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要花換月(中)

第二十五章 要花換月(中)

「神龍崖」的「龍中崖」一角處,如平地達數丈之闊,一邊是深崖,一邊是通行小徑,另兩面是高矗的峭壁。雖說此處平坦寬闊,其上難免聳有凸石,放眼看去,疏離奇立,似亂似齊,其中長草生苔。

深崖處的白氣輕裊,下面更是深無見底,令人頓生懼之。此處似離雲近,但不覺得陽光之烈,反而覺得崖上之風略帶寒意。

在深崖與壁交接的左旁,一立粗聳之石處,捆綁著紅玲,一旁不遠正站著一位面對深崖的黑布蒙面之人。他動也不動,似與聳石比定力。他是在等待著,唯有身下之風拂擺衣角,除外皆是一片靜景。

紅玲掙扎不開身周之繩,索性連聲也不吭。

蒙面人微覺奇怪,陰沉的眼神中泛出異色,輕淡的道:「真的無話要講?」

紅玲只是輕哼一聲,無心理睬,聽其話音有三分耳熟,又不能確定。

蒙面人見她不言不語,又道:「不高興了?」片刻后,驀然自嘲笑道:「我為什麼這麼蠢?還要不擇手段的強求?」話意未盡,望向遠處。

紅玲終於開口,則冷冰冰的道:「算你還有俠道,知自犯人強求,那就把我放開。」

蒙面人突地打住笑,道:「你有所不知,天底下很多事情是不可彌補。若不強求,那就是對自己造成最大的遺憾。」話有番道理,不過非正當思想。

「所以你為了滿足自己所欲,而不擇手段的自私自利,你想過他人的感受嗎?」紅玲知此人不會輕易放開自己,更不知此人何圖,便冷言道:「像你這樣的人不該活在世上,早可了自無牽義了!」

「好一句了自無牽義。」那人狂聲大笑,「真沒想到你會如此嘲煞我。算了,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我只需做我想做的事,隨便任何人說法。」

紅玲見此人狂妄之極,難得再開解,「你不會得到快樂,而且你會後悔的!」

「不,你錯了。」那人否認且氣重的道,「我不會後悔的,永遠不會!」

紅玲又問:「那你抓我來,到底想幹什麼?」見他頓住不言不動,立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蒙住自己的臉?是不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怕天下人知曉恥笑?」

那人走到她的身旁,伸出手指挑著她的下巴,道:「見不得人的事?如果我是那種人,還能將你留到現在?」他放下手,走到另一邊,又道:「做大事之人都不拘小節,名重於情長,要天下人皆知我名,倒也非是件難事。」說完狂聲長笑,似乎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要風便能得風,要雨便可得雨。

紅玲心底生恨,恨面前之人,可自己不會武功,手無毫力抗之,僅用仇恨的目光盯著他。

那人眼中透絲陰冷之芒,道:「不管你有多恨我,也是無濟於事,更不可破壞我願,因為我所想之人即快來到了。人生就得敢作敢為,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任天意作弄,因為我不信『天意』這兩個字。」

「是誰?你說的是誰?」紅玲聽所言,他是在利用自己,原來目標是另有人,心中焦急而又擔心,「你又想傷害誰?」

那人不想再纏活,轉身面向崖,不作聲的等待著。

梁心林通過小徑來到此處,行過簇簇聳石,輕步而至。

看到而來的身影,紅玲急叫道:「梁姑娘,別來,千萬別上這人的當,他」話沒訴完已被那人點了啞穴,只見口形在動則發不出聲音。

驀然,梁心林已至面前,未聽清紅玲所言,冷道:「沒想到是遮面藏尾之人,可笑可笑。」

「你終於來了!」那人聲深和氣的道,從他雙目中可看出愛慕之意及得意之色,令人費思難解,更是測不清他的用意何在,難道是想兩全其美、名月雙得之計?

