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外之學(中)
七人內力相通相合,心知合力被迫迴向兌位,即是索命之險。在這最關緊要之際,異、艮之位的聖威與龍風同移后一尺,將小晶排出陣外,二人各出一半內力合堵上兌位。如此,陣中僅剩六人,不斷移身換位,可是向、董二人體內之氣不散不出,反而迫回內力波襲六人體內。
「啊?不妙…」余中意看出陣中之勢,而自己無法施功相助,此刻眼角映入一人,轉臉即道:「快,快運功助…」
宋主華進入院門正好奇莊院中無人,踏入廳門一看才知。這是關鍵時刻,不等余中意言出,已提內力相助。陣法是以「點星訣」的心法而成,故一見皆曉。幸虧及時趕到,將六人內力重新合一貫入向、董二人體內。一道輕微氣力從陰、陽之位展成圓暈散開,拂起旁人衣角,以及桌上的茶杯落地摔碎。
小晶作出聰明,立忙扶起余中意向門外,「余前輩,此處危險。小姐,快到門外。」與凌月婷等三人步出門外,提防受力波及。
宋主華知合力抵不過二道至陰至邪之氣,稍似作怒自吼道:「不要逼我!」於是後退一步,揮袖間施展「海闊天空」之功。浩氣將陣中所有人罩入,通體盪透。逼出二道至陰至邪之氣,並將緊緊壓縮成團,片刻后擴展四周,如浪潮隨風而涌。
一陣「喀嚓」亂聲,廳中周圍之物輕盪半空而落,似乎連整個莊院都晃動。待一切平靜時,廳中是一片狼籍。宋主華立即邁出一步,雙掌運力分貫向、董二人之體。其六人因內力損耗過多,運功調吸。
約過半個時辰,宋主華收回功力,問:「什麼人將你們傷得如此?」
董良回口氣,傷勢已好轉,道:「是江中龍,不知他練了什麼邪門歪道的魔功,竟能以氣殺傷萬物。」
宋主華一怔,十餘日前與江中龍、佘孟風過招時,江中龍除下招式怪異,內功根本沒有所言的以氣傷物厲害,不大相信的道:「十餘日前,曾與江中龍交過手,根本沒有如此之功,會不會認錯了人?」
向萬刀看的清清楚楚,確定的道:「不會錯,一定是江中龍。他所發氣力至陰至邪,連我的幻影神功也避之不及。」
宋主華見肯定的語氣,略有相信,則感疑惑:「難道僅隔數日,要令人刮目相看了。他到底練了什麼功夫,竟然能有如此驚天泣地之勢?莫非龍界庄…沒錯,得再去一趟龍界庄,弄清究竟是何回事。」別無疑慮,唯有「龍界庄」之處,佘孟風與江中龍同在此庄出現,定有所所求的秘密。
向萬刀遲遲的道:「開始我也不相信,這、這也太誇張了吧,比天災還要強猛。不知『含沙射影』能否應付他?」愁眉緊皺,手中拿出那把扇子,心中揣摸這暗器最為人懼的「含沙射影」。自己一次也未用過,便覺陌生不知從何而發,除下自己祖父向你飛能將扇中的「含沙射影」運用自如,天下間再也找不到第二者有此出神入化的暗器之境。心中又是疑思:「這飛風寶扇與含影寶扇哪把較容易些施放含沙射影呢?」
當年,向你飛是不輕易施放「含沙射影」,因為這是最後一絕,凡是見到「含沙射影」出現,必有人亡命歸魂。不忍心以絕招再現江湖,所以沒有代代相傳,僅是一提而過罷了。
其他六人調吸完後起身。芳千里曾聽言過「含沙射影」,便道:「曾聽說過百發百中的含沙射影,是向你飛前輩絕技中最為人喪膽的一招。是以一種玄妙之力,在展開扇子的一剎間發出,教對手避之不及,只有死路一條。」
