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高考

「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成為一個優秀的人，也從來沒有要求你，為了我必須去考北大啊。」顧程陽語氣溫柔。

「可是我想……」

辛語盈話沒有說完，嘴巴就被顧程陽的手指按住了。

顧程陽輕輕的點著辛語盈剔透的水潤紅唇，繼續說道：「我懂，我都懂。但是你聽我說呀。」

「就想我沒想到會遇見你一樣，你也沒想到高一時候一次普通的換座位,我們竟然會成為一對情侶，並且恩愛這麼久。」顧程陽另一隻手拿出手機，點開日曆，說道：「看，不知不覺已經兩年了。」

辛語盈聽著顧程陽愈發溫柔的語氣，在他的懷裡漸漸的放鬆下來。

顧程陽繼續說道：「我知道語盈想要的是什麼,能和心愛的人考進同一所大學,一起上課散步吃飯自習，是一件很讓人嚮往的事情；我也知道語盈不會願意為了能在同一所大學而讓我放棄北大，所以你才會拚命的學習，希望也能考上。」

「我家語盈從小到大基本上都是同齡人里最優秀的，自尊心也一直很強，即使嘴上不說，但是心裡一直在暗暗較勁。也許通過這幾次考試，讓你有了挫敗感，讓你覺得自己好像原來也不是那麼厲害，不像小學初中那會一樣，只要肯學習，就一定能考好。」顧程陽看著已經徹底靠在自己懷裡的辛語盈，摸著她的頭髮輕撫她的後背，說道：「但是呀，你沒必要和北大較勁，也沒必要和高考較勁啊；我從來不需要我的女朋友成為一個特別優秀的人，就算不能在同一所大學又怎麼樣，江山一中前二十名的水平，BJ能讀的大學也有一大把呢,平時沒課的時候，坐地鐵就能見面呀。」

「可是，我還是很難受。」辛語盈在顧程陽的懷裡又縮了縮，悶聲悶氣的說道：「我以前答應你了，我肯定能考上，結果有點不行。」

「好啦，那都不重要了。」顧程陽笑著說道：「雖然你沒有實現，但是這兩年來我看著語盈為了這個承諾一直不停的在努力，這就夠啦。至少我相信寶兒是真的對我用心呢。」

「嗯，我確實對你用心。」辛語盈貼著顧程陽的胸口，隔著布料感受著他的體溫，說道：「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但是和你在一起的兩年，我發現自己在越來越喜歡你，已經快要離不開你了。」

「所以，不要糾結能不能一起上北大啦，語盈考哪所大學都一樣的。」顧程陽摸摸頭，把辛語盈扶起來,說道：「因為……」

「因為什麼？」辛語盈問。

「因為,我們心和心連在一起呢。」顧程陽說道。

「好啦，該回家啦。」顧程陽說道。他抬頭看了看天邊,太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氣溫正在一點點的降下來。

兩人摸著黑，翻出去，然後手拉著手從高三校區出去了。

「可是，我的作業都沒收拾呢。」

「不收拾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每天我陪你來學校寫。」

第二天，五一當天，當辛語盈和顧程陽早上九點到教室的時候，發現裡面赫然已經坐了很多同學了，他們也在學習。教室就是最好的自習室。

……

高考前最後兩個月，可能是高中三年以來，最枯燥也是最充實的兩個月吧。

每天早上起床，一睜眼就就是想著今天要做多少張試卷，

要看多少知識點，每個人都在努力努力的往前走。一到教室，就開始連軸轉。下課十分鐘會坐著發獃或站在樓道里撐在欄杆上簡短的放鬆一下；下課十分鐘會趴著課桌上淺淺的補個覺，那是這一輩子睡過的最舒服最香的回籠覺；下課十分鐘會抓緊時間拿著本子拿著書跑到辦公室去，甚至自己班老師不在的情況下，會直接請教其他的老師，老師也情願幫助即便是不認識的同學。

沒有課間操，也沒有體育課，課桌上堆滿了試卷，就連中午吃飯的時候，很多人都拿著小本本邊吃邊看，更有一些同學不論是上廁所吃飯還是回寢室，都一路小跑，不願意浪費一點點的時間。

