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娉
沒幾日蕭家的家書便到了。
蕭維丞拆開家書才看了幾行臉色便沉了下來,越往後看眉頭皺的越深,最後乾脆垂下了手無力的嘆著氣。
「怎麼了?爹爹跟娘親都說什麼了?」蕭一瑾急忙問道,見他不一言不發,便直接奪過蕭維丞手裡的家書看了起來,這才恍然大悟過來,喃喃說道:「原來是這樣。」
信上說蕭立威跟吳莧夫妻兩已經趕來晉京了,原來在他們兄妹倆啟程后不久京里的賞賜就下來了,聽那公公話里話外的意思,皇上有意將蕭維丞留在晉京,他們夫妻二人思索再三,安頓好家裡跟軍營,便急急忙忙的趕往晉京,想著在皇帝賜旨之前可以挽回,現在看來還是晚了一步,蕭維丞如今被賜了宅院,留在晉京已是沒有迴旋的餘地。
「爹爹跟娘親已經趕來了,既然家書都到了,他們也就是這一兩日了。」蕭一瑾見自家阿兄一副神情懨懨的模樣,便上前寬慰道:「你想開些,留在晉京肯定是暫時的,你一個武將夾在文官裡頭兒分明是大材小用,皇上絕不會這麼做的。」
蕭維丞站起身來,一臉的委屈相「我不想當將軍,也不想留在晉京,我就想爹爹娘親還有你,咱們一家人在一塊兒,早知道是這樣的賞賜,我還不如當初不擒那賊寇呢。」
「又胡說了不是。」蕭一瑾對自己的這位哥哥再清楚不過了,為人單純,又沒出過遠門,從小最大的理想就是能一家人不分開,如今一道聖旨將他強留在晉京難免讓他心緒低迷「怎麼會分開呢?我不是在這兒陪你呢,再說了爹爹跟娘親也沒多久便過來了,到時候咱們不又一家人團聚了嘛。」
「爹娘他們肯定不能長待,而你早晚也得回去,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我心裡苦啊。」
「蕭維丞!」蕭一瑾叫了聲他的名字,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直呼阿兄的名字,除非是被磨沒了耐心「你要再這樣半死不活,我現在就走,到時候你真的就孤家寡人待在這兒吧!」
「別別別。」蕭維丞連忙拉住自己妹妹,好言好語道:「你就是性子太急,這不是剛才沒緩過來勁兒嘛,我現在全好了。」
「這還差不多。」蕭一瑾撇了眼自家阿兄,便朝著屋外頭走去,晉京不似華南天氣潮濕多雨,這裡氣候溫和宜人,又是初夏的時節院子里開著各色小花,細細嗅著全是撲鼻的清香,只是他們兄妹二人對於打理宅院的事情並不精通,以往這些在家裡都是吳莧去做,說到底都是養在父母身邊被寵大的孩子。
蕭立威跟吳莧夫妻兩人馬不停蹄的往晉京趕,可還是沒能趕得及,到晉京的時候,皇帝賜的宅子已經被蕭家兄妹打理的差不多了。
「爹爹,娘親!」
蕭一瑾見到蕭立威跟吳莧,立馬就撲了上去,窩在吳莧的懷裡便開始撒嬌。
「我的小棉襖這是怎麼了?」吳莧也是武將之家出身,平日里也沒有文臣女子嬌弱,做起事來也有些大手大腳。
「就是想娘親了。」
蕭維丞在旁邊看著心裡也是有些難過,他也想爹爹跟娘親撒嬌,本來好好的一家人,現在卻因為自己可能要分開,一想到這兒他便自責不已,若不是因為自己是個男兒郎,他也想跟蕭一瑾一樣撲進娘親懷裡呢。
蕭立威環顧了宅院四周,再加上方才過來的時候也看了一路,這城南一帶的宅子就屬這套最氣派,看來這一次皇帝是認真的了,不自覺的竟嘆了口氣。
「爹跟娘親一路上累壞了吧。」蕭維丞老早就讓下人將最大朝向最好的那間正廂房收拾出來了「不如先去休息休吧。」
蕭立威搖了搖頭,擺手道:「一路上都坐著馬車,累到沒有多累,只是擔心你罷了。」
蕭維丞聽到這話默默低下了頭「都是兒子不好。」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吳莧摸了摸蕭維丞的頭,又朝蕭立威使了使眼色「這與你有什麼關係呢。」
蕭立威當然明白自己夫人的意思,復又出聲說道:「上陣殺敵才是男兒本色,這一點你做的沒有錯,皇上賜你宅院留你在晉京想必也是思量許久的,我們身為武將之家,報效祖國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可那樣就不能跟爹爹娘親還有妹妹在一起了。」蕭維丞心裡始終會牽挂的都是這一家人。
對於蕭維丞的這一份孝心,蕭立威夫妻是明白的,可皇明難違,他們也只有聽話的份兒。
「男兒志在四方,你心中有家為父便心滿意足了,其餘的就不要多想了。」
晚些時候用了飯,吳莧拉著蕭一瑾又說了好一陣的話,這才相繼回房休息,只是才進屋子,就聽見蕭立威的嘆氣聲。
