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反派
白漫感到自己的太陽穴狠狠地跳了一下,她一把抓住黑鴉,沉聲警告道:「你給我閉嘴。」
小嘴整天叭叭叭的,遇見這事比她還興奮,一看就不是正經的烏鴉!
「呵,這個國王……」白漫發出一聲冷笑,走向痴痴望著她的精靈。
精靈見白漫向他走來,頗為激動。於是,輕輕遮掩在腹部的被子又向下滑落少許,露出了若隱若現的腹肌。
很顯然,這位男性精靈應該沒有穿衣服。
白漫頓住了腳步,轉而向門口走去。她擔心再走近一步,會看見少兒不宜的東西。
一開門,門口正站著兩位女僕。
「去找兩位男僕,進去給他穿上衣服。」
很快,兩位男僕拿著衣物進了房間,還不到兩分鐘,兩人便完成任務退了出來。
白漫遣散門口的女僕,再次踏入了房間。
柔軟的大床上,松垮的睡袍穿在精靈身上,讓他又多了一分遐想。他的眼眸緊緊閉上,卷翹的眼睫輕顫,薄唇緊抿得沒有一絲血色,但還是有細弱的喘息聲傳了出來。
白漫淡定地站在一旁,她在想國王到底是做了什麼虧心事,需要這樣來賄賂她。
「不好受吧?」白漫蹲在床邊,目光與精靈平視,「你告訴我國王的計劃,我就給你解藥,你看怎麼樣?」
但精靈只是目光繾綣地將她看著,嘴唇翕動,什麼也沒說出口。
「國王都給你下藥了,這你都不反水?」白漫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納罕,她看向手上的黑戒,琢磨要不直接抄近道。
從白漫的話中,精靈覺察出了不對勁,蒼青色眼眸中劃過一絲猶豫。
畢竟,眼前年輕的女孩與他心目中神使的形象並不相符。
「神使冕下?」他的語氣極輕。
「嗯是我,你有什麼想說的?」白漫的目光中帶著期待。
「我想……」
「你想什麼?」白漫一邊回復,一邊低頭看向手中的黑戒。
「我想……殺了你。」
精靈的話剛說出口,便滿臉震驚,似乎在詫異自己怎麼將心裡話說了出來。但精靈的反應很快,他立刻從床上向白漫飛撲而去,手中拿著一支白光凝聚的箭矢。
但就在下一秒,那支箭矢就插在了他自己的胸口上。
白漫往後退了兩步。
精靈半跪在地上,光箭消失,胸口上的鮮血漸漸浸出,將白色的睡袍染紅一大片。
他眼中溫柔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恨意,幾乎凝為實質,目光像是一把鋒利的小刀,在白漫的皮膚上寸寸刮過。
「為什麼想殺我?」有黑戒在,白漫完全沒有被精靈嚇到,反而對他莫名的殺意有幾分好奇。
「因為你是神使。」精靈咬牙切齒的說著,他身上的藥效還沒過,說話間還帶著微微的喘息。
白漫的肩頭上,黑鴉被精靈的舉動和話震驚得「嘎嘎」大叫,它憤怒地在房間里盤旋,颳起的風將水晶吊燈晃得忽明忽暗。
頓時房間里有了鬼片的氣氛,以至於白漫又回想起了以前夢裡的陰間玩意兒,心情驟然變得不爽。
她看向跪地的精靈,毫不客氣地說道:「你這麼恨神使,莫非以前的神使滅了你全家?」
精靈呼吸一窒,蒼青色眼眸瞪向白漫,額頭上與手上的青筋乍起,精緻的美貌看上去有些恐怖。
「這麼生氣,難道是真的?」
白漫走向精靈,但沒等她走近,精靈便支撐不住暈倒在了地上,大片的血跡染紅了睡袍和地毯,看上去有一種凄美感。
「嘖,真慘!」
#
「撲通——」
白天國王迎接神使的街道上,白漫將精靈丟進了噴泉。
夜晚的月光皎潔無暇,白漫坐在噴泉邊,仰頭看著彎月。她的身旁,精靈的身影正在冰冷的水中沉浮。
噴泉中央有一座白色雕像,黑鴉站在雕像頭頂,綠豆眼看著水中轉醒的精靈,不懷好意地笑著。
「嘎嘎嘎……」
叫聲讓白漫望向天上的視線轉向噴泉,清冷的月光打在精靈臉上,他那精緻純潔的美貌更加美得驚心動魄。
此情此景,白漫忽然發現自己的行為像是一個反派的做派。
噴泉中,男性精靈站了起身,水位只能到他的腿彎。他捂向胸口,卻驀然發現自己的傷口痊癒了,只有睡袍上淡粉的顏色昭示著它曾存在。
「你……」
「對,傷口我幫你治好了。」白漫披上了黑色的斗篷,整個人幾乎隱在了黑暗之中,「不過要收報酬,我對你家人的事挺感興趣的,給我講講?」
月光下,精靈清晰地看見,她隱藏在帽檐下的臉望向了他的方向,唇邊還帶著一抹弧度。
……
夜色過半,白漫在精靈的敘述中,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精靈名叫埃爾維斯,與族人生活在卡塔達森林的深處,他因為尋找食物走出了森林內圍,不幸被人族發現、跟蹤,最後全族的居住地被人族發現。
