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風光大葬
「起初我不敢睡得太沉,怕娘娘有事會叫我。但後來我只聽到娘娘偶爾傳來的啜泣聲,便到娘娘床前安慰了幾句。我見娘娘不再哭泣,我便安心的睡了。
睡著后我做了一個好生奇怪的夢,夢的內容我就記不太清,我只知道這夢很長,長到我醒來時還以為自己身在夢中,直到我準備喚醒娘娘。
當時我見娘娘的神色,終於嚇得清醒過來,我提著心掀開被子,就看見娘娘的腹部被剝開,內臟脫了一床」,說到這裡,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接著道:「但最奇怪的是娘娘腹中的胎兒連同車盒都沒有了。」老王爺瞬間臉色大變,茶也未喝,帶著一眾侍衛隨翠玉向東暖閣行去。
白玥鑰直起腰身,忽覺一陣暈眩,若非寒徹一直隨身守護,恐他早已倒地昏迷。就在這一剎那,翠玉注意到他微隆的小腹竟露出恍然大悟和激憤的表情。
她突然跪在老王爺腳前,手指著白玥鑰向老王爺控訴道:「是他,他就是殘忍剝開娘娘小腹,奪走她腹中胎兒的殺人兇手,請老王爺為死去的側妃娘娘主持公道!」
「鑰兒?」老王爺回頭看向倒在寒徹肩頭的白玥鑰,臉上露出震驚和不可置信:「且不論你所言是真是假,就他孤高的個性絕不會做出此等惡毒之事。
你若要離間徹兒與他的情份,必須拿出真憑實據!」「真憑實據?」翠玉手指白玥鑰微微隆起的小腹,聲淚俱下的道:「他微隆的小腹便是鐵證,那裡懷的便是娘娘和王爺的骨肉。」
白玥鑰突然睜開眼眸,眸中暗藏著一股肅殺的唳氣,他低啞可怖的聲音在殿中每一個角落回蕩:「哈哈哈,你所言不假,這裡的確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不過這個小生命一直在抗議,他說他想要這個女人,想要品嘗這個女人的一身強大的怨念。」他話音剛落,人已瞬間移動到翠玉身前,當著老王爺的面,一指洞穿她的咽喉。
她死後總總的不甘、怨恨、恐懼等負面情緒一股腦的被白玥鑰吞噬並吸收,只是片刻,翠玉已變成一具乾屍。老王爺何曾見過如此場景,已是嚇得面無土色。
「父王!」寒徹雖不懼白玥鑰,卻漸漸對他產生了疑慮。「無事,你留下先穩住他,而後為若紅風光大葬。」「是,父王。」送老王爺回房間后,寒徹拉著仍一身煞氣的白玥鑰回到梅院。
剛過小橋,白玥鑰便再度倒下。寒徹將他攬腰抱起,幾個起落便行至梅院,踏上衡久不變的白雪,此處濃郁的靈氣便化成一股暖流,凈化著白玥鑰體內不安份的魔氣,使他從昏迷中轉醒。
「徹,對不起。」懷中之人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注視著寒徹,那種我見猶憐的神情使寒徹見了糾心,他吻上懷中可人的櫻唇,柔聲道:「不,玥兒,不必說對不起,我沒有怪你。」
「不,徹,我……我只是想擁有你,擁有全部的你,我不允許徹身邊還存在任何狂蜂浪蝶,因為那樣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惡念去殺死妄想從我身邊奪走你的人。」
「所以你就殺了若紅,奪走本該屬於我的孩子?」寒徹的眼神有一瞬間暴怒,卻在看見白玥鑰如火般炙熱的眸光時,化為無可奈何。
白玥鑰輕撫著小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他窩在寒徹懷中,語氣輕柔的就像和情人撒嬌:「嗯,因為我妒忌她,妒忌她可以為你傳宗接代,所以我便一層層的剝開她小腹,為你生下只屬於我們的孩子。
徹,他在笑,我能感覺到他在這裡比起他在母胎里得到的營養更多。」寒徹無話可說,抱他上到二樓,將他輕柔的放置床上,俯身吻了吻他的櫻唇,拉下錦被,蓋在他身上。
「玥兒,既然你腹中是我們的骨肉,那就這兒好好休息,我有事要出王府,在我沒回來之前你不可離開。」
白玥鑰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拉住寒徹的手,纖長的睫毛沾滿了霧氣,一滴滴透明的液體順著他纖長的睫毛滑落,雙眸中儘是不加掩飾的哀傷。
「徹是在懲罰我么?」「不是的,玥兒,我不是那個意思」,寒徹反握住他的手輕輕撫摸,嘆息道:「我沒有怨你怪你,我是擔心你的身體,怕你動了胎氣。不哭,我向你保證我心裡只有你。」
寒徹吻干他臉上的淚痕,執起他白皙纖細的玉手印下一吻,輕輕放開,在他不舍的目光下轉身離開。
