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關衫,孟欽跟著周子晨走到剛剛他遇見劉鵬的地方,那裡早已經是人去樓空,哪裡還有剛才不小心撞到那位消防員的影子。
「剛剛我就是在這兒遇見他的。」周子晨看向兩人對他們說道。
孟欽瞥了一眼周子晨,聲音淡淡的卻有一種幾不可察的譏誚,「難道別人還留在原地等我們來找他?」
關衫倒是有些好奇的轉眸看了一眼孟欽,今天的他說實話有點不一樣,但是吧,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一樣,總而言之就是那種與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感覺,很是強烈的感覺。
「那,我幫你們找。」周子晨總覺得面前這個關衫所謂的朋友雖然給人感覺有些疏離,卻無形之中給人帶來一種壓力。
「不用了。」關衫面向周子晨,「你還是回去休息吧,你今天也不見得舒服的到哪兒去。」
周子晨當然知道關衫的舒服過是什麼意思,很顯然的意有所指。
「既然當了醫生就料到了會出這些事,發生了就去要去面對,去想辦法解決,很多事分不了那麼多的是非對錯,只要我們做到問心無愧,其實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周子晨這話說得倒是理所當然的樣子。
關衫一聽,倒是對這個師兄所說的話產生了一點共鳴,沒想到他能夠想的這麼通透,她認同的點點頭繼續說:「你能這麼想就好了。」
周子晨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感慨,「當初選擇了這個職業,就應該堅持下去,生為醫者,死為醫魂,這就是信念。」
「我知道他在哪兒了。」關衫和孟欽異口同聲的開口,一聽對方聲跟自己說的一樣,倒是默契的看了看對方,然後,他們從彼此的眸子里看出了相同的想法。
「謝謝你,師兄。」關衫朝周子晨笑了笑,隨即跟孟欽迅速離開。
周子晨看到兩人賓士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她說什麼謝謝,竟然還叫他師兄了,本來帶著疲乏的心在這一刻竟然慢慢的精神了起來。
孟欽的車在醫院門外聽著,他快速按開中控,拉開駕駛座跳了上去,關衫緊隨其後的跳上了副駕,系好安全帶,孟欽開車,關衫打電話。
「老師。」電話接通關衫就喊了一聲,沒等那邊說話,她就繼續詢問:「醫院靠近行政樓那邊的小門是不是沒有安裝攝像頭。」
簡岳安此刻還在辦公室,一聽見關衫這麼問,有些奇怪,「你問這個做什麼?」
「一言難盡,您先告訴我,是不是真的沒有攝像頭。」這一時半會在電話里也說不清楚劉鵬的問題。
「倒是沒錯,因為那道門是個盲區,確實沒辦法安攝像頭。」簡岳安回答。
果然如關衫所料,她現在已經知道了,於是跟簡岳安說了聲以後再告訴他,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掛了電話,關衫就開口問:「你確定你跟我想的是一個地方。」
「那個消防員隸屬消防一中隊,這條路是必經之路。」孟欽說這話的時候目不斜視,但是言語間卻是肯定。
關衫驀地一笑,「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孟欽一聽並沒有像往日一般開口數落,反而是淺淺的勾了一下嘴角,不再言語。
路虎的車輪劃過泊油路,車燈印在地上,照亮寒夜裡的那看似遙遙無期的路途。
榕越市消防一中隊的大樓恢弘而雄偉,車子一開到門口停下,關衫就迅速解開安全帶開車門,跳下了車,孟欽也緊隨其後。
幽幽夜色,寂靜如塵,大門緊閉,側面綠化帶旁坐著輪椅緊緊凝視著前方的那個人,不正是他們尋找已久的劉鵬。
「你真的在這兒。」關衫走過去,一邊走著一邊說。
劉鵬回過頭看著關衫攏著衣服看向他,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男人。
「關醫生。」劉鵬聲音落寞,「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關衫走到劉鵬的身邊,低眸看她,語調輕鬆,「猜的。」