向萬刀一聲輕嘆,無奈搖搖頭,「如果爺爺出現就好了,讓他指點迷津。」心中盼望能遇到向你飛,讓其傳授「含沙射影」之絕,可他神遊天下,毫無行蹤,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龍風激勵的道:「向兄弟,天下的武功皆是有心有意之人所創,定能悟出其中奧秘,可不要未動心就泄氣,讓旁人笑話你沒堅意。」話是想讓向萬刀自己領悟,千不可就此放棄,如果能悟出「含沙射影」,那定是與事有助。
「雲燕,你是用什麼方法為他倆療傷驅氣?」宋主華不知方才的陣法,其他人也是一概不曉,「與點星訣的移位極為相似,為什麼?」
連雲燕略顯失敗之情,「多虧宋大哥及時趕到,否則後果不知該如何了。」頓了片刻,卸去失敗神情,笑了笑道:「這是娘傳我的神通醫療法。娘曾說這不是她自己獨創,可能是與爹爹合創而成的吧,既用了點星訣的五行八卦之位,又合了天水穿情劍的心訣。我運用不熟,險些害了大家…」含有歉意,接下又疑道:「江中龍練了什麼武功?所襲之氣留人體內不散,重傷五臟六腑。」
眾人面面相覷,搖頭不知,但覺即將又來浩劫,後果嚴重不可設想。
宋主華語沉氣重的道:「恐怕武林浩劫即將來臨。不行,得去龍界庄查看究竟。聖兄與我同去,其餘人留意外界風波動蕩,安全第一。」要聖威同去,好有個照應。二人立忙往「龍界庄」而去,不容耽誤太多時間。
龍界庄處,遍地落滿黃葉,隨著秋風又翻滾幾圈。四處建築依舊,只是牆壁上多添了幾道細微的裂縫。
江中龍依然在石室中,費神看著「天外之學」。此刻已顯得面目可憎,心裡還是不停的反反覆復,「何字開始,從何練起…」腦海中記著這排列人骨形之字,思來繞去,測不出其中的奧秘。他自身的一切都臨進「天外之學」中,而所做的一切卻是毫然不知,已失去神智。
幾個時辰后,宋主華、聖威兩人身落在庄頭處,見一邊草木傷缺,另一邊則多添,凝神觀察發現傷缺的一邊絲毫不少的補復在另一邊。用手輕輕一觸,悄然飄落。二人到庄中四處察看,然而則是依舊完好,沒有可疑之處。二人分開搜尋十餘院子后,什麼也沒發現。
聖威輕拍身上塵土,聳聳肩道:「宋兄,什麼也沒有發現。」
宋主華從大院里走了出來,滿臉疑色,總覺得哪裡有相反的印象,一時又判斷不出,不死心的回頭察看幾眼。
「宋兄,看來江中龍不在此處。」聖威揣測道,「我們順著傷缺之向去尋尋看,也許有別的線索。」
宋主華應了聲,憑感覺總有不妥之處,始終記不起在何處。二人沒有發覺石室,轉身便向遠處尋去。
江中龍盯著「天外之學」百思不解,隨足室中踱來踱去,身處所成之氣聚為人形暗影,展招作式。一個時辰后,江中龍踱步成影,見他會神費思之色,可知已非常人知覺。身影之氣所聚成的已不是人形暗影了,而是白骨之形影,唯一點不變的就是同樣展招作式。由於他踱步越來越疾,因此整個室中所留滿陰邪之氣的白骨形影。驀然間,陰邪之氣擴散四周,透壁而過,使整個庄的一切波動一陣。地面的黃葉,無風飄起半空,久久不落。
江中龍踱步之速慢了下來,漸漸停住,注視著牆壁上的「天外之學」,愁思滿面,頭髮也變得散亂,發端變白。瘋狂大吼道:「天外之學到底從何練起…」他已忘記自己,足下生出之氣,吹起塵埃作一個圓圈展開。整個庄因此而搖了一搖、晃了又晃,半空中的殘葉片片飄落。其實,江中龍已有所領悟到「天外之學」,只是他不知自己所形,迷在其中。
宋主華、聖威追尋傷殘之跡直至高山處,山壁陡峭高聳,若上去得費一番力氣。二人正猶豫間,山腰處墜落數塊崎石。在閃避時,宋主華印象中忽現當日三人互不相讓打鬥之景:房頂三處,瓦片亂飛。忙道:「聖兄,再回龍界庄一看!」