梁心林毫不在意此人的用心,細眉稍抬,道:「既然來了,那還不快放人?」

「放人?」那人頓了一下,大笑一聲,反問道:「就這樣放人?」故作吃驚之神。

當然,他不會就這麼放人,若此時放了,豈不是自棄計劃?所以,他顯得狡猾,微露陰色。天底下誰都不笨,只有計謀相對高超之人得利,反而托出計低者的愚笨。再聰明的人也不可能聰明一世,再糊塗的人也不可能糊塗一生,但誰又能知誰的心呢?凡事往往如此繁亂複雜,愁多樂少,情分敵意,教人難懂、難懂啊!

梁心林自知是白說一句話,聽出那人話意,道:「你到底想如何才肯放人?真的太不守承諾了!」

那人心裡早已揣摸過了,不屑的道:「別以為我是你想象中的那般愚昧,就憑一句話要我放人,豈不是太小看我了?待放了她之時,你即用命劍訣襲來,將我傷於彩鳳劍下,哈哈,的確是妙計、妙計,可惜我不吃這一招。要想放了她容易的很,除非」

梁心林沒想到此人心計之重,且了解自己太多,一時無措,亦猜不出他的身份,便道:「除非什麼?有話直言,無須賣關轉角。」

「除非吞下這粒藥丸。」那人右手指間捏著一粒黑色藥丸,左手則扣住紅玲的喉嚨,冷狠狠的道:「要不然就殺了她!」

紅玲喊不出聲,急得連連搖頭,示意不可此舉。

「要挾我?」梁心林見他左手扣緊,紅玲痛苦的臉色,來不及多加思索,道:「好,不過得先放了她!」已無辦法,只得聽由他意了,不知手中是何毒藥。

「沒有討價還價餘地,她的生與死就在乎你一念之間。」那人強迫的道,「我數三聲,一,二,」第三聲沒叫出,則被打斷。

「好,在我吞下藥丸同時,你也得放開她,可不要出爾反爾。」梁心林接過藥丸,道:「以三聲為限,一、二、」心知此人有心計,也怕他言語不定。

那人點點頭,盯住她的舉動,生怕出於意外之下。

二人同時道出「三」字,梁心林吞下那粒黑色藥丸,那人同時鬆開扣手解開繩索。

梁心林忙上前解開紅玲的穴,頓覺心亂頭暈,全身不適,催促道:「紅玲姑娘,快走,快走」

「梁姑娘你」紅玲不知該講些什麼,無心獨自先走,「我不能讓你留下」

梁心林急促道:「快走,我沒事,否則就來不及了。」

那人得意笑道:「你吃的是亂心散,大可放心,我不會傷害她,更不會傷害你的。」

紅玲心想纏住他要解藥,卻又被點了穴,動彈不得,「快把解藥拿出來!」

梁心林吃了「亂心散」,已支撐不住,暈倒在那人懷中,「彩鳳劍」脫手而落。

那人扶著她便往通口走去,不顧其餘事物。

紅玲變得冷靜許多,記憶中忽生解穴之道,想起江中龍曾教過自己點穴解穴及穴位所布,「以物擊穴」這一句是她記的最清楚一句,目光察看身旁之物,發現左後側之地的一塊卵石,便費儘力氣使自己後仰倒去。一陣疼痛使她忍不住叫出聲,待痛楚緩解片刻,撿起劍即追尋而去。

董良不熟悉「龍中崖」,尋覓了半個時辰才來到崖角處。見到解落的繩索,心頭便知紅玲已救,也就沒有多憂,於是原路返回出崖角,目光無意間察見身旁石塊之上的標痕。看著箭頭所指的去向,心裡疑惑不解:此痕迹剛留不久,會是誰所留下的呢?一時難以思清,使他緊蹙眉頭,而又放心不下紅玲的安危,即決定尋出究竟。順著箭頭的指向而行,邊找下個標記的指向,就是如此直至山下。

紅玲跟隨著那蒙面人,與其保持十餘丈遠,小心翼翼的用劍沿途劃上標記,並心惕不讓那人發覺自己的跟隨。

不知不覺已走了三個時辰,更是不知走了多遠。穿過林子,行過山水,最終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村莊。

