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淵魚
此時位於狩獵之地的一處峽谷,沒有黃昏般的色彩,沒有歲月洗禮的殘破廢墟,只有黎明時分溫柔的光線和清新怡人的空氣。
峽谷之中沒有綠草茵茵和林木蔥蔥,整個峽谷一片灰白之色,天空不見一隻飛禽掠過,大地上更沒有任何生命活動的跡象,這裡彷彿就是一處死地。
一群只余白骨骨架類似牛羊的獸類遺骸在峽谷中遊盪,不時的低下白骨頭顱啃食一下大地上本不存在的青草植被。
少女雙手攏膝,青絲滑過肩頭,目光眺望著峽谷空地,少女極美,就像是一個精靈,皮膚上一層不斷流轉的灰白色霧氣堪堪遮擋住裸露的身體,目光落寞不含一絲生機。
「淵魚!先生這段時日就要離開這裡,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他說讓小淵魚不要枯守在這裡,有機會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大祭司荒魚把一件白色斗篷遞與叫做淵魚的少女。
名叫淵魚的少女雙手接過斗篷,可能咋聽到先生就要離開這裡的消息,眼神更加落寞。
「此前先生與我交談,我覺得有些道理,獸族這些年來,座山觀天,故步自封,反觀妖族這些歲月人才輩出戰力卓絕,獸族年輕一輩是時候,走出去看看了。」
「爺爺不要總來這裡看我,我很好!」淵魚不關心這些事情,她只關心爺爺。
這些年只有爺爺敢接近她,關心她,淵魚自己都感到自己的可怕,任何生命只要接近自己都會枯萎,凋零。
爺爺荒魚是大君境巔峰修為,是那隻需一步就可進入傳說中那個道的境界的強者,可是自從自己感悟了悟真之意,爺爺就逐漸衰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自己也只能在這處峽谷畫地為牢與白骨相伴。
「不要擔心爺爺,爺爺沒事!先生有些話讓我轉告與你,你的枯榮雙真之意,世間罕有,雖枯意強而榮意弱,但是一朝修成枯榮雙真之意,將霸凌天下,難尋敵手,千萬不要輕易放棄!」
「先生囑咐,你在雙真之意沒有圓滿之時,千萬不要進入初神之境,切記,切記!」
「先生說修行之事,全靠自身意志,堅定本心,披荊斬棘,矢志向前,終有一日會守得雲開霧明!對於修行者來說苦難也是一種樂趣。」老荒魚言道:
淵魚低頭沉思片刻,「嗯」了一聲,落寞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一絲生機。
淵魚雙手輕抖白色斗篷披於肩上,整個峽谷空間彷彿一震,灰白之色漸淡,一絲象徵著生命的綠意出現在峽谷大地之上……。
「上亂飛鳥,下動淵魚。」「
「察見淵魚者為大不祥!哎!」
一襲白衣的的似無情看著昏黃的天空,搖頭嘆息一聲,緩步走進眼前一處山洞之中。
山洞之中熱浪翻滾,火光閃映,一位只穿著一條犢鼻褻褲的山一樣的男人,正揮動著一柄由火之真意凝聚而成的手錘,不斷敲擊著眼前已有圓盾雛形的通紅鐵器。
似乎圓盾的製作已到了最後關頭,周身皮膚古銅,肌肉虯結的男人緊握雙拳,仰天厲吼,古銅皮膚出現無數鱗片,彷彿龍蟒纏繞其身不停蠕動,既而一長有雙角的怪獸頭顱虛影出現在男人頭部上空。
「神念成符!」
空間憑空出現一金色圓形符籙,符籙緩緩落下覆於已經成型的圓盾之上。
「火之奇迹!」
空氣中立現灼熱之感,無數由火焰組成如珠簾般的紅色小火珠擊打在圓盾符籙之上,火光四射。隨著時間的流逝,火光和圓盾同時消失,一金屬圓球懸於空中。
男子卻好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隨手抓起圓球扔入不遠處一個金屬圓盆之中,盆中存有清水,一股青煙升起隨後陷入寂靜。
「先生十面龍紋盾都已鑄成!」
「就等獸族送來鐵晶就可以繼續鑄造龍紋矛!」男子言道:
「乾的不錯!比預想的快了幾日!」
「虎君等你造完龍紋矛,這血池洗禮也該結束,也是我離開此地之時!不知你有何打算?」似無情言道:
