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虛偽的聖潔
很多年前，格里菲利在南疆到拉斯隻身闖到敵營前。一怒拔劍為紅顏，面對萬千弩箭，高呼康朵之名，很多年後的今天，被美尼德人一手捧上英雄神壇又拖下來的格里菲利，在美尼德人心中身敗名裂之後，在美尼德危急時刻，他再次回來了，並於敵我百萬大軍陣前，公開挑戰頂著『主』光環的敵方神明昇光。這一幕，讓美尼德軍人心中五味雜陳，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慚愧。
昇光從神聖教廷的軍陣中，緩緩飄至戰場中央，在距離格里菲利百米的地方停下，左手一揮，「至高冠冕，佑護！」一圈白色的光華從他左手上射出，縈繞出一層乳白色的光幕把他整個人全部包裹住。
昇光用這種姿態告訴格里菲利，他接受了格里菲利的賭約，昇光實在沒有理由拒接格里菲利的提議，只要扛過了他的一槍。格里菲利袖手旁觀后，剩下的就是他跟康朵一對一，如果不接受，毫無疑問，格里菲利將聯合康朵兩個打他一個，事實上，在格里菲利突然現身時，昇光已經認為自己絕無勝利的可能了，沒想到山窮水盡之後，又柳暗花明了，他實在想不出，格里菲利為什麼要給他這樣一個機會。
或許受到了昇光身上流lou的濃厚昇光氣息的感染，格里菲利臉上竟然流lou出了一絲悲憫，一抹紅光在他手中乍現，紅蕁化作的長槍出現后又被一層綠光包裹，全場的氣氛在這一刻凝滯，百萬雙眼睛都集中在昇光與格里菲利之間，他們很想知道，是格里菲利的槍利，還是昇光的盾固。
格里菲利的目光從手上的紅蕁轉到前方處在神聖佑護中的昇光身上，這一刻他臉上的悲憫全部流轉至他那深邃憂鬱的雙眼中，那是一種在光明與黑暗之間徘徊的凄艷，也許不能讓你身同感受，但會令你心傷。
「主說，虛偽的聖潔，是罪孽！」格里菲利唱詩般的念出一句后，手中的長槍突然化作密密麻麻的槍影刺向了昇光。當槍影消散后，空中已經出現了千百道綠芒，那從昇光身上流lou出來的神聖氣息，這一瞬間竟然被竟然被綠芒所吸引，紛紛依附上去，就連昇光身上的神聖佑護的護盾，似乎也被綠芒吸引，盪起一絲絲波紋，仿若想要拖離昇光的軀體飛離而去。
「怎麼會這樣？」昇光惶然色變，真是見鬼了，自己的神力竟然被格里菲利黑暗的神力所吸引，就在昇光一愣神的瞬間，「吭…」的一聲，黑暗的唱詩響徹天地，那飛向昇光的千百道綠芒突然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璀璨的綠色亮點，在這個亮點的光圈外，縈繞旋轉著一圈薄薄的聖光，撞向昇光身上的神聖佑護。
「啵」的一聲中，就像一粒石子投進了湖面，昇光身上堅若磐石的神聖佑護光幕被綠色亮點侵蝕穿了一個窟窿。格里菲利身影閃現，長槍順著光幕上的窟窿刺進，一槍洞穿了昇光的軀體。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眨眼間完成，躲在神聖佑護光幕中的昇光甚至沒有絲毫的反應，看著腹部上那蘊含著黑暗神力的一槍，幾乎就在上一次昇光被格里菲利刺傷的同一位置。
當格里菲利的眼神剎那間有悲憫變得犀利時，剛剛還相親相依的光與暗的神力，瞬間產生排斥，「砰！」的一聲炸響，在神力風暴下，格里菲利與昇光同時被炸的遠遠拋飛。
不同的是，身體再受重創的昇光，是帶著血霧拋飛，穩住身體後頭也不回的狼狽而逃，而格里菲利則是身體晃了晃就穩住。
在他們剛剛交戰的中心，神力風暴肆虐下炸開了一個十幾米深的大坑。
