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三年前榕越

下午五六點的泊油馬路車流量開始緊張,關衫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緊跟車后的黑色卡宴,嘴角淡出一個極淺的笑容,不錯啊,跟了幾條街了。

一百米處又是一個紅綠燈路口,腳下慢慢鬆了些,右手隨意的降檔,車慢了下來，後面的車似乎也跟著慢了下來。

關衫看準時機腳下一個用力，右手快速加檔,車剛剛越過斑馬線紅燈便驟然亮起，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後面，風平浪靜。

降檔降速,平穩的繼續開車,車窗外的高樓大廈一一倒退，深秋的榕越除了淡淡的蕭瑟,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前方堵車,關衫停下車按下車窗探出頭看去,耳邊響起了警車的聲音,反正也走不動不如下車活動活動,於是她打開車門,關門，落鎖，朝著圍觀人群處走了過去。

周圍熙熙攘攘確實站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群,除去被堵住路的司機還有就是路過的行人,中國人特質有熱鬧不看王八蛋。

關衫也順著大家談論的話題看了過去，罪魁禍首是前方的兩輛車，一前一後的追尾才把這狹窄的單行道給堵了。

兩個男人站在交警面前指手畫腳，一個理直氣壯，一個振振有詞。

「他突然剎車，我才撞上去的。」

「紅燈啊大哥，你讓我闖紅燈嗎？」

「嘿，我說你這個人自己開車技術不行你別害人啊！」

「什麼叫我害人，你不說你們這些計程車司機一天開個車跟賽車似的，這麼能幹咋不參加比賽拿個獎盃回來？」

「得了，我也不跟你吵，我們交給交警處理。」計程車司機指了指前面，「我客人是孕婦，人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等著吃牢飯吧。」

「你少嚇唬我……」

「誰嚇唬你……」

「……」

吵架聲此起彼伏，關衫那清亮的雙眸卻看向了另外一邊，一個交警確實扶著一個女人站在路邊，只見女人小腹微微~隆~起，一隻手撫著胸口臉色似乎真的是不太好。

說時遲那時快，孕婦突然順著交警的手滑了下去，交警眼疾手快趕緊的蹲下扶住她才沒讓她摔著，可孕婦的情況著實讓交警嚇了一大跳。

「太太，你怎麼了？」

「我好難受。」

關衫一看三步並作兩步快速沖了過去，迅速蹲下~身查看孕婦的瞳孔，隨即又抬手去探孕婦的頸動脈，最後把手移到了胸口探心。

交警看到眼前的年輕女人面無表情一言不發，便開口詢問：「你在做什麼？」

「我是醫生。」關衫平靜的回答，隨即抬頭看向交警，「叫救護車了嗎？」

「剛剛就叫了。」

「來，小心點把她放平。」

交警趕緊照做，隨即他看到這個年輕的女人探頭去探孕婦的呼吸，雖然他不太明白，不過看她的動作行雲流水，神色認真，確實很專業的樣子。

關衫抬起頭看向孕婦，幾不可察的皺眉，「你有心臟~病？」

孕婦此刻呼吸越來越急促，聲音斷斷續續的很虛無，有些艱難的點頭，「我……我很難受，醫生，求你救我的孩子。」

「妊~娠會增加你的心臟負荷，導致心衰，醫生不可能沒跟你說。」關衫不知不覺語氣都變得嚴厲起來，「你很清楚你的情況根本不適合懷~孕。」

此時此刻，救護車的警報聲響起，醫護人員迅速跳下救護車跑了過來，護士給孕婦上儀器，而其中一個一邊檢查孕婦一邊問蹲在一旁的關衫，「你是家屬？」

「患者有心臟~病。」關衫答非所問。

年輕的急救醫生一聽趕緊快速的帶上聽診器在孕婦幾個部位聽了聽，隨即看見孕婦情況越發的不穩定，趕緊說：「好像是氣胸。」

「不是好像。」關衫見情況不妙，張嘴就說：「快給她排氣。」

「什麼？」急救醫生一臉懵逼，一副狀況外的樣子。

關衫抬頭看見對方沒動，神色一變，語氣加重了不少，「你想一屍兩命嗎？快點。」

「你到底是什麼人？」急救醫生怎麼能任由一個不明身份的女人在這裡指指點點。

關衫抬眼，見對方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姿態，瞪眼吐氣，「我也是醫生，行了吧？」

「白醫生。」一旁的護士示意他看血壓儀，神色凝重。

「注射器。」救護醫生瞥了一眼關衫，開口吩咐道。

關衫不再說話，而是看著這位急救醫生一邊有序的說著話一邊從護士手裡接過消毒棉簽，拉開衣服在胸口消毒，最後將注射器準確的刺入胸膜腔進行排氣減壓。

孕婦似乎慢慢的有了好轉，他才放下注射器，暗自吁了一口氣，看向不發一言觀察著孕婦的關衫。

「血壓穩定，肺內氧氣也回升了。」一旁的護士也是大出了一口氣。

急救醫生點點頭，「抬上車，趕緊送醫院。」

孕婦被抬上了救護車，急救醫生走之前終於還是問了一直想問的問題，「你真的是醫生？」

關衫恢復了笑意，看向對方，「看不出來？」

救護醫生撓撓頭，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就剛才短短的幾句話，就能看明白這個女人懂醫術，不過說道模樣，他笑笑，「確實不太像。」