「願意追隨先生左右!」名叫虎君的男子略微沉吟一下,隨後答道:
「不知先生為何要離開此地?」虎君恭謹的問道:
「風起雲湧,星辰更替,突發所感!」似無情答道:
「以先生今日之修為,何人何事能難得倒先生?」名叫虎君的男人不解的問道:
「天機不可泄,到時自然明了,不需再問!」似無情言道:
「是,先生!」虎君見自家先生沒有繼續說明的意思,就不在追問:
無數雷球與電弧交織、碰撞、爆炸,袁平山身上所穿甲胃本已和千機的戰鬥中損傷嚴重,破爛不堪,鎧甲自身有自我修補能力,只是修補緩慢,需要時間。此時在殷裂全力攻擊之下,本已殘破的鎧甲徹底解體,消失。
袁平山此時可以說是身無寸縷,整個身體向後拋飛,重重的跌落地面,體內千幻玄金早已亮起,無數紅線瘋狂的湧出修補傷勢。
稍許時間身體表面傷口恢復如初,紅線收回體內,袁平山一躍而起,雙手握刀看向前方,此時雙方戰鬥還沒結束,電弧閃爍,雷暴之聲頻起,破軍與殷裂身影都籠罩在雷鳴電閃之中。
袁平山咬牙揮刀沖入戰團,此時的殷裂不惜靈力損耗全力催動雷之真意與九重雷暴攻擊敵人,袁平山身體再次被雷暴擊中拋飛在地。
袁平山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鮮血,再次衝進雷暴區域,袁平山不得不這麼做,破軍並沒有恢復巔峰時期的戰力,落敗只是時間的問題,重山還在療傷,自己必須助破軍一臂之力,哪怕是分散殷裂的注意力,減少對破軍壓力也好。
袁平山身體再次拋飛跌落地面,然後爬起再一次沖入雷區,此時的殷裂眉頭緊皺,心中惱怒至極。
「這個該死的人族,不過是個武成境修行者,生命怎會如此的頑強?」殷裂腹誹不已,因為袁平山一次次加入戰團,自己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與攻擊力應付,此人每次遭受自己的攻擊,事後偏偏像個沒事人一樣,自己也終於感受到了千機當時的心情。
「小兄弟好樣的!」此時戰鬥中的破軍內心感慨道:
破軍此時只是勉強抵住殷裂的攻擊,不至馬上落敗。
「小兄弟堅持住啊!只要堅持到重山加入戰鬥,我們就有戰勝對方的一線生機!」破軍心中暗道:
再一次沖入雷爆區域的袁平山盡量躲避雷球的攻擊,身體不斷跳躍閃避接近殷裂,殷裂再次使用雷之真意,鋪天蓋地的雷球再一次把袁平山轟飛。
袁平山身體重重的跌落地面,沒等袁平山爬起,身體再次拋飛,原來此次雷之真意中夾雜著九重雷暴本命神通,殷裂對其已有必殺之心。
在如此重擊之下,袁平山體內光球再次出現,點點光輝剝離光球融入體內,有時袁平山都感到此照夜所留光球是否存在智慧,每當自己遭受重擊,光球就會自動出現,自己也可以用元力調動光球出現體內,袁平山已經感覺到隨著光球之中的力量不斷進入自己的身體,自己早已進入了一個臨界的點,只要自己願意自己隨時可以點亮自己體內的第一顆星芒。
壓抑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念頭,袁平山心中暗想:「自己一定要在整個光球中所含力量都進入自己體內之時,才能點亮第一顆星芒,那時自己一定會強大到一個不可思議境界,只要不威脅到自己生命安全,自己就會堅持,一旦有生命危險自己會毫不猶豫的點亮第一顆星芒,保命第一!」
此次殷裂著實陰了袁平山一把,雷之真意之中夾雜著九重雷暴本命神通,就算不能殺死他,定能重創其身,讓其喪失戰鬥力。
袁平山的身體不斷拋飛跌落,每一次拋飛都會有鮮血從口中噴出,足足九次之後跌落地面的身體才沒有再次拋入高空。
袁平山仰卧在地面上,七竅都有鮮血湧出,其身體內外俱傷,雖有千幻玄金所化紅絲修補傷勢,但此時其整個人看上去卻顯得凄慘無比。
破軍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口中大吼一聲,全力施展雷電雙真擊向殷裂,隨後身體躍入空中手中長矛刺向殷裂,破軍顯然是拚命了!
