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喜歡的話,怎麼不見他有任何高興的表情。
江與眠知道這次失敗了,但並不氣餒,帶著裴溟繼續往前走,每碰到小孩子可能感興趣的東西都會問問。
吃的玩的引不起裴溟興趣,那弓箭武器或許可以。
雪山附近的城鎮因地處苦寒,民風多剽悍,孩童自幼學騎射或是其他功夫武器的很多,既是防身技,又能跑馬打獵。
武器鋪子里有不少等比的小武器,明顯是給小孩用的。
江與眠走進去,拿起一張弓箭看了看,他轉頭問道:「要這個嗎?」
裴溟手裡除了糖人以外,腰間的乾坤袋裡還有其他果脯零嘴,一邊走一邊買,他覺得江與眠想做什麼,但具體還不清楚,只好和之前一樣點頭。
江與眠買下了弓箭。
遞給裴溟的時候他沒忍住,再次問道:「喜不喜歡?」
裴溟給出的回答和之前一樣,說喜歡,但表情依舊不變。
年紀這麼小就受了很多苦,或許是有了心理障礙,江與眠能理解。
青川鎮最熱鬧的就是這條街了,其他地方可去可不去,他帶著裴溟往來時的方向走。
街邊巷口有小孩在玩鬧,男孩子在「打仗」,有幾個年紀小的女孩子乖乖坐在巷子口曬太陽,互相學著編辮子玩。
聽見有小孩笑,江與眠看了過去。
如果直接告訴裴溟,讓他笑出來,總覺得是在強行逼迫一個孩子,所以他一直都沒有明說,想著裴溟高興了,自然就會有情緒波動。
但這個辦法沒有奏效。
他換了方式,試圖暗示裴溟,低聲說:「你想跟他們一起玩嗎?他們笑得很開心。」
一直順著他的話回答的裴溟卻搖頭不語,態度很明顯,不想跟其他小孩玩。
江與眠只得作罷,今天就到此為止了,逼得太緊有可能會產生反作用,再說了,讓一個經歷那麼多的小孩轉過心態和情緒,顯然不能操之過急。
離開的時候,裴溟回頭看了眼。
笑。
進了青川鎮后,能讓江與眠施以眼神的,大多都是笑鬧的小孩。
他忽然明白了。
可江與眠自己都不會笑,平靜而清冷,又生得太好,一身白衣清俊出塵,根本不是這濁世里的俗人。
鎮外無人的地方,雲舟騰空而起。
回到雲遮峰后,裴溟回房修鍊了,江與眠坐在樹下,想到今天幾次失敗的事情,不免微皺起眉暗自嘆息,向來清冷疏離的臉上有了愁容,倒是多了幾分入世的煙火氣息。
可惜沒人看見。
*
轉眼就過去一個多月,不止裴溟,江與眠也對雪山派越發熟悉。
和其他地方不同,雲遮峰要清靜許多,他前生常在病房裡休養,習慣了這樣的清靜。
一隻很大的白鶴在院子外落下,裴溟施了一禮,說道:「師尊,我先走了。」
江與眠目送他離開,比起一個多月前,裴溟長了點肉,他去膳堂看過,給未辟穀的小弟子提供的伙食還算不錯,但他想了想,還是給裴溟開了小灶,每月兩顆中品靈石,都從他的月俸里撥過去,這對一個金丹長老來說不過爾爾。
能入門派的弟子都是有修行資質的,就是分天賦高與不高,天賦高的,多半會被各大長老收作徒弟,像他這樣沒測過資質就直接帶裴溟回來做嫡傳弟子的,是少之又少。
但主角自然是不同的,裴溟天賦很高,被收作嫡傳弟子的事情也就十分順利,每個月可以領到月俸,相比普通弟子好了不止一倍,只是靈石只有一顆中品的,畢竟他還沒有任何功勞。
貼補徒弟在江與眠看來是應該做的事,年紀小,又太瘦了,長身體才是要緊的。
裴溟一走,他拿了書坐在窗邊翻看。
之前給裴溟找了本法術書,原本想著一個一個教,沒想到裴溟不等教到後面,就自己邊看邊琢磨,遇到不認識的字就來問他。
八歲能認識不少字就已經很厲害了,但終歸還是個孩子,總有不懂的。
而他第一次被問到的時候,因為後面他還沒來得及看,字又複雜,停頓一下才從記憶里搜尋出來讀音。
最開始的時候,前生記憶和原主的記憶混雜在一起,潛意識讓他免不了更看重前世,就算靈魂和原主的身體沒有什麼排斥反應,但終歸還是和這個世界有些疏離感,無法在短時間內徹底融入,是以看到複雜的字后,需要反應一下才能想起怎麼讀。
為避免第一次的情況再出現,他把書架上的書一一看了遍,不為其他,就為了認字,好歹在裴溟問他時能答上來。
渺渺雲霧從雲遮峰飄過。
飛遠的大白鶴逐漸下落,正落在膳堂門前,它背上有三個小孩,都是沿路接到的,年齡都在十歲以下,裴溟第一個跳下來,自顧自進了膳堂。
他向來如此。
膳堂里人不少了,小弟子吃完就得去上早課,大點的還有任務要去做。
他不用取碗領飯菜,在窗邊坐下后,就有人將飯菜端來了,和其他弟子有著明顯不同的待遇。
日子似乎好起來了,而這一切都是江與眠,也就是他師尊帶給他的。