「那就回頭見。」說完關衫轉身就走了。

顯然對著關衫說的話救護醫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

「白醫生。」護士在叫。

「來了。」

救護車開走了，看熱鬧的人群慢慢散開，交警則是快速處理了交通堵塞，關衫坐回車裡順著車流匯入大道。

雲華醫院

關衫停好車看時間還早，想到之前的孕婦，於是換了一條道朝著急診大樓走去，都說醫院是城市裡繁華的地段之一，而雲華醫院又是榕越最好的醫院，哪怕此刻已經臨近黃昏，這人聲鼎沸的場景依然只增不減，不得不說現在的人真把醫院當成了家，三天兩頭不回家就總覺得是哪裡不舒服。

剛才的救護醫生白醫生一出急診室就看見了關衫，難道她說的回頭見就是這麼一個意思，心有點莫名的緊張，越發的突突跳，然後似乎他看見那女人看見他朝他走了過來。

他暗自理了理衣襟，盡量保持自然的神態。

「嗨，那孕婦怎麼樣？」關衫走近就問。

白醫生站的筆直，職業風範一級棒，畢竟先前已經失了一回自己的范兒了，說話都帶著腔調，「幸好搶救及時，情況暫時穩定了。」

「她的狀態本來就不適合懷孩子，看來要跟她的家屬談談了。」

「胸外科和婦產科已經聯合會診了，會跟患者和家屬談的。」

關衫點點頭，「行，我走了。」

白醫生一聽趕緊說道：「你就走了？」

「那我還……玩會兒？」關衫此時說起話來不似之前嚴肅認真如同殺人，反而顯得有些玩世不恭很是隨性的樣子。

白醫生輕輕咳了咳，「你哪個醫學院畢業的？還是實習生吧？不過我覺得你很有天分。」

關衫一聽忍住笑，順眼瞥了一眼對方的胸牌，笑道：「白醫生，這種搭訕方式可過時了。」

白醫生一聽臉一紅，趕緊解釋：「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就……就……」

關衫噗嗤一笑，「我走了，回見。」

白醫生一聽，暗自撓頭，嘴裡默默的嘟囔，「怎麼又是回見？」

走出急診大樓，關衫準備去食堂，誰知道一抬眼卻瞥見一輛黑色的車，看上去還挺眼熟的，很像是尾隨她一路的那輛。

天空灰濛濛的將黑未黑，她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轉身朝著側門走了出去。

剛走出側門就被卡宴攔了下來，駕駛門打開，一個男人從駕駛座走了出來，卡其色夾克黑色休閑褲襯出了他的模特身材，帥氣的臉上就跟T台上的男模似的面無表情，來往看他的姑娘不在少數，而他漆黑的眸子平靜卻一絲不差的全部落在了關衫的臉上。

他走到關衫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毛衣外套里的襯衫靠近胸口位置的那一顆只剩下線頭，白~皙飽滿的弧線暴露在空氣中，他隨意一撇又冷漠的轉開，絲毫不尷尬。

關衫截獲住男人剛才那不經意停留而過的眸光，低頭一看，然後不疾不徐的收攏毛衣外套，雙手環在胸前抬頭，「有事？」

「開個價。」孟欽低沉的聲音毫無起伏。

「開個價？」關衫嘴角微微勾起，皮笑肉不笑的睨著眼前的男人。

孟欽抬了抬眼皮，「嗯。」

關衫的笑容漸濃，這男人也是男人中的極品了，追了他一路就是為了讓她開個價，這麼有……意思。

她走上前去跟這個男人的距離抵達到危險範圍內，抬眸挑釁，語氣輕佻，「那你覺得我值多少錢？」

孟欽幾不可察的往後退了一步，沒有因為面前這個女人突然的貼近而感到窘迫，依然保持著他淡定的風格。

「我想你誤會了。」孟欽頓了一頓，「我是說，你手裡的照片，開個價。」

關衫一聽蒙了一圈，照片？什麼照片？

「你認錯人了。」關衫斂了斂笑容。

她向右一轉，繞過擋住自己的車頭，往馬路對面走，誰知道人還沒越過車頭，手腕就被拽住，男人低沉的言語間帶著不容欺騙的警告意味，「記者，我只說最後一次，照片，你開個價。」

關衫這暴脾氣，你以為你長得帥就能動手動腳？

她一個轉手，再一個反手反拽住男人的手腕往後一別，說：「你哪隻眼睛看出我是記者的？」

孟欽本來就沒怎麼用力，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會功夫，一個不留意竟然被她反客為主，他冷哼一聲翻身利落甩掉被擒住的手臂。

「喲，身手不錯。」關衫的手被輕而易舉打掉，倒是來了興趣。

周圍來往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往他們這邊看來，似乎都在等待一場蓄勢待發的比試，關衫扭了扭手腕好整以暇的盯著對方，對方則是把目光瞥向了周圍。

現在的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他二話不說握住關衫的手腕，打開副駕的門把她塞了進去，關門前撂了一句：「離開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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