躍出梅院,羅青帶著數名影衛向寒徹行禮道:「王爺,馬車已準備好,隨時可以出發。」「免禮。羅青你留下,替本王照顧好玥兒。」「是,王爺。」
「出發!」寒徹登上馬車,慢慢的駛離王府,向靈泉寺進發。出城向南,行駛大概二十里左右,規模最大,香火最盛的靈泉寺近在眼前。
寒徹下馬,吩咐數名影衛在寺外等候。寒徹踏進寺中,小沙尼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若是敬香,今日時辰已過,請明日再來,施主請回!」
寒徹還禮道:「小師傅誤會了,本王來此不是為了敬香,而是想請貴寺為本王愛妃做場法事,以此慰祭她亡靈。」「阿彌陀佛,請王爺稍等,小僧去請方丈前來。」
片刻,一精瞿的老和尚從禪房內走進大殿,雙手合十道:「聽聞王爺要鄙寺為王妃做場法事,行善積德,還請王爺施捨一些香油錢。」
寒徹還禮道:「這是本王的一點心意,待事成之後,本王必有重賞。」將寒徹送出寺門,方丈大師吩咐下去,今夜將趕去晉王府,為王妃做場法事。
剛回王府,寒徹躍下馬車,一心一意的走向梅院,躍入院中,他足尖一點,已落在閣樓。上至二樓,寒徹無聲無息的站在他床前,握住他冰冷的手。
「徹?」聞到戀人熟悉的氣息,白玥鑰睜開如紅寶石般璀璨的雙眸。「玥兒,醒了?為何不多睡一會兒?」
「因為徹回來了。」白玥鑰撐起略顯沉重的身體,依偎在寒徹懷中,他輕撫著小腹,微仰著頭輕笑:「我睡了好久,想徹陪我去花園走走。」
「可是寶寶?我怕他會累到玥兒。」寒徹覆上他的手,感受著胎動。「徹安心好了,他剛吸收完營養,不會那麼快醒過來的,再說我想聞到花的香氣。」白玥鑰語帶撒嬌,微拉著寒徹衣袖。
「依你。」寒徹點點他的鼻尖,一臉寵膩的攬著他走出閣樓,抱著他縱身躍出梅院。沐浴著正午溫暖的陽光,聞著桂花的清香,偶爾有幾隻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白玥鑰脫離寒徹的懷抱,在花園中同蝴蝶追逐、奔跑。
「別跑了,玥兒。」在白玥鑰追逐了許久之後,寒徹突然將他攬進懷中,細心的為他擦拭額上細密的汗珠。「徹,你看。」白玥鑰攤開掌心,一隻黃色的蝴蝶舞動翅膀,從他們眼前飛走。
「回去吧。」兩人穿過假山,沿著湖邊走向小橋,在橋的盡頭,羅青正焦急的等待。見二人走來,他上前行禮道:「王爺,老王爺急著見您。」
「嗯。」寒徹鬆手,向羅青交代了幾句,提氣縱身掠向正廳。羅青抱起白玥鑰,一刻不停的回到梅院,回到他的內室,丫環們早已備好一桌飯菜。
服侍他用完晚膳,羅青半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羅青,徹為何不來陪我?」白玥鑰靠在床上,他時不時望向窗外,天色漸暗,卻仍不見寒徹蹤影。
「王爺不在,屬下陪您也是一樣。」羅青對他笑笑。「可是我好無聊。」白玥鑰嘟著櫻唇,眼波不停流轉。他像似發現了什麼,突然間來了興緻:「羅青你會不會下棋?」
「略懂一二。」白玥鑰伸手指向棋盤,雙目放光的道:「你我對弈一番,可否?」「閑來無事,屬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羅青取來棋盤,與白玥鑰一決高下。
在連續輸了不下十次后,白玥鑰對此再無半分興趣。他丟下棋子,再次看向窗外,夜已深,就連枝頭的鳥兒都安靜了下來,仍然不見寒徹回來。
「羅青,徹是不是不要我,故意在躲著我?不然他現在為何還不回來陪我?」白玥鑰緊咬雙唇,淚水止不住的落下。羅青慌了,他輕擁著白玥鑰,柔聲道:「娘娘,並非如此,王爺他……」
羅青話未說完,一陣突兀的誦經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白玥鑰漸覺頭痛欲裂,他雙手抱頭不住在床上翻滾。羅青顧不得尊卑,將白玥鑰緊緊抱住。
「徹……救我……」白玥鑰大力推開羅青,痛得從床上滾下,頭不斷的與桌腿撞擊。他腹中胎兒不知何時蘇醒,一股強大的聖靈之氣將他包裹。
一個如黃鶯般動聽的聲音在白玥鑰心中響起:「只有我能保護你,我的母親,在我還未出生之前,我不能沒有你。」片刻,白玥鑰不再自殘,他吐出一大口血,在痛苦的折磨下昏迷不醒。
「抱起他吧!」如黃鶯般的聲音又在羅青的心頭響起,他尊循著聲音的指令將白玥鑰抱上大床,將一旁的錦被蓋在他身上。「母妃的身體極度虛弱,他需要你無微不至的照顧。」
一連三天誦經聲從未停止,一連三天白玥鑰未曾醒來,直到三日後的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