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精湛
龐心浩回房洗了把臉便躺在床上垂頭喪氣,他還是不行,鍾導已經手把手教他演了,一個動作一個神態教導,拍了好多次,可他依舊是那個毀容式演技的他。
龐心浩呈「大」字癱著,眼睛隨意地看著天花板,魂魄內的鬱結之氣慢慢散發出來,與前幾日圍讀會時戚晚蓮留在他體內的怨氣融合在一起。
這怨氣一直被鍾九道熬的湯內的陽氣阻隔著,始終沒能入侵龐心浩的精神,直到今日,龐心浩被負面情緒包裹,怨氣終於得到了機會。
恍惚間,龐心浩彷彿看到戚晚蓮的臉出現在天花板上,夢中他們之間的玻璃牆又出現了。
戚晚蓮緩緩向他伸出手,龐心浩眼睛都直了。
他不知道戚晚蓮是怎麼出現在房間天花板上的,他也沒有理智去在意這件事,只是有個聲音不斷在他耳邊輕輕喃呢,好像只要抓住戚晚蓮的手,就能解除一切煩惱。
龐心浩再次把椅子搬到床上,他想著用什麼東西敲碎自己與戚晚蓮面前的屏障,可是天花板太厚了吧,根本不可能砸碎。
這時,戚晚蓮的手指輕輕指向房間內的書桌,龐心浩看過去,見書桌上原本當做裝飾品的偽青花瓷花瓶內,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束新鮮的暗紅色花朵。
清潔工每天都會趁著龐心浩不在房內的時候打掃房間,龐心浩從來沒見過這位神秘的清潔工,問鍾導也問不到一個聯繫方式,但房間總是一塵不染的。
花瓶里的花,應該是清潔工趁著大家拍戲時放的吧。
好漂亮的花,花瓣顏色像凝固的血液一樣,與陰暗處綻放著。
「你想要這束花嗎?我送給你。」龐心浩從花瓶中拿起那束花。
他踩著床上的椅子,踮起腳,把那束花遞給天花板上的戚晚蓮。
終於,花瓣碰到天花板,戚晚蓮伸出一隻手,那隻手越過了天花板的屏障,握住暗紅色的花朵。
曼珠沙華,人稱彼岸花,現實中根本不存在的花朵,只在陰氣濃郁的地方生長,近些年幾乎已經滅絕的花朵。
戚晚蓮像沒有重量般輕飄飄地落在床上,龐心浩獃獃地從椅子上摔下來。好在床足夠軟,他沒有受傷。
「你看起來很愁苦,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戚晚蓮的眼神溫柔多情,貼心的話語宛若一朵解語花。
「你幫不了我的,」龐心浩被它勾起內心的回憶,痛苦地抓住頭髮,「我……我害怕攝像機,只要看到攝像機,面部肌肉就會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做出一些我自己都象不出來的扭曲表情。」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攬住龐心浩,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
「好可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戚晚蓮的聲音好像一根羽毛,柔柔地飄到龐心浩心底,安撫著他內心最深的痛。
「我只是拍了一個成本非常非常低的小網劇,偏偏意外火了。一開始大家都在誇我,我很開心,到處搜索自己的評論,可是後來罵我的越來越多,偷拍我的人也越來越多,我看到攝像頭就覺得驚恐,嚇得根本沒辦法正常拍攝。為了克服這個心理陰影,我努力站在攝像機前面,拚命拍戲,結果越演越爛,現在已經是條件反射了,看到攝像機第一時間就瞪眼咧嘴。」龐心浩彷彿看到了救星,把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訴了戚晚蓮。
「這樣啊,那看不到不就好了。」戚晚蓮冰冷的手捂住龐心浩的眼睛,「只要你相信我,就看不到攝像機。」
眼前的黑暗讓龐心浩安心,他徹底打開了精神防禦。
「你對我真好,我相信你。」龐心浩說。
「那你要好好保護我,不要讓我被鍾九道發現。他如果發現了我,就會把我從你身邊趕走。」戚晚蓮說。
「那可不行!」龐心浩緊緊抱住戚晚蓮的腰。
「知道什麼是一葉障目嗎?」戚晚蓮摘下彼岸花上的一片葉子,「你趁著鍾導認真拍戲時,把這片葉子貼在他眼睛上,他就再也看不到我,我就可以永遠蒙住你的眼睛,捂住你的耳朵,讓你再也不害怕其他人的視線和唾罵。」
「好。」龐心浩緊緊握住那片葉子,眼中出現了異樣的神采。
他走出房間,此時正在拍攝洛槐和女友小妍的戲份,洛槐沒談過戀愛,不太適應和女演員親密接觸,鍾導正在對他進行指導。
「你就把小妍當成我,」鍾九道說,「抱的是我,親你臉的也是我。」
