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包圍了
「老弟，看你年歲不算大，應該不到二十歲吧？」周舫舔著臉賠笑。
「嗯……」
「還沒成家吧？」周舫繼續舔著臉賠笑。
「嗯……」
「你剛才那一拳真是太霸道了！」周舫搖著胳膊，學葉動剛才的樣子打出一拳：「看著沒使多大勁，就在石頭上打出個印來，太狠了……老弟，這招你練了不少年吧？」
「嗯……」
「今天怪我眼拙，惹了老弟您的大駕，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您高高手，就把我當個屁放了，行么？」
「嗯……」葉動吐掉嘴裡一根新折斷的草莖，搖搖頭：「不行！」
「老弟……大哥！」周舫霍然起身，連嗓音都變了：「我說了這麼半天，你怎麼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呢，非要把我送到衙門去么？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葉動依然頭枕著膝蓋，歪著頭：「一點好處都沒有，而且還耽誤我回家的時間，可是就這麼放你走了，誰知道你還會不會去禍害別人！」
周舫急道：「我不是說了么，我是第一次幹這種事，真是第一次，你就發發慈悲吧，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少廢話！」
葉動站起身來，把手指關節捏的嘎巴嘎巴亂響：「要麼讓我揍一頓，要麼跟我去見官，就這兩條路，趕緊選！」
選？
怎麼選？
周舫嘴裡一陣發苦，這兩條都是死路啊。
自己現在犯了案，又有鬼子六那個冤家對頭當人證，賴肯定是賴不掉，如果不說實話，估計進了衙門口就得挨上一頓板子，萬一到時候打熬不住，昏頭昏腦說些不該說的話出來，被官府順藤摸瓜查到以往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娘耶，自己的下半輩子十有**就要在大牢里過了。
爹娘不在身邊，自己又沒娶媳婦，在這明陽縣城裡無親無故的，只怕到時候連個送飯的人都沒有啊！
難道還要麻煩鄰居董大哥？
董大哥人好，嫂子也是個好說話的善良人，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啊，而且一旦董大哥知道自己是個手腳不幹凈的賊，能不能搭理自己還在兩說。
可是，那又該怎麼辦？
老老實實讓面前這個少年人揍自己一頓？
看看葉動故意揚起的拳頭，又看了看那塊大青石上的拳頭印，周舫一縮脖，後背上頓時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
被他揍一頓，自己十有**會被活活打死，最輕也是個殘疾。
就自己這小體格……
只怕不比坐大牢強多少啊！
低頭想了想自己這二十幾年的人生經歷，周舫忽然一陣委屈，自己只不過偷雞摸狗了一點，遊手好閒了一點，可一沒殺人二沒放火，沒做過什麼人神共憤的惡事，咋了？咋就這麼天理不容了？
報應？
好吧，自己這幾年也的確幹了不少缺德事，是應該遭報應，可這報應來的……也太早了點吧？
我已經學好了呀？
這該死的老天爺，怎麼連一個浪子回頭改過自新的機會都不給呢？
我日啊！
周舫一陣心酸，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蜷縮在茅廁里的齷齪蟲子，既可惡又可憐。
衙門，他當然不想去，可是像個爺們似的站直了身子和面前這個揮舞著拳頭耀武揚威的年輕人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小胳膊小腿的他又不敢，思前想後沒有退路，周舫終於噗通一聲跪坐在地，捂著臉大放悲聲。
「大哥，我錯了，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要是把我送進衙門，我這一輩子就全完了呀……」
「我呸！」
看著這個身材瘦小，下嘴唇還沾了一塊豆腐渣的男人坐在地上撒潑賣萌，葉動忍不住一陣噁心。
狠狠皺眉。
他不是那種亘古不化鐵石心腸的人，也不是沒有惻隱之心，前一世偶爾也會被煽情到爛俗的八點檔電視劇感動的熱淚盈眶，見到失學兒童孤寡老人或是災區難民什麼的，也會盡自己所能伸出援助之手，可他這是善心，卻不是佛心，難道坐在地上淌幾行眼淚賭咒發誓說以後要痛改前非就能抵消以前犯下的罪過？扯淡，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還要衙門有什麼用？還要法律有什麼用？
更重要的是，這個自稱叫周舫的男人賣相實在不好，雖然痛哭流涕一副悔過自新的模樣，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尖嘴猴腮留著兩撇狗油鬍子的周舫都不像是一個心地良善的好人。
更像是那種心思歹毒屢教不改，而且忘恩負義吃裡扒外的貨。
因為死過一次的緣故，葉動這輩子最不喜歡見到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號喪似的哭，聽著喪氣，所以葉動越聽火氣越大，終於忍不住一腳踹在周舫的肩頭上，把他踹的在地上翻了幾個滾兒。
「不許哭！」
周舫是個玲瓏心思的乖巧人，雖沒見過什麼大風大浪，可察言觀色還是懂的，他齜牙咧嘴從地上爬起來，果然止住了眼淚，陪著笑臉眨巴眨巴眼睛，許諾道：「大哥，您饒了我吧，我一定重重報答……」
報答？
屁！是報復吧！
葉動不由分說又是一腳踹過去：「報答個屁，我剛才翻過了，你身上連一個銅子兒都沒有，報答，拿什麼報答？還不是想套我的姓名住址，以後好來報復？***，你想的美，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
「大哥，您誤會我了呀！」
周舫又被一腳踹翻，在地上連滾帶爬苦苦哀求：「大哥，就算借我一千個膽子，我也不敢報復您啊……」
「誤會？」
「是誤會！」周舫信誓旦旦的保證：「這絕對是誤會！」
「誤會個屁，我打死你！」
……
嗖！嗖！
就在這對冤家你追我趕鬧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樹林里忽然響起了哨箭的聲音。
「圍上去，別讓這兩個賊人跑了！」
清清脆脆的，一個少女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來，隨著她一聲喊，十多個身穿公服，拿著鐵鏈和單刀的捕快闖了出來，凶神惡煞的，把葉動和周舫兩個人圍在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