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魏嵩很努力的做著所有他會做不會做的事,洗衣服,打掃衛生,甚至是做飯。可以看出他完全沒什麼幹活的經驗,手忙腳亂的,打掃衛生差點掉下船,做飯還險些打翻鍋,手指也被燙紅了。但是他一聲不吭,擦把臉就繼續奮鬥。
很顯然,魏嵩是想要拚命的證明自己的一點點價值。正好三人隊的傷也都沒好利索,對魏嵩的這種行為,沒有人制止,有人主動幫著那就隨他去吧。頂多就是做飯的時候明枝在一邊指點下,好歹燒的也是三人隊的米,弄砸了多浪費。
「飯好了。」看著破天荒沒有糊的米飯,魏嵩欣喜的招呼道,然後便習慣性的往船艙一角走去。
「幹嘛去?」莫易喊住他。
「我,我的餅乾在那裡。」魏嵩有些不安的搓了搓衣角,眼睛不受控制的瞥過熱氣騰騰的大米飯,咽了咽口水。
「這個么?」明枝用指尖把癟癟的餅乾包裝袋子挑起來,晃了晃,裡面只有些細碎的顆粒。
魏嵩的臉騰地紅了,慌忙道:「明姐,我,我不要緊的,真的!我,我這就去釣魚,馬上去。」說著就急急匆匆的往外跑去。
一條長腿橫在他跟前,他抬頭一看,溫嶺那張撲克臉正有些漫不經心的看著他。
「溫,溫哥?!」不知為什麼,魏嵩就是特別害怕溫嶺,只要對方一個眼神他就能打個哆嗦的那種程度。
溫嶺也不多言語,一把揪起魏嵩的衣領就把他提溜到小飯桌前,按下。
魏嵩像被針扎了一樣猛地跳起來,結果腦袋狠狠地撞上了斜上方的一根木頭,瞬間眼淚汪汪。他顧不得許多,拚命的擺手:「不不不,不用,真的,我,我去釣魚就好了,真的。」
莫易把桌子一拍,橫眉冷豎:「你當這魚好釣啊,我昨晚熬了半宿就釣上來三條!你等著吃魚,哼哼,還不如自己抹脖子來得快!」南方不比北方,本來這裡基本屬於溫水環境的,就算是冬季也沒幾天的結冰期。可是末世降臨之後可好,一來就是近一個月的零下十幾度,能有幾條魚苗活下來就不錯了。
「莫哥」魏嵩都快急哭了,他知道對方的意思,可是他是真沒臉吃啊。人家救了自己一次,還給了餅乾,已經夠仗義的了,哪兒還能繼續蹭吃蹭喝呢。
「別羅嗦!唧唧歪歪的像什麼男人?!」莫易把眼一瞪,「坐下,吃完了飯出去好好的抓幾條魚回來頂上!」
魏嵩老老實實地坐下,憋了兩個多月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無聲的哭起來,滾燙的淚水擦都來不及,合著柔軟的米飯一起扒進了嘴裡。
現在的天氣已經明顯轉暖了,河面上的冰越來越小,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能聽見一天大過一天的嘩嘩的水聲,就算是最冷的凌晨也降不到零下了。吃完了飯,大家集體到外面釣魚,魚少,那咱就多上漁夫!讓你再跑!魚是稀罕東西,還是要儘可能的多多儲藏些的。
一直到了傍晚,四個人才釣了六條魚,四條還都是不到兩斤沉,只有兩條肥一點。手上有傷的明枝已經在廚事上退居二線了,她先讓莫易和溫嶺把魚內臟什麼的挖了,又指揮著笨手笨腳的魏嵩洗乾淨,用保鮮膜纏好放在保溫箱里,裡面裝滿了河裡取上來的冰塊。最後,保溫箱被放在了船艙底層,上面蓋了幾層厚厚的毯子。
其實這也就是做給魏嵩看的,這要是沒他,明枝早就收空間去了,還用費這勁。唉,要不怎麼說,有外人就是不方便呢。不過魏嵩很知道好歹,從不多嘴從不瞎看。船艙內的物品他也都是目不斜視的碰也不碰,就算是做飯的時候他也不經手,先問明枝,明枝給他什麼材料他就做什麼,勤勞積極的跟一啞巴小蜜蜂似的,弄的明枝完全生不起氣來。
第二天,除去手部「殘疾」改行掌舵的明枝外,三個漁夫一共釣了七條魚,比第一天長進了。這次的魚,明枝不動聲色的收了四條進空間剩下的里裡外外都抹上了鹽巴,用繩子穿著魚鰓吊在船艙陰涼處晾魚乾。
中午,由大廚明枝指揮,菜鳥魏嵩上陣燉的麻辣魚新鮮出鍋,四個人吃了整整一紮挂面,辣的一腦門子汗。
明枝有些笨拙的用叉子叉麵條吃,整的跟意麵似的。鬱悶的看看剛長出一點嫩指甲的手指頭,她心中嘆氣,這得什麼時候才能長好呀。
「別看了,」莫易噝噝溜溜的直吐舌頭,拿起冰塊里放著的玻璃杯仰頭灌一大口,舒服的長出一口氣,「我看你這恢復的不錯,那幾根指頭結痂也就這兩天的事兒了,別心急,越急越好不了。」
溫嶺給她把挑了刺的魚往碗里一放,放低了聲音:「有我呢。」
頭一次見他這麼溫柔的魏嵩下意識的就是渾身一抖,哆哆嗦嗦的抱著小碗兒往後移了一咪咪。
看著碗里高高的魚肉小山,明枝點點頭,狠狠地夾了一大筷子,咬!