當漫天被神力捲起的塵埃落盡，戰場上一片死寂，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看清這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但是結局他們都看到了，格里菲利毫髮無損手握紅蕁凌空而立，而他的對手，昇光已經沒了蹤跡。
教廷大軍惶恐的已經開始慢慢後撤，只是五十萬大軍，不是說撤就能馬上撤走的，很快前軍擠中軍，中軍推后軍，后軍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整個教廷大軍亂成了一團。
而美尼德大軍中依然沒有人為格里菲利歡呼鼓掌。他們心中有慚愧化作了愧疚，他們原以為自己放棄了一個英雄而迎來了康朵這個神明，沒想到昔日無所不能的英雄，今天已經成長到能一槍擊敗『主』的神明了，這讓他們有點患得患失。
康朵可沒有這麼複雜的想法，她星辰長劍一揮，引下一片星光落入教廷大軍中，星光所到之處，所有的人馬武器鎧甲皆被氣化，留下一片空白。
「殺！」康朵淡漠的吐出一個字后，數十萬美尼德大軍萬馬齊奔，如一道鋼鐵洪流滾向了已經嚇破了膽的教廷大軍，一時間，殺聲震天。
陰沉的天，突然下起了雨。
磅礴的雨滴被地上的血水所染，似乎整個天地間都變成了一片赤紅色，在這片雨幕中，一男一女相凝而望，雨水在低落到她們身軀上前，自動從兩邊分開。
似有一抹金光穿透雨幕掃過整個紛亂的戰場，一閃而逝，讓人無從捉摸。在更高的雲層之上，不是頭戴金色橄欖枝。身著霓裳輕紗的雅典娜還有誰，神祗親自參與的遊戲，怎麼能少的了她呢!
不過顯然，今天因為格里菲利的參與，把準備漁翁得利的她擠到了旁觀席上，儘管這樣，雅典娜依然對格里菲利讚不絕口：「沒想到，本莎芭的附庸品，竟然掌握了更深層次的規則，懂得因人因時因勢而時刻結合規則，昇光。正是令我失望，連一身黑暗神力的第九騎士都知道動用神聖神力要心懷悲憫，才能與神聖神力溶為一體發揮更大的效用，真是亂泥扶不上牆。」
是的，格里菲利面對昇光身上流lou出來的磅礴神聖氣息，如果他不是真的心懷悲憫，那些瀰漫在他們之間的神聖神力又怎麼會被格里菲利黑暗的神力所吸引，反被格里菲利所用。
任何一種神力，哪怕已經被你擁有在體內，如果你不能營造出實戰時神力所需的心態，你就根本無法發揮神力的全部奧妙。神聖神力需要的是悲憫，黑暗神力需要的狠辣，智慧神力需要的是狡黠，而星辰神力需要的是淡漠。而這些，奈何賜予尤金拏黑暗神力的時候就懂了，雅典娜一蘇醒就懂，格里菲利是剛剛懂，康朵是不需要懂，而昇光，是一點兒也不懂，所以就算他神力比格里菲利高，他依然敗了。
夏日的雨，來的快去的越快，就如格里菲利與康朵腳下的戰鬥，當教廷大軍在昇光落敗失蹤，又被頭上兩位敵方的神明所威懾后，面對氣如長虹，勢不可擋的美尼德大軍，象徵性的低檔了幾下后，就一鬨而散，而此刻，剛好雨過天晴。
雨後的陽光，絢麗中帶著一抹凄傷，照在格里菲利和康朵的身上，兩個人依然對望著，從雨前看到雨後，她們之間的距離。也許只需要跨出一步就能來到對方的身邊，但是沒有人走出這一步，因為這一步，遠比格里菲利昔日逃亡五年後再回到康朵的身邊還要艱難，因為她們彼此已經物是人非，因為….她們都是神了嗎？
「為什麼，你今天要來？」康朵的手明明已經摸到了背後的琴弦上，卻又回到了劍柄上，似乎只要格里菲利的回答令他不滿意，她就要拔劍相向。
一年前，在去救援康朵還是留守迪亞克面對雅典娜的兩難抉擇上，格里菲利選擇了後者；一年後的今天，在去面對惡魔還是支援美尼德的抉擇面前，格里菲利依然選擇了後者，只是這兩個『後者』意義完全不一樣，一年前，他放棄了康朵，一年後，他選擇了康朵。
