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燕筱姐弟
要說起來這姐弟二人可算揚州地面上數一數二的勛貴人物,今日是一時心血來潮過來玩耍,就連燕筱也換了裝扮從後巷直接進了三樓。
可巧就碰到了沈毅說書,開始二人還沒在意,後來越聽越驚訝,尤其是燕筱,她自幼跟隨天下名儒姜寒學習,博覽群書素有當今天下女子才華第一的美名。她自然知道這個故事絕沒有出現過,是原創嗎?燕筱因此對說書的人充滿好奇。
待沈毅說完后挑簾現身,燕鵬驚訝道:「是他?」然後給自己的姐姐解釋道,這是自己去京城玩耍時候遇到過的士族子弟,還一起喝過兩次酒,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個浪蕩公子,沈家的庶齣子弟沈毅沈重樓。
聽聞沈家出了事,沒想到這沈老二居然來揚州了。燕鵬說完還有些感嘆。
燕筱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盯著樓下那個站在那似笑非笑的沈毅,後面發生的事她也都看到了,包括最後沈毅的落荒而逃,讓燕筱不禁抿嘴而笑。
她很喜歡沈毅這個故事,也因此對沈毅有了些好奇,聽弟弟的意思這個沈毅在京城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主,沒想到此次遭逢大難居然還可以不卑不亢,更能寫出這等精巧的故事來,倒是個人物。
「姐姐是看上這個沈老二了?長得跟個娘們似得,有啥好看的。」燕鵬素來口無遮攔。
「再胡言小心我讓父親禁你一個月的足。」燕筱淡然道。
聞聽此言,燕鵬立即乖乖的閉上了嘴,但還是有些不服氣的問道:「就會拿這嚇唬人,這沈老二我可知道,要說喝花酒斗狗放鷹那是一等一的人物,要說他能寫出這等故事來,打死我也不信。」
「這個故事我從未在書上見過,若真有高人在其背後給他出謀劃策,所求又是什麼?為名為利?現在這沈毅被貶斥出京,窮困潦倒,他還能有什麼?」燕筱倒是意見不同。
「哼,居然幫外人說話,還說沒看上他。」燕鵬不忿的嘀嘀咕咕道。
燕筱也懶得理會自己這個不著調的弟弟,她只是有些好奇以及憐惜沈毅之才,並非如燕鵬所講的那樣動了其他的心思。
她若真想找夫君,那排隊的人能從揚州排到京城去。只是她眼界高絕,才一再耽誤,一直到了如今這個年紀,其父燕展和當今天子又極疼愛她,也就由她了。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互,只羨鴛鴦不羨仙。」燕筱又低聲念了一遍聶小倩的這首詩,而後笑著搖頭心道,這詩格律有些不通,最後一句應該是借了初唐盧照鄰那首《長安古意》裡面的「得成比目何辭死,顧作鴛鴦不羨仙」的句子。不過寫的很美,凄美哀婉的意境也很貼合這個故事。
燕鵬看著有些發痴的姐姐,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若是燕鵬知道後世的詞語,此時應該會感嘆一句女文青真的好可怕,尤其這個女文青還是自己的姐姐,那就更可怕了。
沈毅可不知道此時有人正對自己故事裡面的那首詩評頭論足,此時的他正在苦惱,因為他發現自己有些喝醉了,一泓樓的酒好喝是好喝,但是後勁倒是不小。
最主要的還是這身體,好像對酒精完全不耐受啊。要是原來的沈毅,這根本就不叫事,這酒後勁再大能大的過後世的二鍋頭嗎?那時候的沈毅可是一斤半醉二斤不倒的量啊。
沈毅搖搖晃晃的走了一段路,感覺頭越發昏昏沉沉的,心中開始暗道不好,這要暈在外面,那可不是說著玩的,自己身上還帶著十幾兩銀子呢。而且這個時代的男風盛行,若被些好此道的人將自己給撿回家,那豈不是羊入虎口?
