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離恨異象

尹喜取出陰陽寶鏡，欲送孫悟空一程。孫悟空連忙喚出空冥獸，道：「師兄，此刻刑天虎視眈眈，你還需保存元力。老孫有空冥獸相助，往返甚是便捷，就不勞動師兄了。」

尹喜微微一笑，道：「也好！」

孫悟空跨上空冥獸，倏忽掠至齊天號，他將豬八戒、沙僧、龍女喚來，約略告訴應龍魂燈黯滅之事。

豬八戒嚷道：「哥哥，老豬枉是太清弟子，還從來沒有去過兜率宮。反正哥哥有神獸相助，不如帶上老豬，也讓老豬開開眼界。」

孫悟空本欲拒絕，沙僧道：「大師兄，正所謂一人計短，三人計長。若有疑惑之處，我等兄弟也可為你分憂。便是遇上道尊高手，有空冥獸相助，我等也能避禍。」

龍女也不願意孫悟空一人遠行，開口要同行。孫悟空見龍女滿面憂戚，知道她獨自留在此地，必定會愁腸百結、胡思亂想，他苦笑幾聲，招呼三人上了空冥獸。

孫悟空輕拍空冥獸脊背，空冥獸發出哞哞啼鳴，尾巴一甩，剎那間消失無蹤。

孫悟空這隻空冥獸已然成年，將空遁之道修行完滿，單論速度，就算是刑天老祖、玉皇大帝也不是它對手。龍女與孫悟空並肩而坐，看著前方一圈圈波紋蕩漾，心中既是緊張，又是歡喜。

豬八戒與沙僧坐在後排，他們還是第一次騎乘空冥獸，不免東張西望，撫摸讚歎。

呼吸間，空冥獸就飛出大羅天結界，直朝上方三清寶境飛去。虛無之地沒有太多元氣阻隔，各方世界猶如一顆顆巨大光球懸浮，不時又有大團大團流星群從身邊掠過，景象頗有些驚心動魄。

劈面一顆千萬里流星撞來，豬八戒驚呼出聲。空冥獸絲毫也不閃避，它口中嗚嗚啼鳴，一縷空間大道之力湧出，將它巨大身軀包裹，帶著四人直接從流星內部穿過。

這些年來，沙僧苦心鑽研土系法則，對於空間法則也有些感悟。他微笑道：「二師兄，空間法則十分玄妙，我們所處的這方世界中，因為空間法則不同，同時又存在無數空間。方才空冥獸隨意開闢的異度空間就是其中之一。大師兄，我說的可有錯？」

孫悟空哈哈一笑道：「老沙說的沒錯！若將空間大道修行到極致，大如整個宇宙，小如一粒浮塵，其實並無甚差別……」他話剛及此，心中猛然有所觸動。

自從尹喜師兄轉告他噎鳴老祖話語后，孫悟空時時思索卻苦無出路。

孫悟空隱約感受到，「大如整個宇宙，小如一粒浮塵，其實並無甚差別」，這句話不但點出了空間大道的實質，也可以用在時間大道上。只是二者之間到底有哪些相似，又有哪些不同，孫悟空一時還想不明白。

幾人看出孫悟空陷入頓悟之中，都主動閉口，不去打擾。

也就是一盞茶時間，前方已出現一個巨大藍色光團。遠遠望去，藍色光團之中祥雲瑞靄，宮殿重重。只是孫悟空將火眼金睛張到極致，依然看不到人影。

孫悟空拍拍空冥獸，空冥獸擺擺尾巴，放緩速度。

這顆星辰乃第三十一重天上清天，是上清道祖靈寶道君道場。上清道祖門徒眾多，彌羅宮中常駐天仙就在十萬之眾。然而，此刻上清天護界法陣破裂，被封印的天地元氣大量泄漏。彌羅宮殿閣雖在，其內卻無一人往來。

沙僧駭然道：「這是怎麼回事？就算應龍老祖神通蓋世，也不能將彌羅宮盡數屠滅吧！」

豬八戒嘿嘿笑道：「這幫老傢伙個個不安好心，最好是狗咬狗，全部死光光！」

孫悟空皺皺眉頭，道：「此事確實蹊蹺。不過，應龍目標乃是太清道祖，其主戰場必然是在離恨天。我等先去那兩宮看看再說。」

眾人心事重重，空冥獸一抖身軀，繼續向前疾行。

很快，前方虛空浮現一個巨大黃色光團。那是第三十二重天玉清天，乃玉清道祖元始天尊道場。黃色光團之下，有一巍峨高山，山巔上有一座宮殿，雖不如彌羅宮壯麗巍峨，卻是獨居山巔，頗有一股睥睨天下、道門獨尊之勢。

這玉清天結界也已破裂，孫悟空一拍空冥獸，直接俯衝沖入玉清天。幾人從重重雲霧中穿過，眨眼間就來到玉虛宮上空。

孫悟空也是第一次進入玉清天。不過，諸仙口口相傳，玉清道祖元始天尊最是法度森嚴，門人弟子雖然不多，卻各各都是神通廣大、自律嚴謹之輩。只是，如今玉虛宮內外空空蕩蕩，同樣一人也無。