如果…僅僅是如果，一年前，他在迪亞克面對的不是雅典娜，如果他的身邊向今天這樣有杜爾丘斯孓骷這些強者，他一定會回到康朵身邊，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康朵，是他愛的第一個女人，也許，任何時候，格里菲利都會把康朵擺放在第一位，只是，人生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康朵…..」格里菲利知道康朵在指什麼，但是他卻無言以對。
「為什麼，你不允許我殺昇光？」康朵又問道。
格里菲利想跟康朵講唇亡齒寒的道理，想告訴她，如果他今天不來，縱然康朵殺了昇光，神力消耗過大的她，也有可能被隱藏在暗處的雅典娜趁機擊殺。但是格里菲利沒有說，因為他不想讓康朵覺得欠了他的人情，而是說道：「朵朵，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有人邀請你一起對付昇光，你要留心，這個人的真實目標其實是你。」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你又憑什麼這麼肯定？」康朵發現自己越問心中的為什麼越多？
「就像你心中有過的記憶一樣，再信任我一次好嗎？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從書上死板硬套就能明白的，如果沒有一點長遠的眼光，如果不會隨機應變，你要知道，我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站在你的面前的。」格里菲利說完一閃而逝，他在這裡耽擱不起，惡魔君主那邊還是要去看看，雖說奈何過去了，但是胡鬧的奈何能讓他相信么？
康朵怔怔的看著格里菲利消失的地方，如同上次格里菲利在龍神島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一樣，一樣的痴痴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看著那裡，她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想些什麼，所以，她只好彈琴，本該在大軍發起攻擊前彈奏的『十面埋伏』，卻被她放在了戰役勝利后。
激昂悲嗆的旋律回蕩在曠野中，非是為戰，而是祭奠她永遠也找不會的情事。
也許是我們相遇相戀的太早，
也許是我們的愛註定彼此要逃；
我們的愛情不見了，是我把它遺忘；
我們的愛情不見了，只剩下了背影；
隨著留下的眼淚，風乾后灰飛煙滅了…..
一片水霧瀰漫在康朵的那一雙星辰眸子中，還沒有化作一滴眼淚，就被縈繞的星芒氣化虛無，只在康朵的心間留下了一首傷感的詞。
…………
永暗森林中，阿爾奎斯山脈第一道山樑下，惡魔君主法瑞斯現身後，立刻化身百米高的巨魔，張嘴吐出一片黑霧，黑霧瞬間飄散瀰漫至整道山樑，把這一方戰場全部籠罩在黑暗中，除了惡魔和法瑞斯的教眾組成的大軍，其他所有在黑霧臨體的那一刻，都感到了一種發自靈魂的恐懼，就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止不住的顫慄，呼吸急促，昏眩與噁心接踵而來后，就是全身一陣發軟，再也提不起絲毫力氣。