想到這可怕的後果,沈毅激靈靈打個冷戰,對寧折不彎的他來說,那還不如去死了比較好。沈毅一狠心咬了下舌尖,劇痛讓他又清醒了些,趔趔趄趄的朝著同福客棧挪去。
這段路來的時候感覺不長,但回去卻發現怎麼也到不了似得,好容易出了燈火繁盛之地,遙遙能看到那飄搖的小幌子了,沈毅也覺得腿越來越沉了。
「他媽的,這不可能是喝醉了吧,那酒里是不是放了什麼葯?」沈毅暗罵。
「少爺?少爺是你嗎?」醉兒提著燈籠在門前等著,見遠處有個人影晃動,不禁出聲問道。
「是我。」沈毅應了聲。
醉兒趕忙上前,一看少爺面色通紅還有股酒氣,不禁問道:「少爺你喝醉了嗎?」
沈毅這時候鬆了口氣,然後就想暈過去,嚇得他趕緊扶著醉兒的肩膀:「媽的被人坑了,喝了一杯就醉成這樣了,快扶少爺我回去。」
醉兒架著沈毅艱難的進了客棧,唐萱兒正在收拾桌椅,看到沈毅一身酒氣搖搖晃晃的回來了,不禁心中又多了一分鄙夷,該不會真是去賣了吧。
「萱姐姐,我家少爺喝多了,有沒有茶水什麼的?」醉兒將沈毅安頓到屋中,然後出來問。
「喏,就這個了。」唐萱兒指了指酒柜上的茶壺道。
醉兒倒了一杯伺候沈毅喝下,然後沈毅突然開始劇烈的撓牆,嚇得醉兒以為出什麼事了,在屋外的唐萱兒則憋不住笑出聲來。
「萱姐姐,你笑什麼呢?」醉兒疑惑的問道。
「傻醉兒,這茶啊!是我收拾桌子剩下的,各種樣混在了一起,還有些醋水,又酸又苦的,不信你嘗嘗唄。」唐萱兒笑道。
醉兒聞言嘗了一口,噗的就全吐了:「呸呸呸,好難喝,怪不得少爺要撓牆,萱姐姐你太壞哩。」
「哈哈,好了,你這大少爺就該喝點這個來醒醒酒,這不已經睡著了嗎?」唐萱兒指指已經呼呼睡去的沈毅說道。
「那也不能讓少爺喝這樣的茶水哩。」醉兒還是堅持。
「好啦好啦,天色很晚了,我去上門板,趕緊休息了吧。」唐萱兒轉頭走了,不過遠遠的還是能聽到她的笑聲。
醉兒忽然打了冷戰,今天萱姐姐的行為讓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那是自己還小的時候,萱姐姐就特別愛捉弄自己,各種小惡作劇整的自己每日慘兮兮的。
她曾以為現在萱姐姐長大了,應該不會那樣了吧,沒想到居然還是這般……這般的不可理喻。
醉兒發愁了。
此時的秦府,林夫人還沒睡下,她正在林子風的屋中。此時的林子風也已經好多了,至少可以斜靠著坐起來了。還有就是大總管劉柳,以及小丫鬟晴兒。
屋中的氣氛很壓抑,晴兒滿面淚水,而且頭髮散亂,兩頰紅腫,應該是被打了。林夫人坐在椅子上神情冷漠:「晴兒,還是不肯承認嗎?」
「回夫人,晴兒確實沒有。」
「好!」林夫人點點頭:「劉管家,你帶幾個人去晴兒的房裡抄檢一遍。」
「夫人……」晴兒一聽如同晴天霹靂,嚇得跪到了地上。
「哼,若是找到了,那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林子風更是一臉的殘忍,他現在根本感覺不到自己寶貝的存在了,甚至這兩日根本就不能喝水,因為每次的尿尿對他來說都是最痛苦的刑罰。因此他已經恨極了沈毅,甚至對和他有聯繫的人亦是恨之入骨,晴兒這小丫頭居然敢和那沈毅勾勾搭搭,絕不可容饒。
劉柳很快就回來了,手中拿著一張白紙,晴兒一見便渾身癱軟在地上,她當初就是將沈毅贈給她的這張紙藏在了自己屋中,現在被抄撿出來,自然怕的要死。
要知道秦府無人不畏懼這林夫人,輕則打罵重則杖殺的處罰讓所有下人都膽戰心驚。
劉柳將紙遞給了林夫人,林夫人打開看了兩眼,她粗通文墨,這上面寫的她並不是很看的懂,於是就遞給了林子風。林子風打眼一瞧,心中妒火更盛,這沈毅連個字寫的都這麼好看。
但很快他就眼前一亮,林子風進過幾年學,雖說天資有限成就不高,可也算是粗通詩文了,對詩歌的鑒賞能力還是有的。這首人生若只如初見絕對是精品,甚至林子風敢斷言,就算是當今天下久負盛名的詩人施維等大家,也不可能有這等文采。
林子風的手有些顫抖,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聽劉管家的意思,這詩是沈毅臨別時候贈與晴兒的,其他人並不知道,外界也從未聽到過這首詩。可見是沈毅新創不久的,那麼如果自己……自己將其據為己有的話,那麼才名必當遠播,到那時自己再去哪裡,人們都得敬自己一句林大家。
想到這裡林子風裝作漫不經心的,將這張白紙給收起來,然後對晴兒一笑:「晴兒姑娘,這是不是那沈毅送與你的?」
「是。」此時再抵賴已然無用,晴兒低聲應道。
「那除了你還有誰知道?你家小姐知道嗎?」
「誰也不知道,我誰也沒告訴。」
「好!」林子風對自己母親使了個眼色,對他來說確認了其他人不知道后,這晴兒就可以去死了,畢竟晴兒是唯一的知情人,只有她死了,這事情才可以做的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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