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我的夫君是乾隆?
秋高雲倦,庭深花繁,聽風閣中,一名梳著雙髻的丫鬟掀開霧藍色的團花棉簾,進得裡屋,低聲請示著,
「格格,該用膳了。」
鏤空雕花窗欞邊坐著一位身著湖綠色大襟氅衣的女子,以手支額的她星眸半闔,黛眉隱憂。
猶記得三日之前,最初聽到格格這個稱呼時,蘇玉珊還以為自己穿越成了清朝的公主,皇帝的掌上明珠,後來她才明白,格格是對皇室貴族家中女眷的稱謂,而她,所謂的蘇格格,便是四爺的使女。
現下是雍正四年,那麼丫鬟常月口中的四爺肯定不是指的胤禛,而是胤禛之子,四阿哥弘曆。
也就是說,她穿越成了弘曆的潛邸侍妾?
出於好奇,她很想看看這位未來的乾隆帝究竟是何等的龍章鳳姿,然而她已穿越到此三日,至今仍未見過弘曆。
在這三日里,她逐漸摸清了自己的境況。
弘曆尚未娶福晉,府中共有六位使女,她們要麼是滿洲貴族之女,要麼隸屬漢軍旗包衣,即便是那位漢女陳格格,亦是出身官宦之家,唯獨蘇玉珊,竟是來自蘇州的普通民女,父親既不經商,也不做官,所以她到底怎麼進的四阿哥的府邸?
難不成是靠臉?江南女子的靈動柔婉在一眾京城女子中的確是特殊的存在,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到原主成為皇子使女的緣由是什麼。
蘇玉珊並無原主的記憶,常月也是才被派來伺候她的,對她的過往並不熟知,她若多問,非但得不到答案,反而會引起旁人的懷疑。是以她決定多聽少說,盡量從旁人的話中提取有用的訊息。
凈罷手后,蘇玉珊來到桌畔坐下,手持白瓷荷花湯匙,輕輕攪動著碗中的白粥,而後舀了一小勺送入口中。
入口的一瞬間,蘇玉珊秀眉頓蹙,「這粥怎的又是溫的?你沒跟后廚的人說嗎?」
已然入秋,天逐漸轉涼,昨兒個她吃的便是溫粥,害得她腹痛了一整日,她以為後廚只是一時失誤,今日又是這般,當真讓人惱火。
她不要求什麼山珍海味,但最起碼得保證是熱粥熱菜,不鬧肚子吧?
常月面露難色,不敢把后廚那些人的難聽話講與她聽,拐彎抹角地提醒道:
「格格,恕奴婢多嘴,后廚的那些人也是看菜下碟,前幾日四爺來您這兒,您卻沒把握機會,惹惱了四爺,四爺沒與您圓房就走了,這事兒已在院中傳開,后廚的人看您不得四爺歡心,自然不會盡心伺候。」
原來原主跟四爺吵架了啊?據常月所言,當時下人們皆被打發出去,無人知曉兩人為何而爭執,蘇玉珊才穿越過來,她更不可能知曉內情,不知因由,這矛盾又該如何解決?
正思量間,但聽常月又道:「格格,奴婢說話直,您別介意,您初入京城,不比其他的使女,沒有家世做倚仗,您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四爺的寵愛,只要四爺常來這兒,旁人便不敢怠慢。」
爭寵似乎有些費神,她懶得去籌劃,但常月的話不無道理,眼下這情形,她怕是回不去現代了,原主這身子骨兒本就有些嬌弱,她若日日喝溫粥,吃冷盤,身子極易垮掉。
對蘇玉珊而言,穿戴可以將就,但吃食絕不能將就,為了能喝上一口熱粥,她決定努力一把,向四爺靠近,為自己的小日子謀取福利。
可四爺不來她這兒,她一個不得寵的使女,沒資格去找他,最棘手的是,她根本不了解兩人的矛盾根源,該從何下手,這是個問題。
原主的人生她不了解,與其瞎猜偽裝,被人拆穿,倒不如就此抹去,
在一張白紙上續寫。
星眸微轉,蘇玉珊靈光一閃,已然想到應對之策……
當天晚上,沐浴之際,蘇玉珊故意滑了一跤,腦袋磕到木桶,順勢裝暈。
待她醒來之後便聲稱什麼也不記得,就連身邊的下人她也認不得,常月憂心忡忡,生怕格格出什麼事兒,忙讓人去請大夫,而她則去請四爺過來。
偏巧四爺不在府上,常月將此事告知伺候四爺的小盛子,小盛子不屑嗤道:「暈倒了那就請大夫,四爺又不會看診。」
這人不受寵,他們個個都不上心,就連傳句話都不樂意,生怕小盛子不肯通報,常月只好將自己耳墜上的銀環取下來塞到他手中,軟硬兼施地道:
「蘇格格現下尚未承寵,可她年輕貌美,有的是機會,將來之事誰說得准呢?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接過銀環的小盛子轉念一想,倒也是這個理兒,畢竟蘇格格有名分在,且她暈倒亦是大事,四爺早晚會知情,與其瞞報被人告狀,倒不如送個順水人情。
思及此,他的面上終於有了笑顏,答應等四爺回來之後便稟報此事。
得了應承的常月道謝連連,而後轉身回往聽風閣。
躺在帳中的蘇玉珊暗自猜測著弘曆會不會過來,他若不來,那她這一跤豈不是白摔了?雖說她有防備,但額頭擦破了皮,還鼓了個包,疼得厲害,她只能自個兒捱著。
大夫過來為她清理傷口時,不管他問什麼,她都搖頭,故作懵然。
包紮好傷口之後,大夫給她開了些活血化瘀的葯,囑咐她先休息,明日再來看診。
折騰這麼久,她是真的困了,得知弘曆不在家,她便不再等候,翻了個身,閉眸睡去。
半夢半醒間,恍惚聽到腳步聲,這腳步略沉穩,不太像是姑娘家,蘇玉珊心下一驚,惶恐睜眸,驚覺紫檀山水屏風前立著一道高挺的身影。
但見那人身著玄青袍褂,嵌玉腰帶上用金線綉著幾道流暢的雲紋,立領間的盤扣系的嚴絲合縫。修挺的鼻樑下,明朗的曲線勾勒出薄潤雙唇。
如此俊逸的一張臉,卻如夜幕中的一輪清月,周身泛著冷輝,尤其是那雙墨瞳,令人望而生畏。
外頭還有下人在看守,能徑直走進她寢房裡的,八成是四爺弘曆吧?儘管已然猜到,但蘇玉珊還是佯裝緊張的坐起身來,倉惶質問,
「你是誰?怎會出現在我房中?」
他的視線落在她面上,打量了許久,朦朧夜色下,他的眸光晦暗不明,默了許久才道:
「我是府中的侍衛。」
蘇玉珊只覺可笑,「你撒謊,你怎麼可能是侍衛?」
緊盯著她,弘曆眸閃疑色,「你不是失憶了嗎?」
才睡醒的她有些迷糊,經他一提,她才想起自己正在偽裝失憶,按理來說,她應該不認得他,沒理由去拆穿他的身份。
然而話已出口,她又該如何解釋?本書首發來自17K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