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算不算是靠手藝吃飯？
咚——
菜刀正釘在她爹腳尖前面。
羅父眼睛發直，兩腿一軟，直接坐在地上嚇得涕泗橫流。
「喲，爹，這刀砸得可真是地方。」羅小瓜趕在眾人被帶節奏之前搶先發聲，「天意啊，老天爺都看不慣你們一家子欺負親生女兒的做派，這麼大塊地兒，這刀哪兒都不飛，就往你跟前飛，報應啊！都是報應！」
李氏和二嬸撲騰著從水缸里起來，大水缸經不起兩人撲騰，直接側翻，碎在所有人跟前。
隔壁吳嬸子小聲同人唧唧咕咕：「門口的水缸是聚財的啊，我看羅家水缸都砸了，這是老天爺要他們破財。」
羅小瓜一聽，立刻打蛇隨棒上：「都是老天爺賞的，看不慣你們坑我錢，趕緊把我的那份家產還給我，不然老天今晚上就降個雷劈你家屋檐上。看到底你們斗不鬥得過天意。」
羅小瓜完全把自己塑造成了天意支持的那邊，一時竟完全把所有人都唬住了，更何況今天這事兒也是邪門，兩個人怎麼就這麼容易栽水缸里去了，尤其是她爹現在還軟腿不敢起來。
屋檐上的瓦適時倒了一片，噼里啪啦砸在羅父身後，落下一片狼藉。
羅小瓜喘了口氣，連空間醫院她都見過了，此時對這種玄學場面絲毫不懼：「我告訴你們，該我的，一分都不能少，不該我的，我也不屑拿。」
李氏和二嬸好容易攙扶著從水缸里爬出來，渾身濕透宛如落湯雞，頭上還頂著雜草，聽到這話差點暈過去。
羅小瓜冷笑：「家裡一共五畝地，我只要一畝，還有當年你們從我身上搜颳走的五兩銀子，如果不給，就等著我去縣太爺門口遞狀紙吧，到時候咱們一起堂上見，說你們霸佔兒女家產！」
按照祖上的規矩，犯錯上了衙門的人都是要從族譜里把名字刪掉的。
「我大哥不是要成親嗎？我看有個上過衙門喝茶的親戚，哪家的姑娘敢嫁過來！」羅小瓜這話一落，霎時所有人都驚了。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二嬸也不想自己有個去衙門走一遭的親戚，忙改口勸：「我看還是把小瓜那份給他吧，不然她一日三餐提著刀過來打招呼，晚上睡覺都不踏實。」
羅家父母一聽，不約而同抖了兩抖。
李氏還要再言，羅父踉蹌著爬起來，一巴掌把李氏扇得頭暈目眩，斥道：「還說個屁，蠢婦，趕緊去拿銀子！」
「你兒子的婚事現在可就賴著我一句話了，我一個不高興，我就去我未來嫂嫂家說道說道。」
羅小瓜哼了一聲，看著李氏忙不迭回房拿銀子，這才心下大定。
羅小瓜揣著五兩銀子和一張田產證明回到趙嬸子家的時候，言良正在聽暗衛的彙報，提到羅小瓜接著天意嚇唬羅家人時，言良唇角微勾，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是個聰明的。」
茶是最苦澀的苦芽梗，茶盞也是最粗糙的瓦盞，摸上去還有沙礫感，泡出來的茶又苦又澀，可言良卻像是毫不嫌棄，適應良好。
暗衛艱澀道：「屬下無能，讓主子受苦了。」
言良不甚在意一笑：「羅家這件事，你出手幫忙，做得很好。只是羅小瓜這個人……」
暗衛等了許久，也沒聽到言良的後半句話。
老遠趙嬸子就見到羅小瓜，有意高聲喊道：「小瓜誒，回來啦！」
羅小瓜未語先笑：「嬸子這會兒心情不錯，說話都中氣十足。」
暗衛同言良對視一眼，身影一閃，便從棱窗悄無聲息翻了出去。
羅小瓜進屋，先給言良換了葯，言良在幾瓶寫著不明字體的藥瓶上看了兩眼，問道：「這葯是哪兒來的？」
羅小瓜哼哼兩聲，信口就胡編：「不知道本姑娘自學成才，是附近有名的赤腳醫生嗎？也是，你這種外來戶，怎麼可能知道這些，村裡人都不知道，只以為我是惡霸。一葉障目，愚民。」
她這句話算是突然解釋了為什麼突然就會醫術，羅小瓜不耐煩跟不想乾的人解釋那麼多，索性原主本來就我行我素，相熟的人極少，倒是方便她編瞎話。
言良眸光微頓：「是我冒昧了。」
「我去羅家，把家裡那一畝田和五兩銀子要回來了，只是現在屋子都被燒壞了，想修屋子錢也不夠使，我明兒去鎮上找點活計，好歹不能坐吃山空。」她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在言良臉上掃過，心說這木頭長得好看是好看，就是沒啥用，還得她賺錢養家，原主這買賣做得也真虧本。
言良被她掃了半天，哪還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低咳一聲，道：「你去找紙和筆墨來。」
羅小瓜挑眉：「做什麼？」
言良食指輕叩桌角，緩緩道：「作畫。」
羅小瓜迅速反應：「紙和筆墨要錢的！」
「賒著。」言良不緊不慢道，「你這住的，是誰付的房費？」
行吧，沒這小白臉母女倆今天還要睡樹林，羅小瓜心說叨叨著等賺了錢再把小白臉趕出去，轉身出去帶著滾滾去尋紙筆。筆墨草紙這種東西都不是尋常人家能用得起的，羅小瓜尋了一圈，只能再次去村長家求助。
村長家的二兒子文北誠是村裡唯一一個童生，滿屋子都是書香氣，人很是彬彬有禮。聽說羅小瓜要買紙，笑道：「幾張紙而已，你先拿去用吧。」
羅小瓜見他嗓音乾澀發啞，面色慘白卻眼眶發紅，眼有血絲，不由多問了一句：「你這是得了熱氣了？」
文北誠疑惑：「何為熱氣？」
「就是……你這幾天是不是感覺晚上經常燥、熱睡不著覺，口乾舌燥。」羅小瓜努力回憶上火的癥狀，「不想吃東西，喉嚨發疼，有的時候還腦袋疼？」
文北誠驚道：「羅姑娘竟全部猜中了！」
滾滾在旁邊很是得瑟：「那可不，我娘特別厲害！我親眼見過她給我爹包紮的。」
羅小瓜摸了摸她的頭，沒有否認：「在我們行醫的人看來，這種情況就叫得了熱氣，你這兩天不要吃辣椒香料烹食的東西，然後多喝綠豆湯，我看你嘴角都已經起火泡了，癥狀挺厲害的，你得多注意，再不小心點過兩日就要發熱了。」
文北誠聽她沒有冒然用藥，只說要多喝綠豆湯，頓時就信了兩分，畢竟羅小瓜的方法聽起來安全性也挺高，遂忙不迭謝過她。
羅小瓜最後用五十文換了筆墨紙硯，牽著滾滾往回走的時候，滾滾問：「娘，你這算不算是靠手藝吃飯？」
是啊！
羅小瓜猶如醍醐灌頂，我怎麼沒想到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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