對於男生來說，每天中午晚上回寢室的那段路就算是放鬆，籃球場是一點也不敢奢望，晚上一起沖冷水澡就算是一種消遣。

對於女生來說，如果中午要洗頭，那麼就只有泡泡麵吃，每個人都是灰頭土臉，放在筆袋裡的小鏡子可能已經拿出來了，反而是放進去了越來越多的筆芯。

沒有時間來化妝打扮，沒有時間來談情說愛，更沒有時間討論小說遊戲動漫明星。每周都追的綜藝也可以選擇不看，偶像新出的電視劇也只敢放到考後，很久不看的小說更新可以在高考後看很久很久，那款喜歡的新衣服可以在高考當天帶來幸運，所有約定好想去的地方想看的風景都選擇推到高考之後。

每天晚飯時間的點歌時間，變成了祝福的時間，同學們除了可以點歌之外，還可以匿名的寫一段話，將通過廣播，傳送到每個同學的耳邊，共同見證，共同祝福。

「下面這段是來自5班的一位同學，他想對他的地理老師說：老師，謝謝你高一時候在課本來就少的情況下，每周抽一節課的時間給我們放《地理中國》，讓我愛上了地理，如果可以，等五年後，我也會回來，成為我們學校的一名地理老師，將這種風格發揚光大。」

「這段話是來著19班的一位同學，他想對全體高三校友說：高考是每個中國學生的必經之路，人生若沒有一段想起來就熱淚盈眶的奮鬥史，那麼他的一生就算白活了。所以，全體的同學們，我們最後一起奮鬥吧，為了在高考完能一起舉起酒杯，為了在十年後同學聚會能相視一笑，高三學子，加油！」

「這段話沒有署名，也沒有班級，他想對他的后桌說：謝謝你在我高三的時候一直陪著我，在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鼓勵我，在我上課想打瞌睡的時候叫醒我，在我忘記寫作業的時候提醒我，如果沒有你的陪伴，我的高三將會比現在更無聊一百倍，我想說，如果我們能上同一所大學，那麼你就做我女朋友吧，請全體高三校友為我見證。」

……

時間一點點過去，學校對同學們少了很多的批評，變成了鼓勵。就連凶凶的教導主任也變得溫柔起來，因為他說：「不管結局怎麼樣，至少你們在這所學校奮鬥過，老師們都衷心的希望你們越來越好。」

6月22日周一，從這周開始，高考只有最後兩周多的時間了。從今天開始，高三校區將實施半暫停上課制度，每天只有上午會上課，下午和晚上全部都是自習時間，可以自由出入教室到辦公室去問題。

辛語盈徹底的放鬆下來了，她不再刻意的去追求北大，每天在顧程陽的陪伴下放鬆心情有條不紊的複習，成績反而又有了一點點的上升。然而，整個高三十五班，進步最大的竟然是向亭，他從高三寒假到現在，瘦了整整三十斤，平均一個月瘦十斤，當然說的進步不是指向亭的體重，而是他的成績。

顧婉晴在向亭剛轉回十五班的時候客觀的說，如果按照這樣的發展趨勢，向亭只能上個專科；而向亭高三最後一學期，每一次的模擬考試，名次都在上升，最高的一次竟然是達到了全校兩百名，進步之快在整個高三當屬第一，教導主任不明緣由，只是拿著全校的匯總成績說如果向亭從高一一開始就這樣好好學習，那全校前幾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

7月4日，高考倒計時——2天。

今天也是在教室上課的最後一天，明天教室就要開始布置成考場了。在學校的通知下，學生都已經提前搬走了自己放在教室里的東西。更有一些學生的家長，專門在學校附近的酒店訂了房間陪考。

晚上本該是自習課，顧婉晴坐在講台上，她托著下巴，用眼神掃過每一個學生。學生們大部分的書都搬走了，課桌上難得有空，顧婉晴一眼看過去，沒有任何的阻擋，看得到每一位認真的同學。她從來沒有覺得，在沒有了課桌上高高的書籍阻礙，她覺得每個同學好像都很可愛。

