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柳暗
蘇浩洋這兩天很頭疼。周一同馮俊彥商談好后,便著手安排與部分私營廠家見面商談。可當一切都準備就緒時,一件意外事情導致整個計劃流產!
富民網廠,是一家名不起眼的小廠子,是主營漁網的手工作坊。就在蘇浩洋和一家廠子談妥條件準備開工時,廠家找到蘇浩洋這裡吵了一架,一口咬定縣辦公室忽悠他,騙錢。
蘇浩洋一頭霧水,費勁兒解釋又溝通了半天,終於弄清楚了這件事情的根源。
廠子對蘇浩洋說的這件事很樂意,回去后便商量決定生產這種廚房用品獲利,但剛剛做了決定還沒來得及正式啟動項目,便突然意外地現,市面上竟然又開始賣產品了,而且是大批量的賣!
要是一丁點買賣,廠家也不會這樣生氣,但這種大批量的生產銷售,明顯就是廠子才能做的事,與之前縣辦公室蘇浩洋所說的一個人家裡生產點買賣完全不同。最後找人查實,才知道竟然是萊辛縣一個漁網廠生產出來的。
原本是自己盈利的項目突然被別人捷足先登,廠子當然不樂意,與蘇浩洋商談的那位領導立馬找到了縣裡,要求給個說法。
隨即,蘇浩洋了解情況后,就主動聯絡了這個富民漁網廠的廠長李富貴,但見面情況讓蘇浩洋感覺十分氣憤。
「你好,我是縣辦公室蘇浩洋。你就是李富貴先生吧?」蘇浩洋客氣地伸出手和初次見面的李富貴打招呼。
「有什麼事嗎?我很忙,有事你快點說。」李富貴很囂張地上下打量了蘇浩洋,一臉不耐煩地說著。對蘇浩洋伸出的手理都不理。
看到李富貴這樣的態度,蘇浩洋自然心裡有氣,冷冷地問道:「你們廠子有生產廚房用品的資格么?沒有經過縣裡審批就擅自生產,我這次來就是來核實一些準確信息的。」
「是啊,我們剛生產了一批,賣的還不錯,第二批也快生產出來了。沒審批怎麼了?有問題你去問我舅舅,別在這裡耽誤我工作,要不然,我去縣政府告你擾亂工廠秩序!」李富貴態度蠻橫囂張,絲毫不把蘇浩洋放在眼裡。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就算你舅舅是縣委書記,沒有拿到正規批文,生產別人的產品都是違法的。」蘇浩洋聽李富貴這話的意思,顯然是縣裡有後台才這麼強橫,自然沒必要再和他談其他問題,丟下一句話后,便扭頭走人。
李富貴輕蔑地望了一眼蘇浩洋的背影,抓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個號碼:「舅舅,剛才縣裡辦公室來了個叫蘇什麼洋的,要來查我,你看怎麼辦啊?」
「蘇浩洋?他去查你什麼?」電話那頭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一頓,淡淡地問道。
「他說我沒有經過審批生產別人的東西,違法了。」李富貴猶豫了一下,說道。自己之所以這麼囂張,完全依賴這位位高權重的舅舅,現在馬上換屆,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身為縣裡第二把的舅舅絕對是權力滯空的實權人物。這也是李富貴敢囂張跋扈的原因。
換屆前,老領導一心仕途,沒什麼精力管下面事情,而換屆后一段時間內,權力也在老人手中把持著,新人上任不方便直接來抓權,所以李富貴稍稍冒尖,也不怕被人和諧掉。
「我不是讓你去縣裡遞個材料嘛!又不是什麼大事,你往那裡扔一份材料,其他的我自然幫你照顧到,你看你惹的這些麻煩事!」李富貴舅舅埋怨了幾聲,又繼續說道:「這個事你別管了,我待會兒去那邊打個招呼,你老實做你的就行!記住,以後別再這麼自作主張,有什麼想法記得先和我說說。」
「知道了,舅舅。」李富貴掛掉電話,嘴角瞥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不就是個縣裡小辦公室的文員么!還敢跑我這裡來得瑟!哼!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老子的舅舅是縣委副書記李洪軍,還能怕你!?