香濃軟糯的靈米粥讓身體都熱了幾分,暖洋洋的,吃進肚子里的食物才是最實在的,這讓他感到踏實。
飯還沒吃完,察覺到有視線在看他,於是下意識抬頭,就看到和其他小姑娘一起吃飯的君漾,一見他看過去就露出個笑,喊道:「小師弟。」
他遲疑一下,最終以頷首示意,隨後移開了目光。
君漾向來脾氣就好,面對這麼一個冷淡的回應絲毫不惱,雖然沒有喊她師姐,但心裡頭還覺得小師弟比之前好多了,江與眠早已跟她說了,裴溟因為吃了很多苦,性子就變成這樣,不是故意不理她。
在磐石嶺時她見過衣衫襤褸的裴溟,自然知道這是真的。
吃喝完畢后,碗里一點東西都沒剩,裴溟隨著來來往往的人流離開了膳堂。
*
早課在弟子堂偏殿里,可容納數百人,此時人還不算多,他找了個位子隨便坐下,從乾坤袋裡取了書放在桌上看。
沒多久,門口傳來吵鬧聲,只聽聲音就知道是哪幾個,他自顧看書,全當沒有聽見。
不去找麻煩,並不代表麻煩不會找上門來。
司徒泓元不過九歲,他父親和江與眠一樣,都是金丹長老,司徒戟夫婦對獨子溺愛異常,導致他年紀雖小,但卻分外囂張,領著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弟子嬉鬧玩耍,也經常惹事生非。
偏他天資又高,是以在同齡人中幾乎是一個小霸王,少不得拉幫結派,欺負他人。
裴溟正溫習昨天看過的內容,好幾個字他都不認識,還是去問了師尊才知道。
忽然一道術法襲來,試圖搶走桌上的書,他眉目一斂,抬手一拍就將書籍按回原處,沒有讓對方得逞,速度不可謂不快。
「不愧是江長老的徒弟。」司徒泓元故作老成,走上前笑著說:「我日前跟你說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做我的手下絕對沒人敢欺負你。」
他當慣了老大,總是有一群人跟在身後,好不威風,此時又來個裴溟,在他的想法里,裴溟自然也該認他做老大,只是這人太蠢太木,平日里連話都說不出幾句,讓他覺著實在太過狂妄,要不是想收個小弟戲耍取樂,他早就看裴溟不順眼了。
「不用了。」裴溟冷淡看他一眼,對此事毫無興趣。
「你!」司徒泓元氣到拍桌,見裴溟還想看書,伸手就要奪走。
裴溟避開了,但隨即一道法術就襲了過來,是迎風火術,「騰」的一聲憑空在他身前燒起來,要不是急退幾步,火舌都能燎到他臉上來。
他掌中靈力湧現,同樣使出了迎風火,與司徒泓元法術相拼。
以往從未在同齡人手中受過挫折,發覺火勢被壓之後,司徒泓元不再大意,憋足了一股氣勢要與裴溟決個高下。
他倆的鬥法惹來一眾小弟子的圍觀,司徒泓元身後的吳麟與竇瀚承叫嚷著喊,鼓著勁讓他定要給裴溟點顏色瞧瞧,這小子實在太狂了,要好好教訓他。
當火勢開始不利時,司徒泓元臉色逐漸變得不好。
「司徒泓元,你竟欺負我小師弟!」君漾進來就看到這一幕,裴溟平日里不言不語,跟誰都沒有過衝突,不用想就知道裴溟是被欺負了。
她很討厭司徒泓元,被楸辮子的疼一直都記得,但她也知道自己打不過司徒泓元,於是嚷起來,說要去喊金長老,告訴他司徒泓元又欺負人了。
一聽訓誡長老的名字,司徒泓元瞪了君漾一眼,口中譏諷道:「女流之輩,盡會做這些搬弄是非的事。」
話雖這麼說,他話語一轉,道:「若不是金長老,今日定讓你好看。」
他收勢的同時也在戒備裴溟,發覺對方也收了手,冷哼一聲就要離開,表面上看起來是畏懼訓誡長老,只有他自己知道,迎風火修鍊的不到家,連裴溟這個半路入門的都抗不過,要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敗了,豈不是丟臉,就順著君漾的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
離開裴溟座位之前,為了挽回點顏面,他低聲邀戰:「今日午間,後山落霞坡見,我再與你一決高下。」
然而裴溟並不搭腔,視他為無物,他自覺再次受辱,氣憤過後便露出個惡劣的笑,說:「江長老乃是我派金丹長老之一,實力更是蓋世絕倫,不曾想卻收了個孬種徒弟。」
裴溟倏然抬眸,冷冷道:「落霞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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