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秘密
露天陽台上，一位穿著白襯衫黑西褲身材高大的男人靜靜地站在那裡，身後一個身穿制服的精英男微微彎著腰。
「王舒……」優雅的聲調此刻竟聽起來有些可怕。
「衛先生。」助理恭敬地喊道。
「真是不安分，也難怪小時歸討厭他。」衛琦語氣低沉得可怕，以往的優雅笑意全部消失不見，他站在欄杆前，看著正在外面曬太陽的黃白色荷蘭豬，眼神又柔和了一瞬間，「證據都準備好了嗎？」
荷蘭豬晝伏夜出，不愛見光，倒是時歸這隻荷蘭豬格外地愛曬太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變成了人的原因。
「先生，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的吩咐了。」助理答道。
也只有那隻荷蘭豬的事情，不論大小，都能激起衛先生的情緒。以往即便是商界的鬥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哪怕是曾經剛起步的時候，衛氏集團被逼得左右為難，衛先生也總是絲毫不放在眼底，總是用那張帶著笑意的優雅面孔，說出一個又一個殘忍的結局。
「我希望到時候是個大新聞，越大越好，怎麼也包裹不住的那種。」衛琦轉過身，犀利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助理，像是警告，又像是提醒。
這個八年前，就被童醫生如同扔垃圾一般丟過來的助理。
「是，衛先生。我們的行動一定會符合人類世界的法律法規。」助理低著腦袋，回答道。
衛琦轉過身，不再關注身後的其他人，視線繼續落在那顆大樹下的黃白色荷蘭豬。
一群又一群園丁們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時不時地就要路過那裡，先是恭敬地對著黃白色荷蘭豬鞠一躬，然後像是不經意間一樣，從口袋裡掉落出一袋又一袋包裝得精良的荷蘭豬的食物。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裡聽到衛琦虐待白臉荷蘭豬少爺，罰它天天吃乾草的事情，只要他們在路上遇到白臉荷蘭豬少爺，就想法設法地給它投餵食物。
管家也遇見了幾次，在衛琦的默認下也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由著那些假扮園丁的手下偷偷摸摸地給白臉荷蘭豬少爺送吃的，還特意叮囑要弄得乾淨一些。
而此刻。
在大樹下的時歸，它叼著一張小毯子鋪在地上，自己像個大爺一樣四爪朝天地歇息著。
來來往往的人群讓它整隻荷蘭豬都愣住了，它愣著一張荷蘭豬的白臉，看著自己面前堆得都要比它的籠子還要大的各種蔬菜水果。
「這些人類是怎麼了？」眼看著東西越來越多，時歸連忙叼起自己的小毯子，四爪不著地，飛豬一般地離開了現場。
走遠了都能聽見身後那群人的嘆息聲。
————
這個白天，家裡又來了衛琦的朋友，是兩個男人，還帶著一黑一橘兩隻貓，聽說其中一個人類是黑狼犬煤炭主人的表哥，也不知道衛琦叫他們來是幹什麼的。
那黑貓渾身勁瘦，那橘貓胖得體型像是兩隻黑貓，這兩隻貓好像被絕育了，就聽見它們兩隻在那抱怨，橘貓在罵黑貓，好像是在疑惑黑貓為什麼覺得被絕育了是一件好事。
趁著衛琦去招待他們的時候，時歸悄悄地一個人走進了衛琦的書房，無人敢攔他。
煤炭的主人王舒說，他見過一張和時歸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的照片，小灰的口誤，還有那飽經風霜的木牌上刻著的「小白衛琦」兩個名字，都讓時歸起了疑心。
