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天尊雲煙(中)
「哈哈哈,十里魂足夠各位受了吧?」章郎暗暗放出無色無味之毒,其三人早在運功療傷,又道:「此毒是老夫精心煉成的,殺人於無形,得要看看各位能撐多久。」
董良雖是百毒不侵,可是受了此毒亦感身心不適,只得稍作調吸相解。此毒的確非凡,隔空傳染,中者在不知不覺間,看來毒性與「毒夫妻」相差無幾。
聖威尋到山莊后的坡處,見孟之洋已安葬了昌瓊兒,傷心欲絕。只聽孟之洋冷絕的道:「我一定要將失去的討回來!」待其走後,聖威才現身來到墳前,眼淚不止的流下。孟之洋只顧匆匆埋葬了她,連塊碑都沒立,聖威幸好趕到目睹,不然誰知此處埋了誰。聖威那絕望之情,令人克止不了心的同情,但見他「龍形」一出,捲起一塊長而窄的平石,以指在上寫下鮮紅幾字,即按立墳前。
昌瓊兒自從「奇緣」客棧所見,便心恨他,可又放不了此情,又愛又恨令她兩難分選。今日以身所擋那一劍,可見她已想清看開,遺憾的就是無命表達。她的所為,牽動聖威那顆久久淡陌的心,更是傷痛。
聖威沉默忍痛些許時間,起身回往,沒留太多太多的話語,僅僅一句:「師妹,我永遠不會忘記你。」這份感情銘刻心間,難以忘懷,事已至此,不消再獨自多語。
此時,江中龍狂笑一聲,三人同站身而起,「昌掌門,這才是『黃雀在後』。」眾人只顧及運功逼毒,哪敢分神,生怕毒攻心脈而亡。「這七星龍劍終歸我」江中龍緩步到昌世仁跟前,正在得間之時,則聞董良的喝聲:「休想!」
其三人聞聲一驚,疑問他為何沒有中毒?江中龍一見,不顧去拿「七星龍劍」,反而向董良撲來,「就先殺了你,再得七星龍劍!」
章郎已知他今非昔比,從右邊攻上,邊道:「有百毒不侵之軀,老夫也要你中毒而亡!」話是嚇人,但不知到底有無這能力,只見掌風加毒洶湧逼來。
董良難敵二人夾攻來之勢,卻又不能閃避。否則身後正在運功驅毒的宋、龍二人定會受到傷害,心知章郎的毒功對自己威脅不大,故將注意力轉向江中龍,雙手作指欲出招相迎,以命相拼。
在這萬分可危之際,聖威如鶴落在身旁,已施展出「虎形吼猛手」。手揮之聲似虎吼,勁風如虎之猛,凜凜捲起。章郎抵不過這猛擊之力,身橫在半空中翻落。「我來對付他。」聖威說了一句,轉勢迎向江中龍。聖威因尋去庄后,所以未中此毒,回來一見此情立出手。
董良已解圍,而縮身攻向章郎,「好!」
可見二人忽視了身後的談繼同,他陰冷一笑,默然揮指而出。熱、寒二道氣勁疾射向聖、董兩人後背心處。一道至熱無比,焚心燎肉;一道至寒無比,凝脈冰髓。若是中此之勁,必然當場喪命。
眼見即傷二人後心通體,則聞女子之聲:「分別思意。」連雲燕輕飄而起,她服了「藍連情侶」解藥,已將毒化盡,恰恰見到談繼同的偷襲,毫不猶豫往台上落去,並以雙手施展「天水穿情劍」中的第四成而出,離指劍氣擊散那至熱至寒的二股指勁。
談繼同驚然暗道:「天水穿情劍,可畏可畏!」識出武功,不禁心佩。連雲燕冷顏不言,出招襲去,在此經過陽光照映下,憑肉眼可辨出指尖所生的劍形。
六人均分三處,從台上到台下,招連不斷,所發出各異之聲不絕耳。眾人見者互招移至,顧不及繼續驅毒,立閃前後左右,忽空忽地盤起坐落。
談繼同步步退讓,摸不清劍招,使自永落下風,無法還手之下,忙往後暴退三丈,保持距離才有還手餘地。
連雲燕見還手不及,停止攻招,開口道:「有本事快施出來,怕你以後沒機會了!」
「女流之輩,信口雌黃。」談繼同口硬心畏,小小女子竟有如此厲害,便提運十成功力,雙手合指而出,一股強大之勁化作無數道寒熱之力,如刀光劍影亂射,又如離弦的亂箭罩下,令人無處可避。
連雲燕不但沒有後退,反而足尖點地,伏身俯飛,二指尖處似有一把隱形之劍,不停發出風聲,即聞輕銳且延續不斷之音,她指尖處之劍已斥開無數道指勁,直刺談繼同胸口,正如藍夫人所施的那一勢。
談繼同忙又出雙手合指相迎,彼此之間相隔三步遠,所發的氣勁已相合一起。瞬間又相斥而散,勁氣化作一道圓波,衝擊地面土層,相互間留下深深一條溝。
