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像陌生人一樣回了家
喬寒山靠在馬車上。
蕭青衫眼尖地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傷，頓時掀開車簾，探頭出去，「父親，你受傷了！」
喬寒山看向她，呵斥道：「快回去，叫你別出來，怎麼不聽呢？」
聽聽聽，聽個屁！
蕭青衫看了那少年一眼，忽然聽到聲音，轉頭一瞧，好些個騎馬的人來到了這邊。
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像是世家子弟，應該是少年的同伴。
危機已解。
蕭青衫扯了塊手帕，將面容遮住，拿著藥箱從馬車上下去。
喬寒山看見她這麼不聽話，差點氣得慪過去。
蕭青衫拿著藥箱走到他的面前，道：「當爹的是武將，女兒能跟其他閨閣小姐一樣？不要把我想得太嬌弱了，這場面你女兒沒問題。我先給你包紮一下，這樣流血不行。」
「小姐，這裡交給您了，我們去幫那位少俠。」
「受傷的留下，沒受傷的去吧。」蕭青衫頭也不抬的道。
「是。」
喬寒山看著她淡定的神色，忍不住問道：「夏兒，你怎麼一點都不怕？」
蕭青衫一頓，看向他，笑道：「因為有父親在，所以不怕。」
喬寒山欣慰地點頭，「真是我的好女兒。」
原本只是把她當嬌小姐對待的護衛們，對她看法改了很多。
更多的是欽佩。
這等生殺場面，他們這些見慣生死的都不能完全做到她這麼鎮定。
傷勢處理好，後面的打鬥聲也沒有了。
蕭青衫還在給最後一個護衛包紮，就見喬寒山驚訝聲響起，「你是？」
「在下蕭青石。」
蕭青石？！
蕭青衫瞳中一震，心跳幾乎凝滯了一下，手頓時僵住。
「小姐？」
面前護衛疑惑之聲入耳。
蕭青衫回過神，對他勉力一笑，鎮定下來，手很穩地替他包紮好。
她站了起來，做好了心理準備，轉頭看向蕭青石。
約莫十五六歲，容貌深刻，五官濃墨，眉清目秀眼神清亮，和她有七分相似。
雖然看起來還很稚嫩，但那股子自信，和沉澱的氣場，卻不容人忽視。
蕭青衫掐著自己手掌，才能勉強控制住自己的心裡的激動。
這就是她的弟弟！
大概年紀算起來，應該是他們家慘遭厄運那年，娘懷上的。
難怪沒有音信。
「這位是？」蕭青衫的目光太熱烈，蕭青石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哦，這是小女槐夏。槐夏，過來見過恩人。」
喬寒山的語氣聽起來還是很高興的。
蕭青衫鎮定下來，然後抬起頭，露出笑容，腳步輕盈走過去，對他們盈盈一禮，略帶幾分俏皮，「槐夏見過幾位恩人。」
如此可愛的美人，幾個少年頓時便對她多了幾分好感。
「喬姑娘不必客氣。」蕭青石對她展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
「是啊是啊，喬姑娘別客氣，能救你也是我們的榮幸。」有個輕佻一點的公子立馬接到後面笑道。
蕭青衫看向這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覺得有點熟悉。
微思片刻，認出來了。
舒丞相家的舒清洛，他八九歲的時候，被她狠狠地『上』過一次課。
都長這麼大了？難怪一下子沒給認出來。
「喬大人來風華可有什麼要事？」蕭青石問道。
喬寒山笑道：「實不相瞞，小女已入選秀女，老夫專門送她去風華。」
「原來是喬秀女。」
聽到她這個身份，對她起了點興趣的，頓時都歇了心思，看向她的時候，心靜如水。
美人世上多得是，尤其是風華，走十步都能撞到兩三個美人。
何必這麼想不開跟皇上搶女人？
蕭青石萬分不解，問道：「離選秀尚有些時日，為何喬大人這麼早就送令千金前來了？」
喬寒山嘆了口氣，沉重地看向他，道：「我們是想先去貴府，探望一下蕭夫人。」
這話說得氣氛一下子就沉重了下來。
不過蕭青石還是帶著喬寒山等人去了蕭府。
重新回到自己的家。
蕭青衫有些覺得恍如隔世，然而明明也才幾日。
蕭府並沒有什麼變化，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樣子。
蕭青石先帶著他們去見蕭老夫人。
看見奶奶一頭白髮更甚從前，蕭青衫差點沒忍住落下淚來，心裡頭哽得難受。
她多想再撲進她的懷裡，叫她一聲奶奶？
可是她卻不得不裝成一個陌生人，跟著喬寒山向她行禮。
蕭老夫人拄著拐杖，笑道：「好好，難得你們有心來看望。可惜這裡只有孤兒寡母，老身眼睛也看不見了，不能好好招待你們。」
蕭青衫神魂一震，不敢置信地抬頭望去，奶奶失明了？
怎麼會這樣？
「哪裡？還是我們來叨擾老夫人了。老夫人，晚輩有一事想問問老夫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會唐突了。」喬寒山撓了撓頭，面上很是掙扎為難，但這事兒在他心裡又困擾了很久。
蕭老夫人和藹笑道：「說起來，以前走我們家最勤的，也是你了，青衫也最信任你。蕭府你權且可以當你半個家，在自己家裡說話，沒這麼多生分。」
喬寒山差點讓蕭老夫人說哭出來，看到她滿頭銀髮，臉上的皺紋也比從前更多，哽了哽，問道：「太傅五年未歸，老夫人可怪她？」
堂內頓時肅靜下來。
蕭青衫也屏住了呼吸，她也想知道答案。
但……
她心中苦笑，五年未歸，怎能不怪？
半晌，老太太顫抖聲音，道：「怪，怎麼不怪？可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送得太多了，又能去哪兒怪？」
蕭青衫蕭青石喬寒山三人一驚。
「老夫人您？」喬寒山想問，但又不敢貿然問出口。
蕭老夫人哂笑，道：「你們都以為瞞得我很好，但我又怎麼感覺不出來？只是我老了，不想再多計較了而已。」
奶奶。
蕭青衫紅了眼眶，無聲地叫了她一聲，卻沒辦法叫出聲。
「嗯？青衫回來了嗎？」蕭老夫人突然偏頭疑惑地問道。
蕭青衫心下大驚。
蕭青石上前扶著她，輕聲道：「奶奶，姐姐沒在這裡。」
「可是我感覺，她怎麼好像回來了？」蕭老夫人愈發疑惑。
「奶奶！」蕭青石叫了她一聲，難過轉頭，心痛得看不下去。
「我感覺，她好像看著我？」蕭老夫人不是很確定，但她冥冥之中，確實有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