「宋兄,想到什麼可疑之處了?」聖威看出遐思,問。
「到龍界庄再說。」二人轉身又疾回,一片殘葉無聲無息的飄下……
來到「龍界庄」中,二人直進大院。宋主華看向完好的雕刻之石,又望向房頂,道:「當日,與江中龍、佘孟風交手,那兩塊石雕明明已碎,為何現已恢復如原?」終於記了起來,這就是可疑之處,心知有了線索追查下去。
「哦,是嗎?」聖威步至雕石之前,伸手輕輕一觸,令人驚訝的是二石即成碎塊塌為一堆。聖威搖頭一笑道:「宋兄,壞了的東西是修不好的。」
宋主華見此也是一驚,指向房頂三處,「還有房頂明明破出三處…」
聖威撿起三塊石子,分丟房頂三處,一陣瓦礫之聲后,三處破洞已現,道:「宋兄,就憑這又能說明什麼?」
宋主華聽此一問,無話回答。二人走出院,到庄中央處的那塊大碑處,終於想出了答案,道:「聖兄,這證明其中必有玄機,是江中龍的還元功所為。」
聖威看完碑上所留字跡,道:「此庄已百餘年無人了,這最後一個是什麼字,只有半邊啊?」測不出最後一個是什麼字,疑惑頓生。
宋主華看一眼猜測道:「應該是『何』字吧。天意無奈,凡我奈何,看來刻字之人未刻完就喪命了。魂刀之災…聖兄,你說此庄會不會有極為高強的武學所在?」
「莫非有地下密室?」聖威也猜到了。二人轉身即向院中邁去,然而一片殘葉輕落在石碑上,只見無數裂縫生呈后,便倒塌為碎砟。二人邁步緩頓,直覺身後有異,卻沒有回過頭。
當進入大院,一片殘葉飄落房頂上,頓時傳出一片倒塌的雜亂之聲,院宅同而碎塌倒陷,驚起層層塵土,飛揚迷漫。二人正在房中詳搜細尋,沒來得及逃出,而被一片廢墟深埋。一切安靜后,已過良久,只見應聲沖暴起兩簇廢墟,二人運功從中躍出,灰鼻灰臉的狼狽之相,大喘不已。
聖威眨眨雙眼,道:「宋兄,好好的因何整莊塌成廢墟?你看你看,我倆還有人樣嗎?」不明白為什麼庄會在瞬間倒塌成一片廢墟,心想是無從再搜尋下去。
宋主華見此模樣,想笑卻笑不出來,道:「這是江中龍所為,肯定是他,一定沒錯。」雖無憑證,心中確信無疑,只是不知江中龍何出此力能將整莊夷為平地。
「龍界庄從此消失於天地間了。」聖威顯得無辜神情,道:「回去吧,看來尋也尋不出什麼線索了。」
宋主華無奈的道:「是啊,靈鳳谷劍爭之事不到十日期限,得要靜下心來作個準備才是。目前,除下佘孟風,江中龍是最難應付了。不知這門邪功到底如何,恐怕要比十巳刀法還要恐怖上許多!」此庄已成廢墟,只能作罷搜尋,將心思放到「十巳刀法」上了。
「余前輩不是說了,借劍的威力是無窮強大,只有借二劍的威力…」聖威怕牽動他傷心處,故不往下說。
宋主華輕聲一嘆,「算了,回去再想其他之計吧。」他強忍思念,不讓痛楚再亂憂心田,仍保留著那一絲希望,希望梁心林她能再出現,誠心真意的期待,期待再出現奇迹。心間不知為什麼,想忘反而更記深刻,唯有令自不明白的就是:她為什麼要離開?到底因為什麼?發生了何事?這一連串的強烈問題,被抑壓在心田最深處,不願想起,讓自己此時此刻少絲煩惱多分憂吧。
在二人離去后,廢墟受了某種力而抖動,令人驚懼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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