣，在周身顯現一道屏障，打量著周圍幽深黑暗的環境，頓時發現奇異之處，心知自己等人的目的地到了。

墨淵早已經騰動數里，並不斷朝下極速游去，兩人不敢拖沓，招呼一聲寂滅魔君，就跟了上去。

好歹是虛神道人，儘管不能撕裂空間，但遁法施展，轉瞬百里不在話下，很快就追上墨淵。

剛入虛神不久的墨淵，倒是不比兩位掌教慢多少，它在水中似乎有著優勢，如魚得水，分外靈活。

約莫遊盪了半個時辰，眼前逐漸顯現的一幕，讓兩位掌教都驚嘆的停了下來，墨淵反應更大，龐大身軀上下擺動著，動蕩不小。

姍姍來遲的寂滅魔君，意識卻已經讓周川接管，他望著不遠處的景色，眸光不由閃過一絲異彩。

只見幽暗平靜的海底世界里，在他們前方那片區域，卻是一副截然不同的狀貌。

一個巨大的旋渦，從海底成形，不斷攪動著無垠瀚海，水流簌簌聲不絕於耳，儼然是一處歸墟之地。

最為驚異的是，在旋渦中心，有一根粗大的石柱矗立著，猶如小山一般，連接這海底海綿，似擎天之珠，儘管身處風暴中心，卻動搖不得絲毫。

三人倏地向上飛去，很快就鑽出海面。

驚異的是，周遭景象，已從空曠無垠的海面，變成礁石滿目，巨浪疊疊的樣貌。

在下方，旋渦匯聚之所，萬流匯聚，組成龍捲盤旋，放眼望去，像是一個深邃的無底洞，彷彿能吞噬人的心神，隱隱間，一根粗壯石柱露出。

「這裡，是一處空間秘境，在剛才我們遊動時，就不知不覺的進入這裡。」

鴻天道人平靜開口道，心中卻大為震動，以他們的修為道行，竟還會被神不知鬼不覺的送進秘境，這般莫測手段，著實不凡。

「應該是涅槃手筆，怪不得一直沒有被道尊察覺，應該是龍祖開闢，那傳說中的東海龍宮，很可能就定居在這裡。」

清凈宮主分析道，清冷神色中，透露出幾分欣喜之色，能得龍祖重視，此地必定不凡，天地禁制的陣眼，很可能就在這裡。

「不過若真是東海龍宮，那為何連蛟龍都無從發現。」兩人同時疑惑著。

甲子盪妖之後，龍祖的蹤跡，可能無跡可尋，但東海龍宮的身影，卻是頻頻出現，名聲也僅次於萬妖山罷了。

四大仙門之前，或多或少都有抓到過東海的蛟龍，得知龍宮的存在，但卻不得知具體位置。

如今來到這可能是龍宮的地方，又不見龍族身影，當真叫人驚奇困惑，又拿不定注意。

「具體如何，一探便知。」

鴻天道人一向都是雷厲風行的行動派，留下這句話，就再次遁入海中，身後兩人緊隨而至。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巨大旋渦。

就在這時，一道響亮的龍吟聲傳來，幾人這才忙不地尋找墨淵下落，聽聞是從旋渦深處傳來，不約而同的飛馳過去。

水流湍急，便是他們都得小心翼翼，一個不慎，就會被旋渦捲走，雖說不至於有危險，但落得個狼狽慘狀，還是很丟顏面的。

故而三人走的不是很快，循序漸進，緩緩進入旋渦中心，一邊用法力抵擋著激流，但也是頃刻間，就抵達目的地。

幾道目光一眼就鎖定了墨淵，其正處於旋渦底部，全身幽黑光芒縈繞，瘋狂般扭動著身軀，不知緣由。

朝前看，那顆石柱變得清晰，通體散發著古樸滄桑的氣息，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紋路蔓延，定睛一看，周川驚奇發現，竟是符文之術。