惡魔君主法瑞斯怒吼一聲，帶領著手下的惡魔大軍向著千米高的山樑發起了衝鋒。恐懼之霧對惡魔大軍可以說毫無影響，相反，沐浴在黑霧中，能激發出他們雙倍的戰力，他們如同一群黑暗中的螞蟻般，密密麻麻的衝出永安森林，向著山樑衝去。
半獸人在顫慄，杜爾丘斯與奎奴傻了眼，這恐懼之霧對他們心理雖然造成不了任何影響，但是卻阻礙了他們的感知和視力，處在一團翻滾黑霧上的他們，根本無法預知法瑞斯去了哪裡。
藍龍剛準備再次施展大範圍的龍語魔法打擊，要不然等惡魔軍團衝上山樑與半獸人混戰在一起就來不及了。但是蘿拉卻突然阻止了她，「等等。」
對神聖氣息及有超強感應的蘿拉，從下方的濃郁的黑暗氣息中嗅到了一絲微弱的神聖氣息，下一刻，這一絲微弱的神聖氣息就變成一點微弱的光，穿透黑霧耀射出來，光線前一刻還如隨風搖曳的燈苗，下一秒已經熾烈了起來，到最後如同一個刺眼的太陽，驅退了周圍的黑霧，在山樑中央只剩下了這團光。
發出這團光的是雙手高舉著龍骨大劍的尤金拏，她在驅散身邊黑霧的同時，不但暴lou出了山坡上密密麻麻的惡魔軍團，也第一時間把自己暴lou在惡魔君主法瑞斯的面前，身高百米的法瑞斯猶如一尊移動的山脈，手中長長的鏈球一甩，直衝著尤金拏砸去。
與此同時，奎奴、杜爾丘斯，以及蘿拉整齊的向著法瑞斯飛去，杜爾丘斯一個急速俯衝，直接用自己的身軀纏住了法瑞斯甩出的鏈球，而奎奴在側身旋轉沖向法瑞斯的過程中，雙翼發出一連串紅亮的血刃切入法瑞斯的腹部，打得法瑞斯拽著纏在杜爾丘斯身上的鏈球連連後退，而尤金拏也適時的發出了一道聖炎十字斬，打得法瑞斯又後退了一大步。
最後趕到的蘿拉，從上向下一個俯衝至法瑞斯的背後，貼地撞在了法瑞斯的一條粗壯的小腿上，杜爾丘斯身上緊緊拽住鏈球的陰影觸手一松...
於是，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法瑞斯那如同山嶽般的龐大身軀毫無懸念的向後倒下了，壓死了他身後無數的惡魔。
「嗷嗷…」一擊撞倒法瑞斯的蘿拉歡呼陣陣，一飛衝天回到藍龍的身邊炫耀道：「看到沒有，這就是戰鬥的藝術。」
藍龍心悅誠服的連連點頭，很是懷疑自己過去白活了，蘿拉這一擊，她看的清清楚楚，不論時機還是力度，都掌握的恰到好處。
杜爾丘斯則是很無語，要不是他配合蘿拉在關鍵時刻鬆開鏈球，蘿拉就是撞破了腦袋，法瑞斯也不可能倒下，不過，蘿拉說的對，在戰鬥中配合默契，心有靈犀不點也通，四兩撥千斤，就是戰鬥的藝術，問題是，杜爾丘斯甚至奎奴都知道配合蘿拉，但是他們從不指望蘿拉配合他們，不搗亂讓他們分心就行了。
法瑞斯倒在地上的身軀，瞬間恢復到十米的本體高度，一縱而起，隨著他一陣令人牙齒髮酸的尖嘯，一片濃郁的紅霧從他的軀體上流轉出，縈繞在他身軀周圍百米範圍內。
嘎乸看到這片紅霧脖子一縮，他猶記得很多年前，被格里菲利引到不歸峽谷的血玫瑰高颯，就能憑藉神器紅蕁幻出紅霧，製造恐懼力場。只是嘎乸不知道的是，法瑞斯實戰出來的，叫恐懼領域，這個領域內，一切規則有他制定，就看你能抗拒多少。
奎奴和杜爾丘斯在紅霧外，施展的血刃和陰影切割一進入紅霧后全部自動消散，根本無法擊殺到法瑞斯的身上，而且就是擊中了，以惡魔君主那變態的防禦和恢復能力，也不能給他製造多少傷害。
還是那句話，凡人要想殺死神明，只有一個字，「磨」！只有慢慢的消磨他的神力。
尤金拏全身被淡金色的聖炎縈繞，揮動大劍率先衝進了紅霧中，然後是化作人形的杜爾丘斯，還有奎奴，空中的蘿拉擺了擺尾巴，決定看看再說，可不能因為貿然的出擊，萬一討不到好，回來讓藍龍看笑話就不好了。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