作為一隻講道理的荷蘭豬，時歸一定要找到完整的證據了，再去找衛琦對峙和質問。
「如果照片還在的話，一定就在書房。衛琦這個人類整天除了睡覺和盯著我吃飯，其他的時間全部都在書房。」他學著電視上的，還特意在大白天穿了一身黑衣，偷偷摸摸（明目張胆）地來到書房，到處翻看著。
書房門的下方，有一個專門為荷蘭豬準備的小門，此時一隻全身橘黃的胖貓大半個身體卡在門洞里，拚命地朝著裡面擠，它身後有隻黑色的貓爪正在使勁地推它。
等到時歸注意到的時候，橘貓已經氣喘吁吁地在那平復著激動的身體，黑貓無比順滑地溜了進來。
「荷蘭豬。」橘貓舔著爪子，邁著貓步走到時歸的身旁，非常好奇地看著時歸的人類身體。
「你們怎麼來了，不陪著你們的主人嗎？」時歸一邊問道，一邊繼續翻著書架上的各種物品，想看看裡面有沒有藏著什麼照片一樣的東西。
「荷蘭豬，你怎麼和那隻熊貓兔一樣也喜歡變成人呢？」橘貓實在不能理解這些變成人的動物，它們的本體比人類的身體好多了。
「熊貓兔？」時歸覺得這個稱呼有點熟悉。
好像是時歸剛變成人還假裝自己仍舊是一隻荷蘭豬的時候，人類衛琦曾經讓它幫忙挑選一本書，說是要送給他一個朋友家養的熊貓兔。
當時時歸好像選的是，系統教你如何……什麼什麼……欲罷不能？時歸連字都沒看明白，就隨便選了一本。
現在倒是想起來了。
原來那隻熊貓兔也能變成人，如果早知道它也能變成人，時歸當時一定會非常認真地給它選禮物，就是不知道，他選的那本書到底是講什麼的，反正時歸這隻荷蘭豬是沒看懂，只覺得那本書的名字最長。
希望沒坑到那隻熊貓兔就好。
「喵，對呀，那隻熊貓兔和你這隻荷蘭豬一模一樣，它還長著黑眼圈呢，變成人了都自帶黑眼圈，
為什麼你變成了人，眼睛就是人類的眼睛呢？」橘貓喵了一下，心裡更覺得好奇了。
「如果我是荷蘭豬的眼睛，人類看我一眼肯定會覺得我生病了，說不定還要把我關進醫院，你有見過沒有眼白的人類嗎？」時歸反問道。
如果把荷蘭豬的眼睛安在人類的眼睛上，那會是多麼驚悚的一幕啊，就連時歸這個看慣了荷蘭豬模樣的黃白色荷蘭豬，也不敢想象這樣的人類。
「變成人類也太可怕了，還是當貓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橘貓一大團就這樣跳到了書架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時歸的腦袋。
結實的書架被它這麼一撞，竟隱約有些顫動起來，時歸連忙扶住書架，將即將掉下來的書重新塞了進去。
「大黃，平時叫你少吃點，你還不信，過幾天主人就要帶著你去減肥了。」身材勁瘦看上去格外有力的黑貓也跟著跳了上來，阻止了橘貓還想繼續鬧騰的動作。
兩隻貓，一大一小，一黑一橘，就這樣同時歪著腦袋，看著時歸動作。
它們一看就被主人養得很好，雖然說起話來並不客氣，可它們卻非常有禮貌地沒有去觸碰時歸的身體，可能是想著或許荷蘭豬的本能會害怕貓。
除了見過那四隻惡貓狩獵遊戲里的黑貓之外，還有那天去看黑貓咪咪的路上遇到到的白色小奶貓，時歸這還是第一次遇見其他的貓。
原來，被人類主人精心呵護的貓咪，就和被人類精心呵護的荷蘭豬一模一樣，它們性格各異，卻有著同樣的特點，複雜性格下的，是一顆平靜而悠閑的心，不會輕易地被閑話所干擾。
「荷蘭豬，你在找什麼東西嗎？」黑貓突然開口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在找什麼。」時歸停頓了一下，回答道。
是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叫做小白的人類的照片嗎？
