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1

夜深人靜,神經外科尤為靜謐,樓道里時不時灌著一道道風,煞是涼爽。

喬衍一此時此刻的表情不像是剛開始來的時候那麼淺笑輕勾,反而是出現了與之容顏不匹配的驚訝,像是吞了一顆啞雷。

就在前一刻,關衫給他彙報了一個他想知道卻沒料想到的情況,她關衫結婚了，新郎不是別人正是孟欽。

而這一刻，關衫就看著喬衍一豐富多彩的表情,半響才說話：「沒料到？」

「誰能料到啊。」喬衍一總算是緩了過來，繼續說道：「我是想著你倆可能會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可是我沒料到你倆就這麼隨隨便便的把婚給結了,玩兒呢？」

關衫就知道喬衍一可能會驚訝,畢竟他萬萬想不到兩人的和好直接就是結婚。

「喬，這不是你說期望的嗎？」關衫噙著淡笑看著喬衍一,「你當和事佬當的很不錯啊,我們都應該謝謝你。」

喬衍一一聽驀地一笑,「要不是這些年看著你折磨自己,也順帶著折磨著我,我才懶得管你。」

「是嗎？」關衫看著喬衍一,話鋒倏地一轉，「我的事交代了，你的呢？」

「我什麼事？」喬衍一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盯著關衫,「我沒事啊！」

關衫好整以暇的盯著喬衍一，也不急著說話，就這麼淺淡卻帶著審視的眼神看著他，看得他眸光閃爍，這才開口，「你的微表情，你的小動作出賣你了，喬衍一。」

喬衍一暗自一咳，強裝鎮定，「弗洛伊德啊，還是福爾摩斯，微表情，小動作，少炸我，我……沒……事。」

「我有一寫懸疑小說的朋友，湊巧在她那兒學了一招兩式的，你現在這種自我保護的動作很明顯有問題，再加上你的眼睛慢慢開始閃躲，你反覆重複自己沒事，一個我當做是湊巧，這麼多問題放在一起，就只能說明一點。」

「什麼？」喬衍一發現這丫頭越來越精明了，竟然讀人的心理。

關衫不疾不徐的一笑，「喬衍一，你在說謊，你有大問題。」

喬衍一發現他要是再坐下去就要被關衫拉去照X光了，他站起身來對關衫說：「想著過來關心一下你，誰知道惹到我自己身上來了，我自作孽，告辭。」

「喂。」關衫朝著喬衍一的後背喊了一聲，見他看向她才繼續開口，「三年前辛苦你了，現在，謝謝你，你有事我也會挺你的，別自己瞎琢磨。」

「我是誰啊，我會自己瞎琢磨？」喬衍一哭笑不得，仍舊擺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隨即看著關衫突然認真了，「不過，關，看著你真的嫁給了愛情，我真心為你高興，孟欽是個好男人，好好過日子。」