這一下，連豬八戒也有些震驚了。

沙僧道：「如此看來，三界必然遭受重創。想必是高層傳下法旨，早早讓眾仙撤離，否則絕不至於一個活口也無。」

孫悟空微微頷首。他們攻打大羅天，攻打鬥牛宮，主要目標都是那些道尊老祖，一些知名真仙、真神也會派人鎖拿，至於尋常天仙多如牛毛，又不影響大局，多殺一個，少殺一個根本不重要。以應龍老祖目空一切的傲氣，定不屑於追殺一些低階弟子。

然而，兩宮天仙弟子該有一二十萬之眾，如今都去了哪裡？

孫悟空心中猛然有種緊迫感，他招呼幾人，道：「我等儘快趕去離恨天，或許在那裡能找到答案！」

空冥獸奮力一躍，衝天而起，衝出九霄，沖入虛無之地。

數十個呼吸后，前方浮現一個巨大紫色光團，正是第三十三重天離恨天，太清道祖太上老君道場。

離恨天護界法陣同樣破裂，孫悟空毫不猶豫驅策空冥獸急衝進入。他神念散放，橫掃整個離恨天。很快，他神念之中就看到一個高聳入雲的巨大石碑。空冥獸一個擺尾，眾人穿雲破霧，來到那巨大石碑前。

那石碑呈青灰色，其上紫氣蕩漾。紫光之中，有三十三個名字。孫悟空一眼掃去，在上面看到了許多熟悉的名字，諸如「玄微帝君」「酆都大帝」「碧雲帝君」等等。

孫悟空躍下空冥獸，以手撫摸石碑，嘆息道：「許多年過去，老孫終於見到了玄元碑！」

豬八戒、沙僧、龍女也飛身而下，上下打量這個巨大石碑。

石碑上一共三十三個名字，每一個名字都代表一界之主。可惜，此刻玄元碑三十三個名字中，倒有大半光華黯淡。這些人都是第二次玄元碑大戰獲勝者，一晃多年過去，許多人已經在這一次仙神大戰中殞落。

在巨大石碑對面，有一座宮殿，門楣上赫然就是「兜率宮」三字。兜率宮規模相比玉虛宮、彌羅宮小上許多，不過，宮殿內外綻放的大道氣息，卻讓孫悟空肅然起敬。

孫悟空向眾人擺擺手，道：「老豬、老沙，你們在此稍等，老孫先去探看一番。」他取出金箍棒在手，緩步朝前走去。

兜率宮依然有法陣光華庇護，孫悟空施展神念，還無法看透內里。孫悟空不知怎麼，竟然略略一松。這表明，兜率宮內或許還有活人。只要有人還活著，孫悟空就能探明此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孫悟空手掌按在法陣光華之上，默默感應三五息，他手掌連拍，五七掌后，隨著他一掌劈下，法陣光華一抖，露出一個尺余大口子。孫悟空身化金光，倏忽沒入。

大殿之中陳設如水元界兜率宮中一般，並無特異之處。大殿正中，掛著一幅畫像。畫像中是一位七十餘歲道人，那道人白髮皤然，眼含慈悲，胯下一頭青兕，一手持拂塵，一手抱太極圖。

孫悟空認得畫像中老道就是太清道祖、太上老君，也正是應龍、刑天等人口中的太清道人。

孫悟空對著畫像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禮畢，孫悟空神念散開，掃蕩整個宮殿。猛然間，他察覺宮殿深處有一縷生機波動傳來。那波動十分微弱，又很是隱晦。只是剎那就消失不見。

孫悟空呼喝一聲，身上層層空遁之力縈繞，其身一個疾馳，已穿越百千殿閣，來到一處殿閣前。

殿門一側，有一塊石碑，上寫「天道殿」三字。殿門虛掩，方才那一縷生機，正是從天道殿內傳來。殿門內黑暗一片，孫悟空雙眸金光灼灼，竟也看不清楚。

孫悟空以金箍棒一點那殿門，殿門「吱呀」一聲打開，天道殿內顯然還有玄機，殿門大開裡面依然一片漆黑，外界光亮根本無法滲入。

孫悟空一晃身，施展第二重神猿變，身上浮現金色戰甲。他緩步走入天道殿。一步跨過殿門，孫悟空就感覺四周黑黢黢一片，竟無半點光亮。

好在孫悟空神通不凡，道核元力流轉，雙目也就適應過來。他放眼四望，周圍億萬里一片虛無。這種虛無感覺他頗為熟悉。孫悟空踏步疾馳，橫穿數十億里，四周還是空空如也。

孫悟空這時才意識到，天道殿其實就是一處貫天大陣。一端連著兜率宮，另一端則直達諸天、歸墟之外無盡遙遠的黑暗之地。

太清道祖為何要在兜率宮中設置這道貫天大陣？應龍老祖以及太清、玉清、上清三位道祖又去了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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