連雲燕僅僅是以右手所攻,已讓談繼同雙手合迎,並且如此儘力。然而此時,她的左手輕然抬起,指尖同樣聚有劍形之氣。談繼同見她抬起左手,心神一分,不禁泄散手上之勁,一聲痛叫,連雲燕將與自抗拒的氣力全貫回他的胸口,即倒掠在丈外。
談繼同若是不分神,說不定自身強大之力還能與之抗衡到底,因此一著不慎,而命歸黃泉。只見他痛苦的神情難斂,那股強大氣勁在體內穿撞全身各處,使之體貌變形,即聞「哧哧」布破之聲,又聞一聲暴響,他隨聲而逝,原處只余幾丁破衣布殘跡。
聖威與江中龍已過百招,此時可看出勝負之分。聖威的「六形幻手」令江中龍無法還力,「還元一龍功」起不了多大作用。「六形幻手」中有一式叫作「六纏擒拿」,聖威所用的正是這一招,以抓、鎖、按、點攻擊對方全身各處關節、穴位。江中龍在奇玄招式下,連忙以招拆招,借力還力,二人形成雙雙不跌不立之勢。
董良已成章郎的剋星。縱使章郎以毒功成名,橫行江湖,如今卻毫無用武之地,在不敵之下便詐作一招,返身逃跑,留下一句話:「十里魂之毒五個時辰內不解,便魂散命歸,哈哈……」在返身時目光與江中龍交接一剎,作出暗示。
江中龍不是糊塗之人,隨即閃身退避聖威攻來之招,縱身而逃。章郎放毒時只顧自身處所在,以濃毒沉氣散於台上台下,昌世仁所在之處比台略高些許,所以並未中毒,正待良機出手。
凌月婷與小晶放心不下聖威,從鳳花庄一直跟至,由於行速太慢,至此時才來到廣通山莊。誰知剛進庄來,遇上痛心欲絕的孟之洋,其一眼識出她,便知有利用價值,擒住兩女子踏上台。
「公子!」聽到小晶的叫聲,孟之洋加力扣住她肩頭,聖威心頭一懼,深知不妙,道:「孟之洋,放開她們!」
「聖威,果然是你,天意如此啊!」孟之洋得意狂妄,威脅道:「聖威,束手就擒,別阻難師父的前程大業,否則她倆不可活!」
昌世仁開始見台上三人身懷絕技,正愁無機會,誰知世事如此巧合,良機已現眼前,長長一笑,緩緩站身,問:「之洋,你說誰是聖威?」打量台上三人,心疑不識。
孟之洋手指指臉塗灰塵的聖威,道:「聖威,別再裝樣了。」
聖威也只不再裝下去,用袖抹去臉上的灰塵,道:「放開她們,否則……」
昌世仁心驚道:「他的武功得何人真傳了,竟然如此卓絕。」心中不禁添亂,費思不清。
「否則如何?」孟之洋嘲笑的道,「沒看出你挺關心她的嘛,要她們活命倒也不是件難事。」
「你想如何?」聖威了解他什麼都敢做,不能來硬迫了,一顆心懸浮不寧。
孟之洋陰笑道:「很簡單,自廢武功,束手就擒!」
聖威聞此狠毒之言,臉色一沉,心頭無奈之極則不能輕易出招相救,在威逼之下,只得舉掌拍在自己的胸口。
凌月婷拚命喊叫,「公子,不要啊!」急得淚珠滾滾而落。
孟之洋意外,稍出不備,連雲燕以「雲月牽伴」疾掠過左側,掙開其左手扣鎖,救下小晶,連招又一把拉住凌月婷右臂,用力帶過時則聞「哧」地一聲,扯破袖臂衣布。孟之洋反應甚快,左扣手被掙開便以雙手鎖住凌月婷,一個轉身卸去掙來之力,右扣手未被拆開。
凌月婷露出一隻玉臂,驚恐已蓋過羞澀之色,在臂肩處正有那個如花蕾般的粉紅色胎記,遠看似紋如印,此時不顧自己的道:「公子,別做傻事,不要管我。」
孟之洋怒道:「退後,退遠點,否則我立刻殺了她!」這下更加提防了,絲毫不再大意。
連雲燕拉過小晶,與董良退後丈外,不可再輕舉妄動。
聖威自拍那掌,雖未廢掉武功,但已重創自己,覺到頭暈腿軟不支,半跪不起。似乎四周沉寂,迷惘的目光中,映迸那如玉的臂影,還有那如蕾般胎記交疊之影。
昌世仁早已刺出了劍,直刺向半跪的聖威,毫不留情。
此刻,聖威的腦際已忽略了一切的存在,僅有那隻玉臂與如花蕾的記號停留在心目中,徘徊在映象里。「小心!」幾人的叫聲合成一句,而聖威則似未聞,眼中一直注視著玉臂,辨清那粉紅色的胎記,露出深情一笑,伸手牽往她,因距離太遠而現絕望的神色。
劍應聲穿體而過,鮮紅的血散發出腥味,順著劍刃流下。此人縱身相擋,突如其來,無人能在剎間阻止。
昌世仁停住劍時,劍已通體,頓時驚變了面孔,口齒顫抖的道:「小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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