這突如其來的煽情是怎麼一回事兒，關衫擺擺手，「不早了，快回去。」

喬衍一笑了笑，真就走了。

車開到雲華醫院的停車場，孟欽手機就響了，高湛在那邊嚷嚷，「哥你送了外賣就過來唄。」

孟欽一邊熄火，一邊說：「你才是老闆。」

高湛呵呵一笑，「行吧，我也知道你不會來了。」

「知道就好。」孟欽把副駕上精緻的口袋伸手一拎，一邊下車關車門一邊對高湛說：「行了，掛了。」

把手機揣好，剛走了兩步，孟欽就看到了從樓里走出來的喬衍一，顯然對方也看見了他，於是噙著笑朝他走了過來。

……

關衫換了衣服走到茶水間去泡速食麵，等待期間剛好經過周子晨辦公室，於是敲門走了進去。

「看你燈亮著，就知道你還沒走。」關衫端著泡麵走了進去。

周子晨醫生潔白的醫生服熨帖得當，白熾燈下顯得他更加的風光霽月，只不過看得出忙了一天，有了倦色。

「你就吃這個？」周子晨是知道關衫的，在MSF啃個饃饃也能當一頓，在吃上她是真的沒什麼多大的要求。

關衫點頭走過去，坐在他對面，把泡麵放桌子上，盯著周子晨，「你這是不打算下班了？」

「明知故問。」周子晨白了一眼關衫。

關衫噗嗤一笑，從醫生服兜里摸出一張紙，遞給周子晨，「別說我這個當師妹的沒有幫你啊，銀鈴要看的書，獻殷勤的事兒擺在你面前了。」

周子晨接過來，瞥了一眼關衫，打開紙看了看，又把眼睛移出來，看向關衫，「謝了。」

「禮尚往來。」關衫笑笑，「我的事兒你也沒少操心，當然我也希望師兄你好啊！」

「跟你當兄妹感覺真的比當初的感覺好。」周子晨以前在關衫面前總是要提著心思，而現在在她面前很是隨意，有什麼說什麼，很舒服，很自在。

關衫故意嘆了一口氣，打趣，「師兄你這麼說我突然有點難過啊！」

周子晨笑的無奈，知道關衫這是在緩和他的情緒，於是也跟著調侃，「怎麼，現在才知道我的好？晚了。」

「最好的我已經有了，我現在可是有夫之婦。」關衫故意挑眉，「師兄你可千萬別打我主意啊，我老公會生氣的。」

「哎，我厚顏無恥的師妹回來了。」周子晨很是無奈的一笑，能重新看到最初認識的關衫，他很是欣慰。

關衫站起身來白了一眼周子晨，一邊端起自己快要泡好的面，一邊說：「書店可能都關門了吧？你還不去？」

周子晨一聽，趕緊脫掉醫生服，風風火火的捏著書單就往外跑，身後的關衫端著泡麵搖頭輕笑。

護士站的值班護士看見關衫朝她微微一笑，喊著：「關醫生回來啦！」

關衫點點頭，「有事？」

值班護士搖搖頭，笑容裡帶著曖昧和艷羨，對她說：「有人找你，在你辦公室。」

「哦，辛苦了。」關衫勾了勾嘴角，朝著辦公室走去。

一進辦公室就看見背對著門坐在那兒的孟欽，她高興的走過去，問他：「你怎麼來了？」

孟欽抬頭看著關衫，見她手裡的東西，不由得皺了眉頭，「我不來垃圾食品就進你肚子了。」

關衫把泡麵盒子一放，這才發現桌子上的紙口袋，不由得上手，一邊上手一邊問：「我的？」

「嗯。」孟欽點頭，輕聲回答。

「你吃了嗎？」

「吃了。」

兩人把吃的一一拿出來擺桌，關衫一看是很精緻日料，不由得一笑，「這樣一對比，泡麵好像確實應該可以光榮下崗了。」

孟欽把筷子遞給她，「快吃吧。」

關衫結果筷子，不客氣的吃了起來，剛開始沒吃東西還不覺得餓，這一吃進去了才驚覺自己是真的餓了，而且，這日料味道真是不錯。

「很正宗，你也嘗嘗。」關衫夾著一塊烤鰻魚喂到孟欽的嘴裡。

孟欽咽下去又問：「你晚上睡哪兒？」

他進來的時候就環顧了這間不大的辦公室，哪裡有睡覺的地方，總不能在這裡坐一晚吧？

關衫一邊吃著一邊脫口而出，「有休息室。」

「我剛才上來的時候遇見喬衍一了。」孟欽看關衫吃得香，伸手在她嘴巴邊拈了一粒飯下來。

關衫點點頭，整個人還沉浸在美味里，頭都沒抬就笑著說：「我跟他說我們結婚了，他嚇傻了。」

孟欽見關衫這沒心沒肺的笑著，吃著，自己也跟著一笑，「我問了他點事兒。」

「什麼事兒？」

「你的事兒。」

這麼一說關衫才抬起了頭，看向孟欽，反問：「我的事兒？」

孟欽神色淡淡的，唇角也是淡淡的勾著，看不出什麼異樣，就這麼靜靜的看著關衫，倒是突然讓這房間都靜了下來。

半響，他開口，「你腿痛的事兒。」

關衫一聽懂了，看來喬衍一還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所有的細節都跟孟欽說了吧，真是中國好朋友。

