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閣樓
裴承霖微微閉眼,作為臣子,他實在不願意看到皇上這副威嚴全失的模樣。
在場的三個皇室中人離開兩個,唯一一個在場的卻手腳受束,祝青凌頓時長長出了一口氣。
「孟兄,你們父子倆這是悶不吭聲搞大事啊,多少朝中大臣都被玩弄鼓掌中,等徐如海倒台,想好要什麼賞賜了嗎?」
孟恩銘苦笑一下,「如果皇上開恩,或許我們父子二人能夠好好收斂屍身。」
皇上豎起耳朵,聞言立刻輕咳一聲,「如果你讓朕現在出去放風,朕准了你的請求。」
孟恩銘長揖一禮,「回陛下,皇上美意,孟某不敢推卻,孟某不敢奢求大葬,只希望皇上能為父親立碑,刻上父親原來的名諱。」
皇上見此人避重就輕地套自己的話,扭頭哼了一聲,只好去找裴承霖說話。
「裴卿,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裴承霖方才在想蘇哲的言行,不難看出他對皇上的不滿,頓了頓,他道:「回陛下,徐如海與金國勾結,聯合兵部一干大臣蠢蠢欲動,據臣推測,徐如海手中有一支秘密軍隊。」
皇上氣得咬牙,「太過分了,這次朕一定要將他的黨羽一網打盡。」
裴承霖餘光掃過閉目不語的蘇哲,不動聲色地問道:「皇上怎樣看待十五年前蘇鶴全家抄斬的事?」
皇上下意識地看向頭髮灰白的蘇哲,他一直知道徐如海的不臣之心,誰是誰非一目了然。
但自己現在還被蘇哲關著呢,就這麼遂了他的意,自己九五之尊的面子往哪擱?
皇上臉一揚,「此事朕會著人重新調查,若結果能使朕信服,朕倒是可以考慮給蘇丞相追封謚號。」
噗嗤一聲,言蔚忍不住笑出聲,皇上這話,就差直接說,只要蘇哲向他服軟,他立刻就能替蘇鶴翻案。
可皇上作為他的頂頭上司,怎麼會允許下屬嘲笑他?
「言蔚,看見朕被捆在這,你居然待在一旁看笑話,朕真是白對你那麼好。」
言蔚連忙憋笑,「皇上,您少坐一會,等臣找到解開繩子的辦法,您就能自由了。」
屋子裡的幾人都不出聲,氣氛一時有些僵持。
「老夫起初曾經想過找到證據,替老爺洗刷冤屈,不過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念頭,所謂證據,不過是手段而已,若老夫在朝堂立住了腳,自有千千萬種辦法可以讓證據從無到有。」
祝青凌一聽便不樂意,證據對捕頭來說,如同信仰一般,是她查案子的唯一註釋。
她忍不住譏諷,「這麼說,你如今說的話也是在胡謅?那你又怎麼能證明你是真正的蘇哲?」
蘇哲冷笑一聲,「就憑我如今站在這裡替我家老爺伸冤。」
祝青凌左右看看,道:「這裡既無人證,也無物證,你拿什麼伸冤?拿你的口舌嗎?」
蘇哲似乎被戳到了痛腳,半晌才道:「徐如海當年的動作太乾淨,老夫至今沒能拿到證據。」
祝青凌狡黠一笑,「看來孟東家還是看重證據的,剛好我有些線索,端看孟東家的誠意有多大。」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木門后又走出來三個人,虎子扶著孫大娘進來,後面跟著一臉不情願的林尚書。
祝青凌與夏夏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早在蘇哲透露身份時,她就安排夏夏去接孫大娘,蘇哲行事乖張,又對朝廷積怨深重,倘若心結難解,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兩敗俱傷。
孫大娘看見蘇哲的瞬間,眼眶已經泛紅,她哽咽著喊了一聲,「蘇伯!」
蘇哲臉上的冷漠盡數龜裂,他站起來,似乎不敢上前。
過了那麼多年,孫大娘早已不是當年的年輕婦人,然而蘇哲還是一眼就認出來,她就是蘇鶴的大女兒,當年出事時還懷著身子,卻跑回蘇家執意赴死。
按照大靈王朝的慣例,罪不及出嫁女,可那種情況下,讓她與徐如海共榮辱,也是不可能的。
旁邊裴承霖解開皇上身上的繩索,攙扶著皇上在屋子裡走動。
皇上看著那邊老淚縱橫的蘇哲,忍不住感慨,「倒是難得的忠僕。」
蘇哲這些年做大了生意,看上去反而比孫大娘更年輕幾歲,他敘舊過後,他問道:「小姐,您當年回了蘇家,後來怎麼逃出來的?」
當年的先帝下的命令是株連九族,不過徐如海從中斡旋,定下抄家的罪名,但先帝震怒之下,定然不會輕饒了孫大娘。
孫大娘拭淚道:「我本想一把火燒了蘇家,父親那樣清貴的人,怎麼能進死牢受辱,後來火也如願燒起來,我與父親一起坐在房間里,陷入昏迷,後來我是在城外醒來的。」
蘇哲當年只能儘力往城外跑,之後聽說過蘇家起了一場大火,但他查到的消息是,蘇家被抄沒之後才起了火。
「不對呀,蘇家起火的時候,你與老爺還在蘇宅?」
兩人都詫異萬分,難道當年有人冒險用假人頂替他們父女?
裴承霖抿唇道:「祝尚書與父親當年竭力想要解救蘇相,可蘇相只拜託父親救你,自己上了囚車,火場中並沒有第二個人。」
蘇哲愕然,這麼說來,他將兩位恩人污衊進了牢里。
裴承霖接著道:「另外,蘇家小公子被祝尚書偷偷救下,他還活著。」
孫大娘震驚地說不出話,「你說的可是真的?」
蘇哲也震驚地難以自持,艱難地吞了口水,「當年三公子明明在牢里病逝,這可是幾位牢頭親眼所見,你的話分明是,無稽之談。」
祝青凌挑眉道:「這還不簡單,父親找了一個病弱兒童頂替三公子,先辦下來差事,等風頭過了那個替身病發,就是牢頭看到的情況。」
皇上的面色複雜,小聲對裴承霖道:「裴卿,你這位心上人想法挺獨特,但她這個做法,也不是萬全之計。」
裴承霖頷首道:「臣會約束她。」
皇上忍不住在心裡想,裴卿看上去就不是能夠約束妻子的地位,看來指望裴卿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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