「你這是怎麼了?」吳莧挑亮了些燭火,只見蕭立威眉頭緊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我只是覺得聖意難測。」蕭立威搖了搖頭,想到進晚膳時蕭維丞同自己說的話「皇上不會隨意的問出匈奴人的事情,維丞年紀還小難免不懂這些事情,可依我來看這事兒沒有那麼簡單。」
「難不成皇上想讓維丞去打匈奴人?」吳莧的心猛地咯噔一下,可隨後又覺得不可能「維丞這麼年輕,也沒有什麼陸路作戰的經驗,讓他去太冒險了,皇上不會這麼做的。」
「你錯了。」蕭立威轉過身,看向吳莧問道:「你想想看,他們這一輩中除了維丞還有誰呢?據我所知,常年駐守邊陲一帶的王大將軍已年至甲子,可膝下無子沒人繼承衣缽,而眼下朝廷里的那些郡王親王又有幾個能打仗的?如今全是文臣的天下,咱們這些武將往後又能有多少呢?」
「可維丞怎麼能去那險惡之地呢!」吳莧是真的害怕,匈奴人天生殘暴嗜血,自打開國以來有多少將士有去無回「我們去求陛下也不行嗎?」
蕭立威搖搖頭「太遲了,皇上說過的話是不會收回的。」他抬眼望向吳莧「罷了,咱們要相信維丞是有真本事的,畢竟我們也不可能陪他一輩子,這些事情早晚有一天他要自己面對。」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一夜蕭立威跟吳莧夫妻二人是睜眼到天明。
蕭維丞成了皇帝身邊的大紅人,雖然現在還沒有任命官職,但御賜宅子留在了晉京這就足以說明在不久的將來他會被委以重任,晉京里的那些世家大族都在盯著這一塊,想將蕭維丞以及他身後的蕭家拉攏入懷以便壯大自己,這不才幾日登門造訪的帖子都已經落的像小山那麼高了。
蕭立威夫妻為人向來低調,就是在華南的時候也沒這麼走動過,見了那些拜帖,反倒有些為難起來。
「你就別為難了。」吳莧拿過手裡的牌子對著幾人揚了揚「郡王妃昨日讓人遞來了牌子,說是明天有個插花會,讓我帶著一瑾一道兒過去呢。」
「這有什麼的。」蕭立威不以為然的看了自家夫人一眼「不就是插插花嘛,能有多難?」
「你說的倒輕巧。」吳莧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拍手問道:「你以為這還是華南啊?打仗的時候不暈船,不打仗的時候打打魚?這是晉京,達官貴人遍地都是,像我們這些小地方來的人什麼都不會,去了還不得被那些夫人小姐笑話死。」
蕭立威還沒說話,蕭一瑾倒是在旁邊噗的笑出聲來,不假思索道:「娘親這有何難?依我看,以阿兄現在的風光,明日的插花會,就算娘親插的不好,我量她們也沒這個膽量敢笑話您,再說了阿兄如今聖眷正濃,這些個夫人恐怕想著法兒邀請您呢,今兒個是插花會,明兒個指不定就是個什麼會呢,明兒個去咱們就少說話,先看看別人怎麼做,以娘親這般聰慧過人還怕學不會?」
話音還沒落下,蕭立威便轉頭朝著吳莧努了努嘴,哈哈大笑道:「看來咱們府上竟還出了個女諸葛呢,不過——」蕭立威頓了頓復又說道:「有句話娉娉說的沒錯,明日去了一定要多看少說,如此定不易出錯。」
娉娉,蕭一瑾的乳名。
第二日一早,蔡依芙便穿起了小安氏昨夜裡特地為她挑選的衣服,鵝黃色的輕紗抹胸拖地的連衣長裙,外著一件窄袖褙子,上頭綉著翩翩飛舞的淺綠蝴蝶,又梳了一個單螺髻,一眼瞧去便是少女靈動活潑的模樣,小安氏對蔡依芙這一身打扮十分滿意,正往外走一抬眼卻瞧見了等在那影壁出的蔡依柔,臉色頓時不好了起來。
只見蔡依柔一身青色連衣對襟襦裙,上衣短至腰間,下裙長至腳踝之下,腰間系了一條灰色絹帶,露出白皙的脖頸,再配上小司氏親手為她梳的百合髻,襯的她柳腰長腿身姿婀娜,倒顯得一旁的蔡依芙有些小家子氣。
小安氏面色不善的領著蔡依芙跟蔡依柔走到馬車前,冷冷的撇了眼蔡依柔,沉著聲音道:「今兒個你們二人都給我消停點兒,去了那兒可別丟了郡王府的臉面。」
蔡依芙嘟了嘟嘴,道:「只要妹妹不激我,我定是不會出什麼岔子。」
待小安氏母女都上了馬車后,蔡依柔才抬起頭重重的瞪了一眼蔡依芙的背影,便也跟著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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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一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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