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體境的感覺真好
「這個老王八,難怪這裡空無一人,這麼兇猛的大火,誰能遭得住啊。」烈天心中怒罵,頭髮與眉毛都已經化作了灰燼,渾身上下裹著一團焦黑,遠看就像是一塊人形的木炭。
亥時終於熬了過去,烈天咬著牙將火控到正常,卻不曾動彈。
不是烈天不想動,而是全身上下裹著一層僵硬的黑炭,輕輕一動,伴隨而來的就是痛入骨髓的劇痛。
「這個小傢伙居然還沒有化作灰燼?」內殿的大門打開,風揚在門邊探出了頭,鬼頭鬼腦,看著丹鼎旁的焦黑僵硬的烈天有些心虛。
這種情況他早已料到,只是一來是因為這地心之火實在是需要控制,而他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分身乏術,二來修為高深能夠忍住地心之火的灼熱的人也不屑到這偏殿來給他當一個生火童子,所以這偏殿一直以來就只有他一人。
無巧不巧,在這個時候,烈天自己撞了上來,趕也趕不走,同時風揚的內心也殘存的一絲渺茫,希望這個執拗的小傢伙能夠扛過去,於是有了現在這一幕。
「喂,你沒死吧,沒死吭一聲。」風揚輕輕的來到烈天的身旁,瞳孔深處閃過一絲希冀,對著僵硬的烈天說道。
然而烈天雙目緊閉,渾身焦黑,沒有任何的動靜。
等了許久,也不見烈天有所動靜,最後風揚直接在烈天的身旁盤膝而坐,神色悲涼。
「你這小東西,叫你走了你不走,偏偏要激怒於我,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那點小小的心思?好歹老子也活了百餘年,淌過的水比你走的路還多,如果你當時離去,縱然你不能留在烏蒙宗,老子也會保你一生無憂,現在可好?化作了一塊焦炭,看得都噁心。」風揚話語依然刻薄,卻透著一股沉重,悵然無比。
烈天雖然不能動,但是意識卻是清晰無比,此刻聽著風揚神色複雜的話,內心的憤怒緩緩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靜。
「世人都覺得成為一個術士好,以為修鍊了術便能夠隨心所欲,誰又知道這本是一條不歸路,活著遭人設計,死了遭人惦記,如果能回到當年,老子寧願要那幾十年的清貧,也不願這百餘年的步步驚心,你可倒好,偏偏往火坑裡跳。」風揚抬起頭看著那古樸而蒼涼的穹頂,眼角隱隱間有淚光閃爍。
時間荏苒,歲月如梭,無數的生靈湮滅在了歷史的長河中,誰又記得誰?誰又惦記這誰?在那夜風中呼嘯而過的是誰哀傷的精魄?天邊劃過的流星又是誰的曾經?
風揚一席話透著滄桑,一滴從眼角滑落的淚珠似乎飽含了他這一生所有沉重的情感,劃過臉頰,滴落在地,發出一聲微不可擦的沉悶。
「不過你小子也算福運滔天,這樣還能留下一具屍身,雖然難看了點,不過總比那幾個一無所有的倒霉蛋要好的多。」風揚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準備搬動烈天的身體,「放心,老子會給你找一個風水寶地,下輩子做人的話,眼睛放亮堂點,當個普通人。」
這一次,風揚沒有動用自己的術,而是凝重的在烈天的身體旁站了一會,然後才伸出自己的雙手欲將烈天的身體抱起。
「你個老王八,別動我,還沒死呢?」烈天艱難的張開嘴,從喉嚨的深處吐出一句話。
儘管這一句話讓他痛不堪言,但是他知道,假如他再不開口,可能這個糊塗的長老,就真的將他埋了。
「鬼啊。」
突然之間,風揚一個機靈,身形如電,直接退到了牆根,一臉戒備的看著焦黑的烈天。
良久之後,一道神識從風揚的識海中放出,瞬間掃過木台焦黑的身體,一股微弱的生機出現在風揚的神識中。
「你小子命真大,這樣都沒死,你是蟑螂變得嗎?」風揚再一次的回到烈天的身邊,沒好氣的謾罵道。
說完,掏出一枚青色的丹藥,看了看,有些肉痛,最後一咬牙塞進了烈天的嘴裡,一道藥力在烈天身體中化開,烈天的身體頓時像是炸開了鍋一般。
原本焦黑的身體裂開,一股肉香傳出,冒著熱氣,一絲絲鮮紅的血從裂開的傷口中滲透出來,不多時,烈天的身體便散發出一股血腥味。
「遭了,居然忘了這個小子目前經脈脆弱,不能承受這固本丹的藥力。」風揚一拍腦袋,一臉的懊悔。
隨即一掌貼在了烈天的頭頂,一股磅礴的靈氣被風揚強行拘來,打入了烈天的體內。
正當烈天被那股化開的磅礴藥力撕裂的快要死去的時候,陡然之間,一股龐大的靈氣衝進了他的經脈中,在一股引導之力下,這股磅礴的靈氣宛如溫順的溪流,配合著那股強勁的藥力急速的修復著他的身體。
於此同時,烈天也運轉這身體中磅礴的血氣,煉化著體內那股洶湧的靈力,一股生命之力悄無聲息的封靈環中傳出,滲進那股靈氣之中,流淌遍四肢百骸,同時一道道靈氣也在流過手腕的經脈時,被偷偷的扣下一部分,進入了封靈環之中。
這一切進行的無聲無息,全神貫注為烈天療傷的風揚並沒有發現烈天身體中的詭異。
半個時辰過去,烈天的傷口癒合,身上的焦黑自動脫落,一層冒著熱氣的肌膚呈現在空氣中。
「哈哈。」風揚收手,看著此刻烈天的樣子,捂著肚子大聲的笑了起來,前仰后翻。