他們與人族發生了一場混戰,但結果是他們慘敗。
反抗的精靈死在了利劍之下,屈服的精靈被打上了奴隸烙印。他想要報仇所以假意屈服,後來因為姿色出眾,在拍賣會上被皇室拍走。
再後來,今天突然有人告訴他,要讓他去侍奉神使冕下……
埃爾維斯講了許久,終於停了下來。
「但這和神使又有什麼關係?」白漫感到莫名其妙。
「族長說在幾百年前,人族是最弱小的存在,但自從光明神迪尤爾的神使來到這個大陸,人族便成為了這片大陸的主導者。」
「所以你們打不過人族,就把賬賴在神使身上?」
「當然不是!是神使帶來了人族的貪婪。」精靈埃爾維斯激動起來,反駁道,「這片大陸上,自從神使到來之後,貪婪便是人族的代名詞。」
白漫聽了若有所思,她看向黑鴉問道:「神每年都要信徒獻上大量的祭品嗎?」
「當然不,神只需要信仰。」黑鴉梗著脖子,氣憤地回答。
「那神使?」
「當然也不需要,神使帶不走異世界的東西!」黑鴉繼續回答。
「好了,破案了。」白漫的視線轉向精靈,「是人族本就貪婪,不關神使的事。」
精靈被她的目光逼退幾步,對她說的話無力反駁。
「以後要報仇記得找准人,記著,你的仇人是人族,不是神使。」白漫起身捻動黑戒,精靈眼睛一閉,又暈倒在了地上。
她將精靈藏在噴泉底,起身離去,她現在需要去看看人族到底有多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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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華的王宮內,托爾斯五世坐在黃金與寶石鑲嵌的王座上,用綢布擦拭著一柄寶劍。
「神使降臨,這又是一次補充神力的機會。」托爾斯五世緩緩說道。
王座的下方,站著神殿的教皇,他十分年邁,白色的鬍鬚佔滿了大半個面龐。
教皇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道精光,他回道:「是的陛下,希望這次能將教堂內的神力池補滿。」
距離兩人的不遠處,白漫處於隱身狀態,她聽著兩人的美好的展望,不禁問黑鴉,「神力?怎麼回事?」
黑鴉:「這片大陸沒有人覺醒魔法,他們所用的都是來自黑戒里的神力。」
白漫:「所以,需要我用黑戒填充那什麼神力池?」
「是這樣的,神使大人。」黑鴉說著,探出小腦袋在空氣中嗅著什麼,「神力池剩餘的神力不多了……」
「不多就不多吧,誰叫他們用得這麼快。」
白漫現在對國王很不滿,她瞥了一眼笑得老謀深算的國王,轉身想要離開。
「精靈王到現在還沒臣服。」托爾斯五世視線對上教皇,吩咐道,「要知道他的族民已經快被我們抓完了,你想個辦法,無論如何要讓他臣服與我。」
聽到國王的話,白漫眼中掠過一絲詫異,離開的步子又收了回來。
什麼玩意兒?精靈王?快抓完了?
好傢夥,原來交給你的神力都用來抓精靈了?
她看向一臉深沉的國王,回想起見過的兩位精靈,心中湧出了幾分微妙的情緒。
另一邊,托爾斯五世繼續說著他的宏圖,「這次過後,我們就可以向獸人族正式發起戰爭,到時,我要讓獸人全部淪為王國的奴隸。」
他持劍在虛空中劃過,破空聲響起,他愉快地笑出了聲,「哈哈哈……」
王座下,教皇也附和地笑著,渾濁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但還是能從中看出貪婪,「陛下,聽說此次的神使十分年輕,不知是否有能力將神力池補滿?」
「不管她有沒有這個能力,她都要將神力池補滿,否則……」托爾斯五世目光中透出一絲志在必得,「除非她不想要托爾斯王國的信仰了。」
國王說完,與教皇對視一眼,又愉快地笑了起來,一時間奢華的宮殿內氣氛快樂極了。
兩人笑得張狂,白漫站在一旁看著頗有些無語,「托爾斯王國的信仰很重要嗎?」
黑鴉的綠豆眼中透出一絲不屑,「只是一個小國而已,獲得的信仰值比起其他世界微不足道。」
「哦。」白漫隨意地應了一聲,將信仰的問題拋在腦後,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她好像站在了反派的陣營。
為了證實這個猜想,白漫離開宮殿,出現在了大陸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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