對於殷裂來說,破軍只是個悟真初境的修行者,但其雷電雙真之意卻天然克制自己的雷之真意,這也是破軍與自己相持如此長時間的原因。
此時破軍的傾力一擊且親身犯險,殷裂求之不得,殷裂雷之真意,九重雷暴同出抵禦住破軍的雷電雙真,同時收起手中的開山巨斧,雙手合十,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吼聲,手掌慢慢分開,一柄由真意凝聚而成的大斧出現雙掌之間,殷裂雙手握住由真意凝聚而成的大斧躍入空中,迎向從天而降的破軍。
「讓你看看悟真巔峰境界的真正實力!破軍受死吧!」
破軍的銀色長矛與殷裂由悟真之意凝聚而成的大斧碰撞在一起,空間盪起陣陣肉眼可見的漣漪,破軍手中長矛不堪重負應聲而斷,大斧繼續前行破開破軍的胸甲,破軍已避無可避,只能勉強扭動身體避開胸部部位,大斧在其肩頭連帶腋下劈出一道恐怖的傷口。
破軍整個人噴洒著鮮血跌落地面,之前長矛及甲胃的阻擋消耗掉了大斧的大部分力量,否則此時破軍的身體會被大斧一分為二。
在空中跌落的破軍視線有些模糊,破軍能感覺到生機在自己體內慢慢流逝。
「悟真境巔峰境界著實厲害,還不是自己現在所能抗衡的!」
「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破軍勉強提起精神,看了一眼還躺在地面的袁平山和不遠處盤膝而坐恢復傷勢的重山,勉強開口喊道:
「重山、小兄弟快走!」
破軍的身體重重的跌落地面,殷裂也從空中墜落,腳步釀蹌,手中真意凝聚而成的巨斧業已消失,剛才的一擊殷裂也是拼盡了全力,靈力消耗極大,此前與重山纏鬥,此時又遇到擁有雙真之意的破軍,和一個咋打不死的怪物人族修士,這一番下來,自己靈力損耗本已極大,最後一擊的真意化形是自己壓箱底的攻擊手段,真意化形極其消耗靈力,自己平時對敵也不敢輕易使用,此次萬不得已使用,只是希望快速結束戰鬥擊敗對手,進入即將關閉的秘境,此時自己的靈力損失殆盡,好在此時勝負已分,殷裂穩住身形,一腳踏在破軍胸前。
「勝負已分,安心上路吧!」殷裂說罷,手舉開山巨斧凌空砍下。
破軍仰卧在廢墟之上,視線逐漸暗淡,但是臉上沒有絲毫驚懼,只是略有一絲遺憾之色。
「大狗咬他!」
殷裂感到一道黑影在視線一側閃過,自己連忙放棄劈砍破軍的動作,身體向旁一側,可惜為時已晚,左側臉部傳來一陣劇痛,殷裂一聲庝呼,伸手摸向左臉,其還沒看清是什麼使自己受傷之際,一道身影撞入懷中,同時腹部一涼,之後劇痛傳來。
殷裂低頭一看,原來躺倒在地,看似已失去戰力的人族小子已撞入自己懷中,一柄黑色長刀刺入自己腹中,只余刀柄,握刀之人正是袁平山。
破軍如果不是處於半昏迷狀態,肯定會發現,此景和前些天袁平山殺死流風的那一幕何其相似。
但是殷裂可不是流風那種半吊子悟真境,殷裂鬆開手中巨斧,雙手緊緊掐住袁平山的脖子,並把其高高舉起。
袁平山也鬆開手中長刀刀柄,雙手緊緊抓住殷裂雙手手腕,企圖掙脫殷裂的控制。