同時一道靈氣在烈天的面前凝聚,化作了一面鏡子。
鏡子中的烈天全身一絲不掛,紅通通的,還冒著熱氣,像是一隻被烤熟的龍蝦,整個身體光溜溜的,看不到一根毛髮。
「你是故意的。」烈天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怒視著正在一旁笑的合不攏嘴的風揚,吼道。
一陣大笑之聲與咆哮在這間還散發著熱量的古殿中回蕩,穿透厚重的牆壁,直至消散在漫無邊際的蒼穹之中。
良久,風揚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衣服遞給了烈天。
「烈天,你很不錯,我很喜歡,記得明天早上卯時準時報到,否則老子一樣把你扔進丹鼎煉了。」說罷,風揚轉身向著內殿走去。
這一次風揚叫了烈天的名字,在烈天看不見的那張儘是污垢的臉上,掛著一抹笑意,洒脫而欣慰。
毗鄰偏殿的房屋中,烈天躺在自己的床上,腦海中浮現出風揚那一幕被掩埋在其內心的真實,那一刻,這位行為古怪、放浪不羈的風揚不再是一個長老,而是一個在修行的路上疲乏卻又無路可退的滄桑老人。
百餘年的光陰磨去了他的初衷,僅存的只是用來掩飾其真實內心的荒誕。
「難道術修鍊起來就真的那麼難?」烈天悵然失神,一瞬間迷惘了起來。
天玄大陸沒有術,只有武者,每一個都將能夠修鍊武技為榮,而武者則想著成為強者,而強者則是希望成神,永生不朽,而靈界,似乎要比天玄大陸更加的艱難,至少烈天目前是這樣認為的。
不過這樣的迷惘只是片刻,頃刻間,烈天的心再次的變得堅定起來。
「與天斗、與人斗、與己斗?我烈天這一生又何嘗不是如此,既然來到了靈界,縱然一路坎坷又有何妨?哪怕是命隕魂散,也要闖它一個海闊天空,搏它一個永世不朽。」
這一刻烈天的眼中綻放出從未有過的精芒,整個人渾身的氣勢陡然一變,一股一往無前的氣息綻放。
如果說以前神對於烈天來說乃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但是現在烈天覺得原來神與自己是那麼近。
修神為靈,煉體為武,那麼靈武雙修,是不是就成了神?這是烈天在丹靈殿的那場大火中唯一領悟到的。
定了定神,烈天再一次的盤膝而坐,思緒沉浸在了渾身的經脈中。
烈天驚訝的發現,在經脈中,隱隱間有了一股青色的氣流在流淌,儘管很微弱,但還是被烈天感知到了。
而原本在他看來已經淬鍊到一個極致的身體居然再度的發生了變化,更加的堅韌了許多。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在這些日子中,烈天驚訝的發現,每一次他的經脈經過地心之火的淬鍊,都會誕生出一股青色的氣流,這是他平日里吃紅色朱果而潛藏在體內的靈氣,此刻經過地火的灼燒,完全的被煉化了出來,化為了精純的靈氣。
原來地心之火居然可能淬鍊天地靈氣,讓體內的駁雜的靈氣變得精純無比,洞悉此中秘密的烈天每日除了按時控制火候以外,剩下的時間都在有意識的在地心之火旁修行。
而他的血氣同樣在這熾熱的火焰的炙烤下不斷的變得精純,這種變化就連烈天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這無疑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
深夜,亥時,天地一片靜寂,烈天仔細的研讀了一番古籍后,將一枚引靈丹含在了嘴裡,片刻之後,體內精純的靈氣像是擊穿了體內的某種桎梏,猛然間擴散至全身的每一個角落,頓時渾身舒泰,只覺得飄飄欲仙。
驚喜的看著自己,感受著那股在體內蟄伏的靈氣,烈天嘴角一笑,自己術的修行終於進入了淬體初期,身體與天地之間的那一層隔膜已經捅破,而那飄渺無蹤的天地靈氣也瞬間變得清晰了起來。
舉手投足間,烈天的身上多了一種飄逸出塵的氣質。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烈天再度的翻看著古籍上的文字。
除了淬體初期道淬體後期的修鍊法門外,還記載著一種術法:控火術。
控火術是最基礎的法術,只要能夠操控天地靈氣,就可以修鍊。
烈天仔細的閱讀著,一個字也不落下,片刻之後,烈天破口罵了起來。
「什麼術法,這根本就是一個控制地心之火的法門。」烈天有些失望。想起之前風揚的神色與自己生火童子的身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風揚長老,真把自己完完全全的當成了一個生火童子,自己可是堂堂的天玄皇朝皇子啊,雖然已經不是了,但是畢竟骨子裡還是留著高傲的血。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烈天直奔偏殿而去,此刻還未到卯時,但是控火訣的第一個條件,就是必須要有地心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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