「啪啪啪。」

顧婉晴拍拍手，學生們紛紛抬頭，顧婉晴說道：「距離晚自習下課還有一個半小時，我借用同學們半個小時，跟我走。」

說罷，顧婉晴拿著手機，就離開了教室。

這是去哪啊？

同學們面面相覷，有些遲疑，不過還是紛紛起身，跟著出了教室。

七月的夜晚，連風都是黏黏的暖暖的，大家一起跟著顧婉晴下了樓，順著小路走過去。

顧婉晴走在最前面，拿著手機好像在打電話。等她電話掛了，終於有同學敢走上前去問：「顧老師，咱們去哪呀？」

「去操場上。」

「這哪有操場啊。」

「所以啊，去高一高二那邊。」顧婉晴說道：「噓噓，小點聲，其他班還在自習呢。」

大家紛紛點頭，跟著顧婉晴一路小跑到了高一高二的大操場上。

顧婉晴隨便找了一塊草坪，然後坐了下來，也招呼著大家一起坐下來。

「你們離我那麼遠做什麼，馬上就見不到了還不多看我一眼？」顧婉晴笑著說道：「快點都靠近點，圍著我坐下來，越近越好。」

大家紛紛把顧婉晴圍在中心，盤腿坐在草坪上。

顧婉晴大致點了點人頭，滿意的說道：「很好，一個人也沒跑。」

大家起鬨的笑了笑，很快安靜下來。

「還有兩天就高考啦，你們也從十五歲到了十八歲。老師很欣慰，怎麼說呢，你們是我帶出來的第一屆學生，是我看著長大的，在我還熱衷於教育事業的時候，老師衷心的希望，你們每個同學都沒有辜負自己這三年的奮鬥拼搏。有同學覺得自己這幾次沒考好，覺得自己沒複習好，但是在老師眼裡，你們每個人都用心了，都認真了，都不虛此行。」顧婉晴緩緩開口。

同學們本來還在嬉戲，聽到顧老師的話都紛紛沉默了，有的低著頭看著地上的草，有的抬著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顧婉晴輕嘆口氣，說道：「有的同學前幾天找過我，說未來很迷茫，覺得自己的成績一般，只能上一個普通的大學讀一個普通的專業，然後渾渾噩噩一輩子……傻孩子啊，你們才十七八歲，有無限的可能呢，在最有力氣最能拼搏的年紀，沒有必要說什麼迷茫。」

有幾個感性點的女孩沒忍住，哭了出來，不像是難受，更像是摔倒了被親近的人一邊安慰著一邊扶了起來，鼻子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我放首我以前愛聽的歌吧，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最後的最後渴望變成天使；

歌謠的歌謠藏著童話的影子，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去

……」

歌小聲的放著，同學們安靜的聽著。即便是第一次聽這首歌，但是貼近他們生活的歌詞一下子就把他們與歌之間，與互相之間的關係拉的更近了。

「哎老師，聽說你是咱們江山一中第一屆的狀元？」

「昂，是啊。」顧婉晴點點頭。

「那為什麼回來教書了啊，全校第一哎。」

「那時候江山一中剛創立，哪有這麼好的資源，我全校第一也就考了咱們省的師範院校而已。」

「那老師，聽說你老公也是咱們學校的，怎麼當體育老師啊？」

「他呀，以前是體育生，成績一直不好，畢業后當了兩年省級運動員退役了回來當體育老師了。」顧婉晴笑了，只要和別人提到王溱，她眼裡就止不住的滿是溫柔。

一首歌放完，顧婉晴看了看時間，說道：「還有七分鐘自由活動時間，大家自由活動一下，然後趕緊回教室了。」

同學們紛紛起身，有很多同學開始圍著操場散步，還有一些男生在跑步，但是更多的同學就和辛語盈顧程陽一樣，躺在了草坪上，看著天空中的繁星。

「好啦，該回去了。」顧婉晴起身，拍了拍塵土，說道：「再抬頭看看星星吧，老師希望，不管經過多少年，你們的眼睛，都能如同今夜的繁星一樣，耀眼，閃亮。」

回到教室，同學們發現，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放著一張白紙。大家竊竊私語，然後翻開白紙，上面則是每個人之前寫過的，自己想去的大學和專業。

辛語盈拿著白紙，和顧程陽對視一笑。她寫的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不是非得和顧程陽在同一所學校，而是和顧程陽的心，始終在一起。

顧婉晴站在講台上，說道：「同學們，高考加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