「你都知道了，還問他幹嘛？」

「我可不知道你為了撿戒指在快要結冰的水裡泡了一天一夜，我也不知道你高燒不退燒成了肺炎，我更加不知道你的腿明明可以好好養好，你卻不顧反對偏要去MSF，傷上加傷。」孟欽這話說的淡，也沒聽出他在教訓她，可是從他口中說出，關衫卻有點心虛了。

確實，當初她的腿只要好好養個一年半載的是不會有後遺症的，可是她當時情傷啊，在香港呆了半年，就去跟著去了非洲，那邊條件多艱苦啊，她又用工作麻痹自己，根本不顧自己的腿，慢慢的積勞成疾，徹底無法根治了。

「其實真沒什麼，就只是到了換季會痛一下，其他時間我都沒任何問題。」關衫看著孟欽，討著笑臉，「而且喬衍一這膏藥真的好，一貼就見效了，他就喜歡誇大其詞，你別理他。」

孟欽伸手拉著關衫的手，看向她，「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受了這麼多苦？」

關衫微微偏頭看著自己的小手被大手包裹著，順著他們的手看向他俊朗的臉，語氣倒是輕鬆：「反正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好好的就好啦！」

「我可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了。」孟欽緊了緊握著那雙柔弱無骨的手。

關衫輕輕的點頭，「不會，再也不會了。」現在沒有任何事能讓我再一次離開你。

時間不等人的在圓盤裡行走，關衫一看時間拉起孟欽繞過辦公桌，走到他跟前對他說：「好了，我吃好了，你快回去吧。」

孟欽伸手攬著關衫的腰肢往自己身上一帶，說：「讓我獨守空房？」

關衫被迫踮起腳尖，無奈的一笑，「是誰說我們來日方長的？」

「後悔了。」當喬衍一告訴他這一切的時候，他就恨不得立刻上來就地要了她，可是看到她沉靜的模樣始終還是忍住了。

關衫去推孟欽，雖然現在應該不會有人，但是辦公室的門沒關，難保不會有人經過啊！

「這裡是醫院。」關衫輕聲提醒著。

孟欽就不放，「明早幾點下班，我來接你。」

關衫見孟欽這麼痴纏的模樣想笑，她在他嘴上蜻蜓點水了一下，這才說道：「我自己開車，你不用接我。」

「那我在家等你，想吃什麼？」孟欽顯然不滿足於剛才的蜻蜓點水，順勢吻了下去，又不舍的鬆開。

關衫咬唇輕笑，臉上爬上了淡淡的紅，「都可以啊，你做主。」

「好。」孟欽的聲音柔的快要讓關衫腿軟，怎麼越來越會撩妹了？

「不過明天你公司沒事嗎？」關衫知道孟欽工作忙，她不想耽誤他，「你不用回去啊？」

孟欽搖搖頭，「有高湛在，沒問題。」

「高湛也回來了？」這一點關衫著實不知道。

「嗯，他還不知道我們的事。」孟欽想到高湛點吃的時候那副樣子，有點想笑。

關衫點點頭，「反正你明天沒事，我們去老大那兒吧，把高湛也叫著一起。」

「我安排，嗯？」孟欽颳了刮關衫的鼻子，對她說道。

「好，那你快走吧。」

孟欽點點頭，鬆開關衫往門口走去，誰知道他突然伸手關上了門，轉身快步走過來，捧著關衫的臉就吻了下去，親了好久才鬆開她，聲音都暗啞了，「走了。」

「嗯。」關衫也被吻得意亂情迷，懵懵的點點頭，目送著男人頎長的背影開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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