此村莊紅磚碧瓦,僅僅十餘戶人家,令人起疑的就是荒廢無人。據說是很多年前發生一場慘不忍睹的災難,使此庄數十口生命滅絕。看屋牆之表古舊,即知有很長之歷了。

在村莊中央的一塊大石碑上,有著一段記載文字:「龍界孤庄,與世不往,獨居其中,自得安樂。忽朝一日,魂刀之災,滅我閑庄,數十人命。本是無世,塵埃自來,天意無奈,凡我奈」最後一個字只刻了半邊,可能是「何」字,再看看其上所留的時間,則是「癸亥年」。也就是說至此已有一百三十年之久,然而如此之歷都沒有老壞庄中的建築,可見古人的設技文化之高。

那蒙面人進入了一戶大院中,踏進后宅。

紅玲偷偷的隨後,院中陳舊的繁華依然散發富貴堂皇之氣,猶如世外之境,此院宅可能是「龍界庄」莊主所居。她躡手躡腳到了後院處,便聽旁屋中傳出話聲,悄悄的藏身於檐下石柱后。

房中一人道:「七星龍劍根本不在宋主華手中,而在廣通山莊那裡。」

紅玲聽出說話之人的聲音,心知此人是談繼同,那蒙面人到底會是誰?她無能猜出。

沒錯,說話之人正是談繼同,他為什麼在這,與蒙面之人又為何關係?只聽又道:「對付昌世仁是非常容易之事,七星龍劍是垂手可得了!」

蒙面人片刻后才道:「那就請親手取回七星龍劍,然後再完成你多年的心愿,意下如何?」

談繼同似乎對這蒙面之人有七分敬意,笑著道:「哪裡的話,大家互相幫助,不用多說,我這就趕往廣通山莊取回七星龍劍。」

「好,那你速去速回,可別讓我等的太久了。」蒙面之人與他似在談生意一般,各有所求。

「請放心。」談繼同出門便向院外而去,沒有覺察到躲在柱后的紅玲,又聽到那人自言自語,「不相信天意也得要相信了,老天也助我,美人與劍齊得,兩全其美」

那人看向床上昏迷的梁心林,忍不住心動伸手即欲解開她的衣服,立又止住手,稍慮后便解開解開了自己的蒙面之布,露出真正的面目。又將欲為之時,紅玲透過窗紙破chu看到,心頭開始是一陣大驚,驚得心思空白,而後又心酸的瑩淚不止,手中一松,「彩鳳劍」落在地上,其聲驚醒了自己,也驚動了他。

「誰?」江中龍猛地舉掌向聲音傳來之處打出,掌風捲起舊厚的塵土,破窗而出,同時人隨掌風從窗穿出。

紅玲不知他竟會打向自己,況且自己點武功不會,結結實實的中掌吐出一口鮮血,全身軟軟倒下。

江中龍是大驚,根本未想到她跟隨而來,但見下倒的身形,忙攔腰抱住,心底頓生一絲刀割之痛。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你?到底為什麼阿龍?」她很不希望,然而偏偏如此,令自己心傷徹底,再也無法挽救回彼此間的情感,迷迷忽忽間淚滴濕了塵土。

江中龍抱起她到房中,施功為她療傷,不停的默聲心喚:「紅玲,千萬別有事,紅玲」此刻也擔憂了,心痛不已。

紅玲根本不能接受此事,原來抓自己的人竟是自己的心上人,這一切都無法接受,心碎成片。這些天來,一直在尋找他,至此則是一個不可相信的答案。

盞茶時后,三十來歲的漢子急促進了後院。來者正是阿蘇,他本是陪紅玲在鳳花庄,誰知他出來尋找江中龍便未返回,沒想到已與其在一起了。只聽他叫道:「公子,不好了,談繼同與董良打起來」當他見到療傷一幕,止住話聲,「公子,小姐她」不知發生何事,但見到紅玲,心中是又喜又憂。

江中龍速用力暫抑住紅玲傷勢,陰沉的道:「董良?他怎找到此地?豈有此理,我先去解決了他,你先替我照顧一下她倆。」一聽說董良,不打一處來火,難以忍耐。

「好的。」阿蘇點點頭,心裡則生另一番新意,故道:「公子,請放心。」

江中龍顧不及多言,想到紅玲這些天都與他在一起,心恨橫生,陰冷的眼神中更添仇恨的怒火,急匆匆邁出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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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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