李洪軍掛掉電話,嘆了口氣。這個侄子就會給自己惹事,這麼屁大點的小事都辦不利索。不過無論怎麼說也是自家人,再說,李富貴這次辦事還算利索,不知道從哪兒弄的模子,產品賣的挺順手。
想了一會,李洪軍用內線給辦公室掛了個電話:「蘇浩洋在嗎?……哦,等他回來后讓他來我這裡一趟。……嗯。好了。」
不多時,有些氣喘的蘇浩洋敲門來到縣委副書記李洪軍的辦公室。
「李書記,你找我?」
「小蘇啊,坐。」李洪軍示意蘇浩洋坐下,繼續道:「前幾天富民漁網廠來縣裡申請增設項目,正好被我碰上,就批給他了。原本想第二天去你辦公室補充個文件的,可這幾天領導班子的事太多,竟然給忘了。這不,剛剛人家富民漁網廠打電話來要文件我才想起還沒跟你說,趕緊通知你一下,給那邊補充個材料審批過去。」
「李書記,你說富民漁網廠,是不是想增設生產廚房用品的那個啊?」蘇浩洋心裡就跟個明鏡似地:「我這裡倒是好說,可富民漁網廠還沒有拿到審批就擅自生產了一批產品賣到了市場上,而且這個技術也沒有得到明人同意。你看這事?」
「小蘇啊,我看這件事也不難。那個產品我也看了,家裡也買了幾樣用,挺簡單的東西嘛!誰也不能說別人就想不到是不是?至於,他們沒有經過審批就生產了東西,這個事兒啊,也怪我,要不是領導班子要換屆,我忙的頭都大了,我早就跟你說這事兒了。現在縣裡事情也很多,這種小事就不用斤斤計較了,回去補辦個手續給他們下去吧。反正都已經生產了,也別浪費資源。」
「可是,這……」
「行了!小蘇你先去辦吧,我這裡還要忙呢!唉!這事多的啊……」李洪軍揮了揮手,打斷了蘇浩洋的話。埋頭在辦公桌上佯裝工作的樣子,心裡卻暗暗生氣:這個蘇浩洋真不識抬舉,等有機會一定讓你好好享受享受。這麼點小屁事,還磨磨唧唧的……
蘇浩洋原本計劃回來后給上邊說說,公開一下,通過大家的共識從李富貴這裡施壓幫馮俊彥要點報酬啥的,可沒想到剛回來就接到縣委副書記的傳召,三兩句就將這件事給霸道地定下來。
實在沒想到這個李富貴的後台竟然是看起來道貌盎然的縣委副書記李洪軍。以前看這個老領導和藹可親的樣子,卻沒想到背地裡卻是這種權勢人物,簡直就是社會主義的蛀蟲。而且是隱藏極深、善於偽裝的蛀蟲。
「唉!這次可實在有些對不住那馮俊彥了。真是的,一個小孩子本來就這麼多磨難,受了這麼苦,這群周扒皮,不,李扒皮竟然為了自己的利益連孩子的生活費都搶!真是沒天理,沒人性!」
蘇浩洋身在其位,無法影響到更高級別的領導,自然不能名正言順的反抗,但稍稍的陽奉陰違還是可以的。批沒問題,你的事情忙,我的事情也不少,推遲著吧!估計你也不在乎,我就更樂的不去給這群人渣助威了。
打定了主意后的蘇浩洋回到辦公室,對富民漁網廠的事情提也沒提,繼續投身到自己的一堆文件和事情中去。
同一時間,富民漁網廠的辦公室。
「李廠長,第二批的錢什麼時候給我結一下啊。」一個猥瑣的老頭站在李富貴辦公桌對面,腆著老臉問道。竟然是劉愛民!那個化工廠的圓滑老頭。
當初劉愛民將一群『破爛』用百元『高價』賣給馮俊彥后,也是很奇怪。一個小孩子為什麼弄這麼多糟爛玩意兒,拿一百元來耍的可能肯定不大,隨後的幾天劉愛民一直很納悶,直到周末馮俊彥擺攤才了悟。原來是這麼回事!
劉愛民遠遠看著馮俊彥不斷膨脹的荷包,親眼看著二三百元不停地流入他的口袋,心裡焦急嫉妒的心思濃郁極了。可他不懂塑料啥的,也不知道那個鐵片怎麼鑲嵌上,可他也有後手,那個模子!當初製作鐵片和鐵叉叉的模子被馮俊彥遺忘,也被劉愛民故意無視了。
再後面,劉愛民找到了李富貴,說明了緣由和財的契機,聯合了起來。由劉愛民提供技術支持和模子,指揮富民廠子生產這種可以迅斂財家致富的商品。
「買斷的錢不是給你了么!怎麼還要錢?」李富貴斜了一眼,一次交易之後,李富貴就不打算再和這個猥瑣貪財的老頭有任何瓜葛了。模子已經在使用,他也甭想從自己手中拿走。而且自己也給過他錢了,雖然二百塊錢不多,可一分錢也是錢,既然能都是自己的,給他多一點都讓李富貴心痛不已。第二次還想要!?門也沒有。
「什麼買斷?當初說好的,一批給我二百塊,怎麼你想賴賬?」劉愛民頓時拉下臉來:「沒有我的模子,你怎麼做啊?」
「模子錢也給你了。現在這些東西是我的,你要是還在我廠子里胡攪蠻纏,咱就去縣委我舅舅那裡找找理兒去!」李富貴蠻橫地把自己的舅舅給抬出來。
換做以前,他不敢,可現在正值換屆,沒他不敢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