「對了嶺子,」莫易抬頭,有些含糊不清的道,「看你的傷口也差不多了,過會兒我給你把線拆了吧。」
拆線的時候魏嵩一直在一邊,看到溫嶺頭上那一條近十公分的傷疤時忍不住變了臉色,這,這得多疼啊。
三下五除二的完了活兒,莫易斜眼瞅瞅目瞪口呆的魏嵩,二話不說把人拉過來,捏了捏他的小細胳膊,不屑的撇撇嘴:「小雞崽兒。」
也不知是故意炫耀還是咋的,溫嶺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衣服,有意無意的露出了精瘦的腰部。於是,剛要辯駁的魏嵩看著那輪廓分明的六塊肌,蔫兒了。
莫易吭哧一笑,「你就現吧!」他早就給溫嶺打上標籤了,這貨就一悶騷!說著彎下身子把腳邊的大桶搬開。然後魏嵩看著他這一個小動作就微微聳起的臂膀,快哭了
因為有新人加入,所以守夜臨時調整成兩人一組,武力值最高的溫嶺搭菜鳥魏嵩,莫易和明枝一組。
漆黑的夜空顯得格外有壓迫感,四周靜悄悄的,偶爾會有小昆蟲的鳴叫合著流水聲響起。溫嶺和魏嵩一個船頭一個船尾,久久的不說話。魏嵩時不時的瞥那邊神色如常的人一眼,糾結著,自己是不是找個話題比較好。
「殺過喪屍么?」意料之外,竟是溫嶺先開的口。
這低低地一句話在魏嵩聽來與炸雷無異,他幾乎是下一秒就立刻蹦起來,結結巴巴道:「殺,殺過!」隨即又小心翼翼的問道,「跟別人合殺的,算么?」
溫嶺斜斜的瞥他一眼,又往船艙里看一眼,明白過來的魏嵩迅速坐下,壓低了聲音,「對不起。」
「那為何被人丟出來?」溫嶺盯著緩緩流動的河面,波瀾不驚的問。
見對方推斷出了自己的遭遇,魏嵩也不隱瞞,也不裝可憐,一五一十道:「有比我厲害的,我太費糧食了。而且,」他頓了頓,抬頭看看沒什麼反應的溫嶺,又繼續道,「他們,他們太過分了!我,我跟他們處不來,就,就吵了一架,後來他們就故意為難我,還,還搶了我的背包!裡面有好幾塊麵包!!」
溫嶺多了幾分興趣,扭頭看他,「如何處不來?」
魏嵩稚嫩的臉紅了紅,隨即便被憤怒佔滿:「他們,他們不把女孩子當人看!都,就跟動物一樣!上個月還有個女孩子受不了自殺了,還有,以前還有女孩被他們,被他們活活折磨死的!就為了,就為了半個饅頭」
溫嶺眼睛突然一眯,手腕一抖,手中的樹枝便如閃電一般插進了河水中,再抬起來,就見一尾魚正在上面徒勞的扭動。船尾的魏嵩簡直嘴巴都要合不上了,呆若木雞。
「那很正常,不是么?」溫嶺波瀾不驚的將魚摘下來,從腰間摸出匕首來開膛破肚,他似乎完全能在黑夜中做任何白天能做的事情。
剛回過神來的魏嵩馬上又被震住了,他憤怒道:「怎麼可能正常?!他們,他們」
「那麼,你可以下船了。」溫嶺淡淡的拋過一句話來,一雙眼睛繼續盯著河面,甚至連半個眼神都沒有分過來。
魏嵩張張嘴,試圖說些什麼,卻悲哀的發現自己不知該如何開口,剩下的所有的辯解的話,所有一切,都統統的被噎在了嗓子眼裡。他知道,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船上的這三個人其實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自己聽話,留下;拎不清,再見
「想活,就要有活的價值。」分分鐘鍾處理好了魚,溫嶺將它精準的丟進一邊的冰盆里。
魏嵩渾身一震,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他低下頭去,半晌不語。
「溫哥,我,我想活。」
「我想活!」
良久,魏嵩抬起頭來,有些發顫卻又語氣堅定的道,「我要活!」
「很好,明日起,早晚各二十個俯卧撐。」溫嶺經常和莫易交流各種鍛煉身體的方法,在他看來,這俯卧撐還真是挺不錯的。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剛睡醒的溫嶺就看著明枝和莫易直愣愣的站在門口,不知幹什麼。
剛蒙蒙亮的天,河面還浮著一層薄薄的霧,打在人臉上濕濕的,挺舒服。魏嵩就在前頭的船艙里努力的做著俯卧撐,汗珠子啪嗒啪嗒的落下來,腦袋上甚至都能看見一絲絲白色蒸汽。
「幾個了?」溫嶺慢條斯理的擦擦臉問。
莫易伸出幾根指頭:「十二個,」又摸摸下巴,搖頭,「這小子身體素質也忒差了。不過,嶺子,你昨晚怎麼刺激他了?」他可不信魏嵩會無緣無故的開始拼這個。
溫嶺走向一邊的鍋子,準備熬粥,聞言稍稍一頓:「因為,他想活。」
「那麼,我就讓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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