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清醒

梅姨清醒

最近兩天,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關於罪與罰直播間的報道。最初是網友吵著要恢復直播,沒有人理會,黑粉乾脆開始噴直播爛尾。

也有推理大手復盤所有過程,還有直播所涉及到的人接受媒體採訪,比如閆紫的大學同學、江和鎮鼎爺等等……

更有認識春申城警方的人,披露出了驚人的內|幕,直播間里的人犯下的罪孽,居然是真實的,這樣的消息不脛而走,大肆傳播。

眼看已經瞞不住了,未免引起公眾恐慌,警方召開了一場新聞發布會,透露出部分消息,比如嚴芸珍縱火,比如顧鴻的車禍等等……

警方還在江琛的實驗室地下室里,找到一位少年。原來這麼多年來,江琛一直非法關押這位天才少年,用電椅刺激他,榨乾他的靈感,把那些科研創想佔為己有。也就是說,江琛對應的是血畫里的電椅。

目前,直播間被關的七個人,只有周雲青不見蹤影。警方猜測,他應當和幕後主使有關,否則也不會成為審判者。

警方很想請周雲青協助調查,可惜根本找不到他。雖然在直播間里死去的人,都只是昏迷,目前已經被安全送回;但是這件事情造成了極大的社會影響,警方已經收到命令,必須調查清楚。

周雲青的山頂別墅里,瘋瘋癲癲的鐘玉梅,拿著粗針刺向沙發,白色的絨毛到處飛揚,口中念念有詞:「打死你這個魔鬼,吃人的怪物!」

客廳的超大屏幕電視上,播放著罪與罰直播間的新聞報道,那一幅幅血畫從鍾玉梅的眼前閃過,其中一幅吸引了她的目光。

畫面上,寥寥幾筆勾勒出重疊的山巒,在深山裡,一群野狼圍繞著一個人撕咬,它們尖利的牙齒啃噬間,他血肉飛濺,已經不成人形。

啪嗒一聲,鍾玉梅手裡握著的粗針掉到地上,她雙手捂著頭,「好痛,我的頭好痛!」

她神思恍惚,無數的畫面在她眼前閃回,好似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一時說著:「云云,快跑,不要回頭……」

一時又哭著喊道:「救命,有沒有人?救命啊!」

她的聲音忽而變得低沉,眉目間帶著獰笑:「臭娘們,你喊吧,這裡荒蕪得很,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親眼見到她精神分裂的模樣,管家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喊著醫生:「胡醫生,快過來,夫人的病又嚴重了!」

身穿白大褂的胡醫生,卻十分驚喜:「很有可能是她的病因,她受到了關聯刺激,想起來了!不要打擾她,拿錄像設備過來,把房間里所有的一切,都收集起來。」

鍾玉梅又哭又鬧,又叫又跳,最後累暈了過去。等她醒來,天色微黯,日光已經完全沉入西山,天際帶著一絲靛藍。她隔著落地窗,看向外面的山明水秀,只覺得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開口,嗓音有些沙啞,語調不疾不徐,吐字清晰:「胡醫生,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是我的軟弱,我的逃避,害了云云。」她吩咐,「管家,備車,送我去找任喬。我犯的錯,不該由她來背負。」

冷不丁看到不發瘋的夫人,管家還有些愣愣的,不敢把眼前這位溫婉有度的女士,和先前那個動不動就拿針扎周先生的瘋婆子聯繫在一起。

胡醫生說:「我和你一起去。」

雲起別墅區其中一間,正是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在為任喬接風洗塵。蕭音音親自伴奏,丁玲玲拉著方然拼酒,黎耀和秦奕然討論公司下一個項目,就連遠在國外的陸沉都特意飛回來。

燈火闌珊處,顧懷向任喬道歉:「我不該建議假結婚,對不起。外公那邊我已經搞定了,唐天陽孤注一擲,強行開啟新型汽車計劃,我們可以收尾了。」

任喬為他倒了一杯威士忌:「你和我之間,說什麼對不起?再說這是我們共同商量出來的辦法,如果你和我道歉,是不是我也要和你道歉?」

顧懷摩挲著她遞過來的酒杯,她總是這麼善解人意。酒杯外壁似乎還有她觸摸過的餘溫,顧懷說:「其實我……」

女管家匆匆找來:「任女士,有一通您的電話,打來的人叫鍾玉梅。」

「失陪一下。」任喬起身離開。

顧懷只能聽著她的腳步越走越遠,那句「其實我是有私心的」,說了也不會再有人聽。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對管家說,「幫我和她辭行,我還有事,先走了。」

任喬拿起電話,只聽梅姨說:「喬喬,我在你家外面,我想和你聊聊。」

任喬連忙把她請進來,隨行的還有胡醫生。今晚月亮很圓,銀輝遮住了閃爍的群星。屋外有了晚風的涼意,屋內還是溫暖如春。

鍾玉梅坐在橙黃色的燈下,說起一樁多年前的舊事:「那時我帶云云回娘家省親,在路上不幸遇到人販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人販子長得人高馬大,用繩子綁起鍾玉梅和只有七歲的周雲青,帶到自己在山間建的那間小木屋裡。見鍾玉梅長得美,他起了邪念,扒光她的衣服,想要強佔她。