劉鵬轉眸看向大門,苦笑著,「關醫生真幽默,你回去吧,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做手術。」
「糊塗。」關衫一聽聲音騰地就大了起來,帶著嚴厲,「我知道你是一名偉大的消防戰士,你的性命從你進入部隊的那天起就交給了國家,所以你覺得鋸掉你的腿保住了性命就是背叛了你的使命,視為逃兵對嗎?」
「你……」劉鵬一時語塞,因為關衫說中了,全部說中。
關衫又冷笑起來,「怎麼,我說中了是嗎?真不知道你們這些當兵的是不是訓練把腦袋給訓壞了?你們忠於國家,忠於黨,終於人民,你們盡職盡忠,被稱為最美逆行者都沒錯,可是百行孝為先,你現在倒是恪守盡職,盡忠,你的父母呢?你有沒有想過在你拚死要保住你腿的同時,你的父母心裡是想著去保你的命,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你能感同身受嗎?你能嗎?你倒是甩甩手一死了之,而你的父母會自責痛苦一輩子,下半輩子永遠沉浸在沒有兒子的悲慟之中,他們年紀不小了,你母親身體還不好。還有,你知道你一聲不吭的走了,你的父親有多擔心?他卻不怪你,反而是怪自己沒有照顧好你,你摸著你的良心,你真的忍心?你真的能問心無愧的說你對得起你的父母?」
劉鵬眼中蓄滿了淚水,雖然不中聽,可是關衫說的話句句點到了穴位上,從出事到現在,他好像真的從來沒有想過爸媽,他只是活在了自己的痛苦之中。
「我……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關衫嘆了口氣。
「關醫生。」劉鵬看向關衫,「我跟你回去,我……簽字,做手術。」
關衫點點頭,緩和了語氣,拍了拍劉鵬的肩,繼續對他說:「現在醫學發達,假肢做的也是越來越好,雖然沒辦法在當消防員,可是基本的生活還是沒問題的。」
劉鵬看向關衫,「關醫生,能再給一點時間嗎?」
關衫不明所以的看向劉鵬,這時,孟欽上前拽著關衫的手臂往後拉著退了兩步,關衫看向他,他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多問了。
兩人看向劉鵬,聽見他說話。
「我十八歲入伍,二十歲來到這兒,那一天陽光燦爛,就像火一樣在迎接我們,我們站在國旗下宣誓。」劉鵬沒有回頭,像是在跟身後的人說話,又像是在跟自己說話,他慢慢的坐直,抬起頭看向在寒風中恣意飄搖的五星紅旗,開口:「我來自於人民,是一名光榮的消防衛士,為了社會的和諧穩定,為了人民的幸福安寧,我將牢記親人的囑託,忠誠履行職責使命,當人民群眾身遇險境,在祖國需要的危急關頭,我將義無反顧,赴湯蹈火,決然前行。」
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念完了這一段,劉鵬抬起右手,端端正正的敬了一個軍禮,不知過了多久才慢慢放下。
「關醫生,現在我可以跟你們回醫院了。」劉鵬轉著輪椅面向關衫。
關衫朝著劉鵬笑了笑,是醫生面對聽話病人的笑容,有些欣慰,有些溫暖。
然後她走過去推著輪椅往車那邊走去,孟欽幫著劉鵬把他弄上後座坐好。
「對了,你是怎麼過來的。」上了車,關衫轉過來看向劉鵬。
劉鵬看向關衫,回答:「坐計程車。」
關衫緩和了一下氣氛,笑道:「你還挺聰明,知道走側門沒有攝像頭的地方。」
「職業病吧!」
「如果我們不找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再回去了。」孟欽一語道破劉鵬最開始的想法。
劉鵬微微低眸,「是。」
關衫看向孟欽,氣氛好像有哪裡不對了。
路上,劉鵬透過後視鏡看關衫,又想說著什麼,又欲言又止,孟欽早就注意到了,這一次劉鵬看關衫他直接對上他的眼睛。
「你有什麼事嗎?」孟欽直接開口問劉鵬。
關衫也看向劉鵬,問他:「有什麼話就說吧。」
劉鵬看向關衫,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慢慢開口,「關醫生,你能不能當我女朋友?」
與其同時,汽車驀地偏離了軌道,車裡的人同時往左邊一偏。
「你說什麼?」待車平穩后,關衫轉過身問劉鵬,「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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