洛槐頓時眼睛都直了,晃著腦袋說:「那更不行了!」
「那……」鍾九道餘光瞥見龐心浩,「當成他怎麼樣,你們之間關係比較好。」
洛槐盯著龐心浩的臉看了一會兒:「我努力試試。」
果然把小妍想象成龐心浩后,洛槐與女演員的互動就自然了許多。這段劇情不需要洛槐展現出太多的愛情,是小妍撒嬌讓洛槐陪她去傅玥的別墅。洛槐當然答應,只是還要女朋友哄哄才行,以此體現洛槐和女友的感情很好,為以後的驚險劇情做鋪墊。
鍾九道專心地盯著攝影機內兩位演員的走位和神態,這時龐心浩悄無聲息地來到他身後,趁著鍾九道專註,踮起腳一下子捂住他的眼睛,笑著說:「猜猜我是誰~」
鍾九道一把甩下龐心浩的手,皺眉盯著他,盡量沒有打擾兩位演員拍戲。
直到洛槐拍完,鍾九道喊了「卡」,才有時間搭理龐心浩。
「你幹什麼?」鍾九道不悅道。
「沒有,就是想找下拍戲的感覺,導演你看我剛才表現得怎麼樣?」龐心浩問。
鍾九道上下打量他,沒看出什麼問題,只說:「看你恢復得差不多了,都有心情打擾我拍戲了。知不知道你打擾的不是我一個人,你這麼做,極有可能打斷這一段戲,如果剛好這段戲是他們發揮最好的時候,你會破壞最好的效果的!」
「是是是,我錯了!」龐心浩連連點頭,「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認錯態度良好,鍾九道也不是脾氣暴躁的人,便說道:「既然你狀態不錯,就來試一段戲吧。你剛才洗臉了?去補個妝。」
龐心浩乖乖點頭,先是回房待了一會兒,這才出來讓化妝師幫他補妝。
等他準備好,劇組這邊場景也搭建完畢,準備拍龐心浩的渣男戲份。
「你要和小妍一起去玩?我是你女朋友,她是你前女友,你有沒有在意過我的感受?」飾演龐心浩女友的小芸吃醋戲發揮穩定,無論多少次都能展現出那種痛苦憤怒的樣子。
「你去吧!」小芸指著門口說,「去!去了就別回來!」
龐心浩一把抓住小芸的手,表情受傷地說:「別這麼說,我會難過。」
「你難過什麼,你和小妍一起去玩,開心還來不及!」小芸氣憤說。
「是你讓我走,我難過。」龐心浩含情脈脈地看著小芸,眸中是小芸的倒影,滿心滿眼都是這個女孩。
在這樣的視線下,小芸含著淚偏頭:「你就會用空話哄我。」
「是我的錯,」龐心浩說,「小洛叫我帶上女友一起去玩,我想我們好久沒出門了,就想和你一起玩,完全沒想到別的事情,差點忘了小洛的女友是誰。」
龐心浩的話與劇本上不是完全一致,但鍾九道沒喊停,畢竟劇本瑕疵很多,哄女孩子的話沒有龐心浩臨場發揮的好。
鍾九道盯著正在拍戲的兩人。
「你能忘了她是誰?」小芸冷哼一聲,但明顯已經開始消氣。
龐心浩又甜言蜜語哄了小芸一番,見小芸不生氣了,他就拿起電話說:「我這就給小洛打電話,告訴他不去了。把這個票退了吧,希望退票費不要扣太多。」
「別打了,退票費怪貴的。」小芸一把奪過手機,順手翻了下社交軟體,見沒有和其他女生的聊天記錄,這才放心地說,「你到時候給我好好表現,我才是你女朋友。」
龐心浩溫柔且有男友力地摟住小芸,兩人重歸於好。
「卡!」鍾九道說,「這一幕拍得不錯,一會再補拍幾個角度就行。」
龐心浩這一次不僅沒有擠眉弄眼,那雙多情的眼睛反倒提升了他的顏值,為他的臉自動打上一層柔光。
這樣的龐心浩,僅是站在那裡,就能讓人理解他為什麼可以在幾個女生中周旋,且還讓人念念不忘。
鍾九道望著龐心浩的眼睛,總覺得那雙多情、柔情、深情,自帶眸光的眼睛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
「謝謝鍾導指導,我終於能自然拍戲了。」龐心浩看向攝影機,視線沒有聚焦。
他看到攝影機時的眼神像一個盲人。
「趁你狀態好,把下一幕戲拍了吧。」鍾九道說。
下一幕是龐心浩和洛槐女友小妍的對手戲,沒有多少台詞,只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
這是在別墅外面拍的,洛槐手裡的水喝完了,他問誰有水,小妍和龐心浩同時拿出自己的水。
小妍的是一瓶飲料,龐心浩的則是一瓶礦泉水。兩人同時把水遞給洛槐,視線相碰,勾起無數回憶。
原來小妍拿出來的飲料,是曾經龐心浩最愛喝的。而龐心浩那瓶礦泉水,小妍當年為了減肥戒掉飲料時喝的。
飲料和水的瓶子碰到一起,龐心浩的無名指不著痕迹地輕輕碰了下小妍的手背,眼神纏綿。
小妍有一瞬的失神,下一秒飛快地看小芸一眼,心虛地低下頭,收回了飲料。
那瓶龐心浩曾經喜歡喝的飲料,她終究沒捨得給洛槐。
兩人沒有一句對話,全靠神態和動作溝通。