殷裂恨極了袁平山,雙手如鐵鉗般死死掐住其脖頸,袁平山感到一陣窒息,眼前滿是金星亂舞,就在袁平山感到自己就要窒息而亡之時,又一道身影已來到殷裂背後,一雙短劍從其背後刺入,劍尖從腹部透出。
殷裂痛吼一聲,雙手掄起袁平山身體,轉身砸向身後,袁平山和那道身影疊在一起,滾落地面。
這時袁平山才看清自己身下身影,是一直在恢復傷勢的重山,袁平山翻身而起,此時殷裂已單膝跪地,大口喘著粗氣,一雙血紅的眼睛卻緊緊盯住二人。
袁平山那肯放過如此機會,從地面拾起殷裂遺落的大斧,掄起劈向殷裂的頭部,殷裂抬起雙掌死死夾住大斧斧頭,二人僵持不下。
「重山幫我!」袁平山大吼一聲:
還躺在地面的重山勉力爬起,來到殷裂身前,俯身握住殷裂腹部插著的刀柄,用力抽出,一股鮮血噴洒重山一臉,其顧不得擦拭鮮血,揮刀斬向殷裂頸部,
此時的殷裂凄慘無比,左側臉頰凹陷,少了一大塊皮肉,不用說這是大狗的傑作,腹部兩柄劍尖外漏,腹部長刀造成的傷口不斷有大量的鮮血流出,殷裂此時靈力枯竭,身受重傷,但是瀕死之時卻爆發出強大的力量,一手握住大斧鋒印,一手握住重山揮砍過來的刀鋒。
袁平山趁著三方僵持不下,就勢一腳揣在殷裂胸部,殷裂不得已撒手後撤,袁平山就勢掄起大斧繼續砍向殷裂,殷裂還是舉起雙手欲抓住大斧,這時重山拼盡全力的長刀劈在了其頸部之上。
殷裂的碩大頭顱滾落在地,重山身體未復只是勉強支撐,見殷裂已死,就勢摔倒在地,沒能起來。
袁平山看著殷裂失去大好頭顱而屹立不倒的屍體心中不由產生一絲敬意。
袁平山雙膝跪地,大口喘著粗氣,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趕快進入秘境,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袁平山聽到破軍的聲音心中大喜,此時破軍、重山二人已喪失了行動的能力,袁平山拎起重山,再來到破軍身邊,拎著二人來到石門位置。
「往前走就是!」袁平山耳畔傳來破軍微弱的聲音:
袁平山邁步向前,空間一陣波動,出現了一個只剩有一米直徑的不斷波動圓洞,其間一片漆黑。
袁平山已顧不了許多,拎起二人依次扔入圓洞,自己則快速返回原處,拾起長刀,拎起殷裂的屍體,召喚了大狗一聲,反身快速進入圓洞。
圓洞不斷變小,直至消失,石門不遠處只留下殷裂的頭顱矗立在地面。
這時一道劍影呼嘯而來,長劍之上站立一青袍修士,青袍修士瞥見地面上殷裂的頭顱,「咦」了一聲,長劍一個迴旋來到頭顱所在位置的上空,青袍修士跳下長劍,口中輕喝一聲:「東來收劍!」
長劍消失,一透明如剛出生嬰兒大小的童子出現在修士的肩上,修士俯下身體看了一眼殷裂死不瞑目的頭顱,再蹲下身體用手指捻了捻泥土中的血液。
「很新鮮!」修士自言自語道:
修士單手觸地,雙目微閉,稍許修士睜開雙目望向石門方向。
「東來,看來我們來晚一步!」修士看似與肩上童子言語:
「東來我們走!」
童子轉瞬不見,長劍來到修士身側,修士抬腿邁上長劍,長劍彷彿擁有靈性,一聲長嘯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