那是一場太過可怕的凌|辱,人販子力氣大,不管鍾玉梅怎麼反抗,都掙脫不了。她用頭撞他,他便狠狠地踹向她的腹部,疼得她在地上打滾。

目睹這一切的周雲青,發瘋一樣地向人販子撞來,他的手被綁著,他的個子很矮,他用不了任何武器,他有的只是不怕死的狠勁兒。

周雲青雙眼發紅,不停地撞向人販子,對方拿著棍子,照著他的額頭便是一記狠打:「狗崽子,我殺了你!」周雲青被打得渾身是血,卻一次又一次爬起來,保護自己的媽媽。

人販子不小心絆倒在地上,頭摔在床角,昏了過去。已經迷失神智的周雲青,撲上去撕咬。鍾玉梅親眼看到兒子,咬破人販子的喉嚨,一口、一口地吃著他的肉,鮮血混合著肉末,染紅了兒子稚嫩的臉龐……

她嚇暈了,等她醒來,周雲青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綁著他的繩子被他磨開了,他奶聲奶氣地喚她:「媽媽,我們快走吧,外婆要等急了。」

鍾玉梅那時已經嚇瘋了,她塵封了那段可怕的記憶,不記得自己被人凌|辱,不記得兒子咬死人販子,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畫面,裡面是周雲青在吃人,所以她發瘋的時候,總會拿針扎他,罵他是吃人的怪物。

鍾玉梅嗚嗚地哭著:「云云,我可憐的云云,他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我每次拿針扎他,他都不躲的,明明不是他的錯啊。」

胡醫生嘆了一口氣:「恐怕周先生病得,比你更重。這次罪與罰直播間,就是一個例證,他把自己當做罪人,需要接受懲罰,為自己設計的死亡方式便是被群狼撕咬。當務之急是趕快找到他,為他進行心理疏導。」鍾玉梅起碼還能表現出來,每次發瘋都是一次發泄,可周雲青一味地壓抑,最後噴發的該是怎樣的火山?

「你是說,周雲青現在還在那座別墅里?」這是第七天,任喬低頭看錶,距離零點只剩一個多小時了,「審判是假的,王凡沒死,嚴芸珍沒死,明淵也沒死,他就算按照自己的設計,被幻影里的群狼咬死,也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小五一陣風一樣地躥來:「隊長、隊長!可算是找到你了,我破解出來了!兩段代碼,我都搞定了。你說怪不怪,之前一心想著要救你,我腦子裡一團亂麻,什麼思緒都沒有。後來知道你出來了,我呼呼大睡了一覺,醒來以後心態非常輕鬆,只抱著玩一玩的想法,居然破解了!其實並不難,只是……」

他向任喬分析著代碼語言,任喬全都聽不懂,她催促他:「別墅的地址呢?能查到嗎?」

「隊長,我以為你對那個被破解的遊戲,更有興趣。之前周雲青還騙我,說這個遊戲不是他編的,喏,現在被我抓到了吧,他在遊戲通關后,給你留下一段話。」

小五舉起遊戲機,通關頁面寫著一段話:「喬喬,從現在開始,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好不好?我把自我中醜陋的部分,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你面前,每一次你都可以選擇接受我,或是遺棄我。當你徹底把我遺棄的時候,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這是什麼意思?」任喬的語氣里難掩倉惶,指尖控制不住地顫抖,鳳眸里是碎裂的星光。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腦海里紛亂如麻。

一時是她要周雲青為當年的背叛道歉,他對她說:「你知道我會那樣做。」

可是鼎爺在採訪里明明白白地說:「我把任家丫頭當親侄女看待,可沒有那種齷齪念頭。」

周雲青在撒謊,當年只是做戲給任喬看,根本沒有什麼和鼎爺的交易,他只是要讓任喬以為,他會把她送到別人的床上。

胡醫生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鍾玉梅,沒有隱瞞,直言道:「是他的母親讓他沒有安全感,母愛是孩童接觸世界的第一道反饋,鍾女士的反饋影響了他對愛的理解。他為了母親,在防衛過當的情況下殺人,但是母親反過來責怪他是個殺人狂魔,對他非打即罵,恐懼、厭惡、遺棄……

鍾女士的行為同化了他,他認為自己是個魔鬼,認為你知道真相后也會遺棄他,認為他不配得到你的愛。在科胡特的心理分析中,有一個術語叫做自體客體。當一個人在極度缺愛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會進入這種心態。

對於他們來說,確定真愛的方式非常偏激——將自我醜陋的一面,毫無顧忌地展現在你面前,而你對我的愛毫不動搖,由此我才能確定,你是我自身的一部分,你始終不會離開我,你會回應我的愛意,那麼我才能把全部愛意都傳達到你身上。」

鍾玉梅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反覆呢喃:「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云云。」

任喬體內的魔靈力一片動蕩,靈力中纏繞的黑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解,有人在凈化她體內的魔靈力!

她閉上雙眼,放開心神去感應,這是一種古老的獻祭之術,如同佛祖捨身飼鷹,獻祭自己的真靈,凈化別人靈力中的魔氣。

是周雲青!

他曾經說過的話驟然在任喬耳畔響起:「如果我死了,你會像原諒那個狼孩一樣,原諒我嗎?」

「地址,快給我海島別墅的地址!」任喬高聲說道,她必須要去阻止他的獻祭,一旦獻祭完成,他的真靈將會徹底消散,就連轉世投胎都不能了。

「隊長,你急也沒用啊,那片海島很遠的,在另一片大洋里,即便乘坐飛機,也要近十個小時。」小五嘟嘟囔囔。

任喬的瞳孔驟然一縮,周雲青這樣的獻祭速度,最多再有一個小時,就會魂飛魄散。長久以來,入魔都是她最大的隱患,她做夢都想凈化自己的靈力,可是真到了這一天,用這樣的方式,她心裡沒有欣喜,只有絕望。

「小青,求求你了,快停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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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之人生贏家他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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