龐心浩的眼睛彷彿會說話,這一瞬間訴說了無數感情,點點滴滴,盡在不言中。
小妍的發揮一直穩定,但這次在龐心浩的帶動下,展現出更複雜的神情,甚至收回飲料、捨不得把前男友愛喝的飲料給現男友這一幕,都是她臨場發揮加的。
「表現不錯。」鍾九道說。
這一幕結束后,洛槐像不認識般看著自己的這位朋友,驚喜地說:「你演得也太好了吧,我剛才看到你的眼神,都差點陷進去了。」
「是嗎?」龐心浩像是第一次認真打量自己這位朋友一般,伸手輕輕蹭了下洛槐的側頸,「第一次見你時我就覺得,你更適合一點。」
「更適合什麼?」洛槐好奇地問,對於龐心浩方才曖昧的動作毫無感覺。
「沒什麼,」龐心浩笑笑,「洛槐,你今晚要不要來我房間住?我一個人睡不好。」
「早就讓你和我一起住了,我們晚上也好對戲呀,」洛槐毫無所覺地說,「你非要住那麼遠,你來我這吧。」
「不,你來陪我。」龐心浩盯著洛槐,隱隱帶著命令的語氣。
「那好吧。」洛槐說。
這一天能順利拍完三幕戲,已經超額又超額完成任務了,鍾九道這個盡職盡責的廚師做了晚飯,讓大家喝湯后回房好好休息,晚上8點后盡量不要隨便出門。
龐心浩沒喝湯,趁著鍾九道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倒掉了。
晚上洛槐抱著劇本搬到龐心浩房間,翻著劇本說:「我們還有一幕你被鬼附身後,引我去危險地方要吃掉我的戲呢。」
「還有這樣一幕嗎?我沒看過你們人類的劇本。」「龐心浩」把一朵彼岸花放在洛槐旁邊。
「哇!你說話好嚇人,這就開始演了?」洛槐對彼岸花毫無所覺,「話說你今天演技一下子突飛猛進,怎麼做到的?是鍾導的話讓你茅塞頓開嗎?」
「鍾導?」「龐心浩」掩面一笑,「這麼說倒也對,我為了蒙住他的眼睛,真是較勁腦汁,想了好多種辦法,在他面前做小伏低表演了好久好久,才得到這麼個機會。」
洛槐一臉迷惑地望著「龐心浩」:「機會我懂,你今天確實抓住了機會,演得真好啊!我還要向你學習呢。但是做小伏低是什麼意思啊?你是覺得片酬太低了嗎?是我的錯,要不……我把我片酬給你?」
「真是個傻孩子,」「龐心浩」貼著洛槐坐在他身邊,另外一側的彼岸花閃爍著詭異的紅光,「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傻孩子,傻的,好騙。」
洛槐:「……你劇本里的備胎,難道還有我一個嗎?」
他儘力挪動身體,卻碰到一旁的彼岸花,手掌頓時感受到鑽心的疼痛。
不是□□上的疼,是一股深入靈魂的冰冷氣息,只是碰了花莖一下,半個身子都僵住了。
「這花是有毒的嗎?我是不是中毒了?」洛槐麻著半邊身子說,「幫我叫下救護車,或者按照鍾導教的,燒點紙當成草木灰泡水喝也行。」
「鍾導?你這樣可愛的傻孩子,的確比龐心浩更適合做附身對象。」「龐心浩」一把將洛槐推到在床上,慢慢俯下身去。
洛槐半個身體僵硬,看著「龐心浩」的神情逐漸嫵媚,與記憶中戚晚蓮的神情越來越像,用不算麻的半邊嘴含糊地說:「你演得好像……鬼附身啊……」
「龐心浩」微微皺眉:「都這樣你怎麼還害怕呢?乖乖對我打開你的精神,你不同意,我很難辦。」
洛槐半個耳朵麻著,漸漸聽不太清楚,含糊地問:「打開……什麼?」
「呯」地一身,房門被人一腳踹開,鍾九道隻身出現在房內,單手拎起龐心浩的後頸,冷冷地說:「打開房門。」
「鍾導?」洛槐視線模糊,眼睛越來越沉,只能迷迷糊糊說一句,「我好像……植物……中毒……了,幫我……叫一下……醫生。」
說罷,洛槐便昏睡過去。
而鍾九道單手從龐心浩後頸中拽出一團白影,龐心浩也隨之暈倒在地上。
在場兩個人類全部昏迷,鍾九道再不用掩飾身份,單手提著戚晚蓮的魂魄,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戚晚蓮,你真以為我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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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晚蓮:沒想到吧?我才是隱忍許久,整個別墅最強的boss,哈哈哈哈哈哈!
鍾九道:最什麼?
戚晚蓮(卑微地縮起魂魄):最聽話的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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