這數以萬計的符文，都設立於石柱之上，像是在幫助其鞏固著什麼，而石柱設立大海，自然而然的，讓人聯想為定海神針，或是維護秘境的樞紐。

可結合此次前來的目的，不難發現，事情可沒那麼簡單，必須要往深遠的地方想，很有可能，這就是天地禁制的陣眼！

數以萬計的符文環繞，或許，這根定海神針，乃是一柄不凡的法寶，或是一種特殊的材料。

「昂！」

墨淵依舊孜孜不倦的低吼著，兩位仙門掌教還沉浸於發現陣眼的喜悅中，沒有察覺什麼，但周川與墨淵知根知底，莫名感到一絲不妙。

他很清楚，墨淵本就是因為龍祖出現，才一反常態，目下愈發失控，很可能是感受到什麼他們難以發覺的東西。

「到底是什麼？」

一股發自心底的危機感，陡然瀰漫周川的心間，這是心血來潮的感應，獨屬於虛神修士的趨利避害，一般遇到變故，都會有所反應。

但此時此刻的危機感，讓見過大風大浪的周川，都不由心底發寒，想要做出反應，卻根本動彈不得。

遭遇境況，竟和那日直面魔尊以般無力。

遠在數萬裡外的本體，都因此驚動，將目光投射而來，可卻無法前來相助。

兩位掌教也察覺到異樣。

三人同時抬頭，繼而齊刷刷一振。

一顆幽紅深邃的眸子，正盯著他們。

順著望去，卻是一頭不知道龐大幾何的真龍！

通體金鱗，蘊露威嚴。

一雙龍眸，猶如日月。

祖龍，是對龍族之祖的尊稱。

龍祖，是對當代龍族最強者的尊稱。

毫無疑問，這就是現代真龍之祖！

「怎麼可能沒有隕落？！」

鴻天道人瞳孔微縮，驚駭無比。

龍祖隕落之事實，是三位道尊聯手推演的，不可能出差錯，可為何眼前這頭真龍，這般栩栩如生。

僅憑威壓，就讓他們動彈不得！

「仙尊指令，爾等速速離去。」

淡漠的聲音，緩緩響起。

諸人訝然，並沒有發現敵意。

觀察許久，終於發現端倪。

「果真是隕落了。」清凈宮主鬆了口氣。

這具真龍軀體，固然神威浩蕩，不可抵擋。

但他們察覺，那一雙眼眸中，沒有任何神采，整具龍屍，也散發著沉沉死氣，毫無半點生機。

顯然，龍祖隕落，確實是事實。

只是他為何還能行動，倒讓人疑惑，不過從其目前作為和態度看來，貌似並沒有殺意，不然以它的實力，僅僅一掌，就能將三人鎮成齏粉。

且從那日魔尊降臨，其悍然出手來看，這其中，應該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四大仙門，從不做無準備之事。

鴻天道人和清凈宮主，自來之前，就做了許多準備和調查，一瞬間，便猜測推演出各種理由，來解釋眼前的情況。

經過一番適應，一行人勉強適應了這股威壓，瞧見龍祖依舊沒有動作，便暫時鬆懈下來。

同時認真的思考起來。

「仙尊，莫非就是布下天地禁制的仙人？」

幾人思慮間，偏偏這時，意外發生了。

「昂！」

墨淵的吼聲，響徹片空間。

兩位掌教暗道不好。

周川則早就退到了遠處。

「轟隆隆！」

霎時，龍祖再次動了起來，四肢屈伸，圍著石柱攀爬，比之墨淵還龐大百倍的身軀，引得旋渦都有潰散之勢。

那一雙如紅燭般的眼眸，湧現出一抹神采。

「萬年了嗎？……」

沉重的低語聲，從龍祖口中吐出。

其目光繼而投向兩位掌教，先是閃過一道殺意，但只是轉瞬即逝，很快就恢復平靜，淡淡問道：「四大仙門的人？」

「見過前輩。」

鴻天道人兩人硬著頭皮道，心中叫苦不迭。

這位龍祖，可是從人妖大戰中活下來的存在，是確確實實的上古大能，那所謂萬妖山之龍，與之相比，不過是苟延殘喘的小輩。

而歷經甲子盪妖，龍祖對人族的恨意，可想而知，特別是身為四大仙門的人，兩人如今最是慌張。

「域外的情況，怎麼樣了？」龍祖打量兩位掌教一眼，自然知曉他們身份，卻出乎意料的沒有反應。

鴻天道人不敢隱瞞，當下一五一十的，將最近域外魔族情況說清楚，同時又將龍祖先前出手的情況，添油加醋的神話一番。

不外乎拯救蒼生云云。

「呵呵，你這哇哇，看著不苟言笑，倒是有點悶騷。」龍祖冷冷笑道，話語新奇，毫無大能架子。

鴻天道人緊咬牙關，感受著師妹詭異的目光，只覺尷尬無比。

「爾等無需擔心，本座早已隕落，一介殘魂而已，不會對他們做什麼，甚至，還要討好，不然以妖族如今的情況，保不準得是個晚節不保。」

龍祖呵呵一笑，下意識朝遠處的寂滅魔君望去，一瞬間，後者只覺一切底細都被看透，無所遁尋。

龍祖輕「咦」一聲，略感詫異，發現了連接連接寂滅魔君的虛空橋樑，抬起頭，遙望天際，實則透過層層空間，看到了周山。

與那尊神像對視。

「有意思，末法年代，還能出此等人物，還是妖族。」龍祖驚奇道，似乎大為詫異，兩位掌教一頭霧水，瞧向寂滅魔君，思慮其中原因。

突然，他們下意識的再次看向龍祖，只見其身軀開始神韻漸漸暗淡下來，眼眸神采，也在慢慢消散。

「竟是如此不堪，罷了罷了，時也命也。」

「當年本座察覺到了天地禁制的陣眼，便帶著龍子龍孫來到此地，開闢秘境，乞求窺伺仙神偉力，達到天人合一之境。」

「怎料那仙尊後手了得，本座不僅沒能達成目的，反而葬送了自己，無奈隕落，死後身軀也被控制，化作鎮守陣眼的神獸。」

「僅剩的殘魂，也是渾渾噩噩，先前所說抵擋魔尊之事，應當是陣眼自己所為，控制本座殘魂，施展手段。」

「如今神魂力量全無，估計離消散不遠，得到龍子龍孫傳喚，倒是清醒過來，不過也是無力回天罷了。」

龍祖頗為惆悵的低嘆一聲，看向兩位掌教，沒等他們發問，再一次開口，卻是講述著一切的起因結果。

它看得很明白，與其等涅槃道尊降臨，搜魂逼問，主動解釋，還能落得個好下場，至於殺死清凈宮主兩人，則沒有必要。

況且萬年過去，該有的仇恨，對於他來說，都所剩無幾，更因為對他這種境界的存在來說，去遷怒一個小輩，著實有損顏面。

「呵呵，想我堂堂涅槃龍尊，竟落得個這般下場，若是讓同輩人得知，怕是被人嗤笑不止，可惜，看不見那一幕了。」

「小娃娃，你們來的目的，我都知道，陣眼就是本座身下的柱子，乃是一桿仙器，只不過萬年消耗，早已經失去威能，只能負責運轉陣法。」

「該說的都說了，本座該走了。」

「本座觀此黑龍不凡，福緣不淺，想來有貴人相助，且我妖族氣運有復興之兆，應當是有天驕出世，魔族將臨，本座便給這小龍一份傳承。」

「算是為青州存亡，盡一份力吧。」

「後來者，本座對你們給予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