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才是包紮
「敢問姑娘,你這畫——」老闆恭敬地給羅小瓜端茶,「出處是?」
羅小瓜抬指點了點:「沒瞧見上面寫著嗎?」
「滾滾?」老闆嘶了一聲,心說這工筆畫一眼就看出來作畫之人功底極為了得,墨跡濃淡都掌握得恰到好處,當是大周朝一等一品味。可文人都好風雅,沒聽說過是哪位揚名的先生取了這個名兒。看這女子神色間帶著不耐煩,明顯是胸有成竹之像,莫非是哪位有名的先生隨意另取了個別號玩玩?那可是撿到寶了!
「姑娘想要價多少?」
羅小瓜輕笑,不慌不忙把定價這球給踢了回去:「你自己看著辦吧,合適我就給了。」
他這話說得老闆心中反而沒底,試探道:「不若這兩幅畫……三十兩銀子?」
羅小瓜扔了個銅板在手裡玩,沒有理他。
看起來明顯是嫌少,老闆咬牙:「五十兩!最多五十兩!姑娘,您這畫是好畫,可是一來這作畫之人身分不明,而來咱們這清河縣也沒那麼多識貨的人,定價高了,小老兒我就是收了,也賣不出去。」
「行吧。」羅小瓜看起來很是勉為其難,「成交。」
老闆收了畫,將銀子遞給羅小瓜,忍不住問道:「不知這滾滾先生另外一個名號是——」
「從北邊來的,你猜。」
羅小瓜本意是隨口胡謅的,誰知近段時間還真有個前往關北採風的大家,乃是當今首輔的幼子李啟,別號易華先生,這畫又恰好畫的是邊關之景……這種名門世家流出來的畫作都是有市無價,老闆捧著畫,心說這回可是撿到財神爺了啊!
羅小瓜進了一趟畫坊,進去的時候手裡只有二十個銅板,出來就有了五十兩銀子,乍富乍貴得她心都是抖的,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這麼理直氣壯地忽悠人,果然貧窮使人墮落。
羅小瓜嘆了口氣,心說自己還是得找個合適的活計,因此羅小瓜去了專治跌打損傷的醫館。
清河縣的醫館藥房都是連在一起的,有專治跌打損傷的,也有專治疑難雜症的,羅小瓜前世是急診科醫生,最拿手的便是治跌打損傷,中藥涉獵得少,這個時代的藥材她都認不全,故而不做多想,便去了隔壁跌打醫館,恰好那家醫館也在招學徒。
主治大夫是位五十多歲的老人,醫館里來來往往的都是男學徒,這會兒正被主治大夫揣著袖子罵:「用力!連個繃帶都纏不緊,早上沒吃飯嗎?他疼,他疼就讓他疼,手腳麻利點!還有你,揉個跌打藥酒跟揉面一樣,你還不如滾回去搓麵條!」
看起來脾氣暴躁得不得了,醫館里七八個學徒都被罵得不敢說話,連傷者都閉著眼睛裝死,只有微顫的眼皮暗示著他們正遭受著極大的痛苦。
羅小瓜敲了敲門,禮貌問道:「請問這裡是在招學徒嗎?」
「你?」那老醫師瞅了一眼羅小瓜的小個子身材,冷哼,「沒事別打擾老夫,沒看忙著呢嗎!」
「我是來當學徒的。」羅小瓜指了指裡頭正滿頭大汗給人包紮的學徒,說,「這種包紮手法,我也會。」
老醫師啐道:「你會有個屁用,小胳膊小腿的沒二兩力,連塊木頭都搬不動,滾滾滾,老夫沒功夫應付你們這群眼高手低的小娃娃。這兒沒你們姑娘家能做的活,還是趕緊回去繡花的好。」
羅小瓜忍氣,辯解道:「不如你考考我?醫館招學徒不用面試嗎?你都沒有考我,怎麼知道我不行?」
為首的學徒終於放下手裡的藥酒,吊著眼睛看了她一眼,道:「姑娘家的在外拋頭露面本就不於理不合,我們這些男人尚且不能遊刃有餘,你一個小姑娘倒是說自己能信手拈來,話說這麼大,也不怕閃了腰。」
裡頭的學徒剛剛被老醫師當著眾人的面訓斥了一頓,本就憋著氣,這會兒可算是有出氣的地方了,紛紛道:「就是就是,這活計都是看著簡單做起來難,旁觀的總以為自己多厲害,殊不知自己毛都沒長齊。」
「我看你連瓶藥酒都搬不動,還包紮?你能系得緊這繃帶嗎?」
老醫師道:「小姑娘,趕緊回家去準備嫁人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真以為什麼事都跟你們繡花一樣簡單。」
這是明擺著要瞧不起女人了。羅小瓜前世的急救課可是滿分畢業,在一線醫院幹了七八年,真正毛都沒長齊的反倒是這群瞧不起女人的學徒。
羅小瓜冷哼一聲,快步走過去,把傷著剛剛被學徒包紮好的繃帶解開。
「喂!」眾人、大怒,上去就要抓她。
然而羅小瓜手速更快,繃帶直接扯下來砸了學徒一臉。
「我著門外站了半天,就是在盯著你包紮。」羅小瓜指著傷處,「這就是你包紮的,這名傷著應當是從樓上摔下來磕碰到了,你連傷口裡夾雜的小石子和余灰都沒清理乾淨,就敢給人包紮,過不了兩天傷口潰爛發炎,這一塊的肉都要挖掉,我看你不是在救人,是在傷人。」
學徒自忖自己做事極為認真,哪肯信她的話:「我明明都已經挑乾淨了!」
羅小瓜冷笑,自懷中拿出自己的鑷子,用白酒消毒,隨後半瓶白酒直接澆在傷處。
躺在床上的傷著硬生生給疼醒了,下意識要掙扎:「毒婦,你——」
羅小瓜一隻手狠狠把人按住,下手比醫館的這群人還要黑,直接死死按住人的關節,讓他完全不能掙扎:「別動,再動你這條腿就廢了。」
醫館的一群學徒看著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按住了體型有她兩個大的大男人,不由神色驚異。
羅小瓜從空間里拿出來的鑷子可比這群人的工具好用得多,從傷處縫隙里快准狠地夾出一塊小沙粒:「看清楚,手上的活糙就是活糙,這沙子要是一直被包在裡面,呵呵……」
不等傷者多做反應,羅小瓜繃帶纏緊,用牙關一咬,迅速在手底打出一個漂亮又結實的蝴蝶結,整個布條纏得又光滑又平整。
羅小瓜眼帘一掀,看向被震懾的老醫師:「這才是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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