還是在找一個……讓他徹底明白過去的事情的證據？
那張刻著小白衛琦，還畫著一隻荷蘭豬的木牌，再一次浮現在時歸的眼睛里，他想起那天的那個校服男孩，他左手小桌，右手小椅，他將他的名字和兩隻荷蘭豬的名字同時刻在了木牌上。
那兩隻荷蘭豬長得一模一樣，除了體型和體重。
「我一看就明白了，你是不是也在為人類主人的事情而煩惱，那隻熊貓兔難過的時候，也跟你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橘貓大大咧咧地說著。
它的尾巴一甩一甩地，時不時地還會打到黑貓的背上。
「橘貓，黑貓，你們的主人只有你們這一隻貓嗎？」時歸突然問道。
黑狼犬煤炭和薩摩耶白狗現在整天黏在一起，王舒時刻地都在它們身邊，時歸找不到機會和它們說起自己的煩惱，至於小灰，時歸心裡難得地感嘆了一下，那隻人前膽小，唯獨在時歸面前膽子大的灰色荷蘭豬，總是毫不猶豫地信任著時歸的灰糰子，不管時歸說什麼，它都拍著爪子說好。
從第一次見面，到後面的每日陪伴，時歸如果看不出問題來，那他就不是一隻合格又聰明的荷蘭豬了。
時歸終究不捨得讓自己最好的朋友糾結，也只好自己獨自一豬憋在心裡了。
小白究竟是誰呢？它真的存在嗎？是人類？還是說，也是一隻荷蘭豬？
照片和小白，是兩件事情？還是同一件事情？
時歸又想起衛琦那總是看著他的那雙漆黑中帶著笑意和寵溺的眼睛，那眼睛看上去格外寬廣，可裡面永遠只印著時歸這隻黃白色的荷蘭豬。
可如果，這雙眼睛，不單單隻為了時歸呢？
明明只是主人和寵物的關係，啊不對，是家人的關係，可時歸就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介意，介意得連平時最喜歡吃的蔬果都不愛吃了，連耳朵都耷拉了下來，整隻荷蘭豬都變得有氣無力了起來。
「當然了。」橘貓自信地說道，接著它又補充道，「荷蘭豬，是你的主人讓我們過來陪你的，正好我們聽人類講話太無聊了，所以我們就過來找你玩了。」
「荷蘭豬，你的主人對你真好，哪像我們兩隻的主人，兩個人類每次出去玩，就放著我們在家裡，也不想想我們有多無聊。」橘貓抱怨地說著。
雖然背後說著人類主人的壞話，可橘貓那身肥體膘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有多寵愛它了。
黑貓無奈地看了一眼橘貓，卻也由著橘貓發泄。
「是人類衛琦……叫你們過來陪我？」時歸微微睜大了眼睛，黑比白多一分的眼睛，看上去更加黑白分明好看了。
小灰不在，煤炭不在，白狗不在。
時歸又不想和人類衛琦說這些話，人類和動物，即便再親密無間，動物有時候也無法理解人類的一些情緒，而人類也無法理解動物的一些小心思。
於是，橘貓和黑貓就來了。
有時候，就連時歸自己也覺得，自己的一切好像都掌握在衛琦的手中，他知道時歸什麼時候難過，他知道時歸什麼時候需要陪伴，他甚至知道，時歸今天會……
「喵，是呀。」橘貓點著自己的橘貓腦袋，一邊回答一邊還爪癢地去推書柜上的書。
書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時歸放下手裡的東西下意識地就去撿，只是書本剛放下，只聽見一聲咔噠開鎖的聲音。
書櫃像是推拉門一樣，緩緩地打開了，一間小小的靜室出現在三隻動物的面前。
一荷蘭豬一黑貓一橘貓同時朝著裡面看去：
只見一張巨大的成年荷蘭豬的照片正掛在裡面，它全身黃澄澄的，臉上還有著不規則四邊形的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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