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為民請命
「皇上」,紅袖從宮門口走進內室,向寒風請示道:「吏州知府李德海在殿外求見,不知皇上是否召見?」
「不見,退下!」「是,皇上!」紅袖躬身退出內室外,轉身行至門前,將門推開一道縫,壓低聲音對門外跪著的三人道:「三位大人請回吧,皇上誰都不見!」
「微臣有本豈奏皇上:近日洛城大雨連綿,河壩年久失修導致洛河決堤,水患嚴重淹沒了整個洛城以及吏州等多個與之毗鄰的州鎮……」
寒風坐在床邊,輕柔的托起水隨雲右肩側卧在自己懷中,接過葯碗喝下大半,傾下身子度進水隨雲唇中,不知他是否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雙肩劇烈的抖動,葯混著血從他口中噴涌而出。
「雲兒,雲兒……來人!」「卑職在!」楚瀲無聲無息的落在未央宮前,單膝下跪,朗聲道:「皇上有何吩咐?」「把吏州知府給朕拖出去,朕不準任何人打擾到雲妃靜養!」
「是,皇上。」楚瀲向身後揮了揮手,兩名禁衛軍一左一右的架起吏州知府將他拖向殿外,李德海邊掙扎邊喊道:「洛城水災,民不聊生啊,臣請皇上撥款五十萬兩救濟災民,皇上應以國事為重啊,皇上……」
將人拖至台階下,二人回到金鸞殿外繼續把守。
李德海爬起來,紋絲不動的跪在地上,口中仍不停的喊著:「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應以國事為重啊皇上……」似乎上天也暴怒了,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忽聞一陣轟隆隆的雷聲,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
一連數日,白玥然都未曾等到寒風來承歡宮臨幸,甚是想念,他命丫環為自己梳妝打扮一番,撐起傘獨自走在雨中,卻在金鑾殿外看見仍跪在雨中、喃喃自語的臣子。
他走上前,似乎想把話聽得更仔細些。正當李德海暈暈呼呼之際,一道熟悉卻又陌生的修長身影在他身旁停下,他一把抱住來人大腿,竟激動得涕淚交加。
白玥然微怔,他本想儘快擺脫對方的糾纏,卻又耐不住心中好奇,只得僵在原地任由他抱著。
「皇上終於肯見微臣了,皇上,國以民為本,洛河泛濫成災,整個洛城以及吏州等多個州縣因此遭殃,您的子民正處在水生火熱之中啊!皇上,國不可一日無君,您不能因貪圖美色而荒廢了朝綱!」
白玥然恍然大悟,原來他竟把自己當成了皇上,他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道:「你可知皇上身在何處?」
「未、未央……」他話未說完,人已然倒在水中。
「喂,你別……」白玥然一陣驚呼,嚇得後退了數步。
「水……水……」李德海夢囈般的道。「什麼?」白玥然上前幾步,他半蹲下身子,將耳貼在他的唇邊。「水……水……」
「你等一下,我去叫人。」白玥然起身,向承歡宮跑去,還未跑多遠他又返回,「總不能將他獨自一人丟在雨中不管!」白玥然丟下傘,雙手架起他,將他拖到橋廊中。
白玥然抱頭衝進雨中,一身透濕的回到承歡宮。
「然公子?您怎麼……傘呢?」「先不題這個,我救了個人,他受了風寒,你派幾個人去橋廊將他帶到這兒」,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見她要為自己更衣,擺擺手,道:「不必,我還要出去找點東西。」
他復又衝進雨中,去那兒撿起地上淋濕的奏摺,穿過花園來到未央宮,卻依稀聽見御書房傳來的動靜,他刻意放緩腳步,無聲無息的靠近窗邊,卻被裡面的情景嚇得驚呼出聲。
「誰?」紅袖忙完,從堆積如山的奏摺中走出來,看見是他,慌忙跪下道:「奴婢該死,嚇到瞭然公子,請公子恕罪!」「可否請紅袖姑娘通傳一聲,我有要事求見皇上!」
「公子言重了,奴婢這就去通報皇上,公子請稍候。」紅袖快速前行,轉眼已回到未央宮,她推開緊閉的大門,三個粗使丫頭正坐在一處打盹。
紅袖不曾多作停留,她掀開帘子進入水隨雲房中,只見杏兒哈欠連連,強打起精神舉著燭台立在床前,寒風則始終伴在水隨雲身旁,隨手翻著他枕邊兵書。
「你去歇著吧,這兒我來就好。」紅袖接過燭台,換下仍需守夜的杏兒。「有勞紅袖姐姐。」杏兒向她道了聲謝,退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
「近些。」「是,皇上。」紅袖應聲,上前走了一小步。「皇上……」「有事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寒風頭也不抬的道。
「今兒個奴婢在整理御書房時見到瞭然公子,他說有要事求見皇上,如今他就在御書房外候著,不知您是否召見?」寒風抬眸道:「朕說過除非鳳鳴果成熟,否則任何人概不召見!」
「是,奴婢這就去回瞭然公子。」紅袖放下燭台,她出了未央宮,快步走向御書房。
白玥然推門而入,順手撿起地上的奏摺翻閱,文字雖委婉,但字裡行間卻道盡了洛城一帶百姓的疾苦。他走到案前坐下,細細看起奏摺。
一連看了數本,白玥然才知百姓的疾苦皆因朝庭不作為,他怒而起身,拔出腰間軟劍走向未央宮。
「然公子,您這是……」紅袖見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提心弔膽的道:「要上哪兒去?」
「未央宮!」白玥然面色陰鬱的瞥了眼對方,大步向未央宮走去。紅袖暗道一聲「不妙」,遂快步向他追去。
「然公子,您不能進去呀然公子!」見他要硬闖,紅袖以自身為屏擋在白玥然身前。
「讓開!」白玥然反手一劍擊中她腰間,一股強勁的內力將紅袖逼退數步,他一腳踹開殿門,目光冷冽的一步步向寒風逼近。
「奴婢該死,沒能阻止然公子!」挑開帘子,紅袖撲通一聲跪下,向寒風請罪。
「好一個絕世美人!」白玥然伸出因長期握劍而滿是老繭的手覆上水隨雲精緻的臉,然後用力捏住水隨雲下齶,他迎著寒風驚疑不定的目光挑釁道:「美人在側,難怪皇上看不見百姓疾苦。
今日玥然便替天行道,除去這隻禍國殃民的狐狸精!」白玥然拔劍,劍尖直指水隨雲咽喉,血珠從他白皙的肌膚蹦出。只要白玥然微一用力,床上美人便再無生機。
「好你個白玥然,竟敢公然挑釁朕,還蓄意謀害朕的愛妃,朕留你不得!來人!」
「卑職在!」楚瀲帶著一隊禁衛軍衝進未央宮,抱劍單膝下跪道。
「將此子拿下!」「是,皇上!」
「放下武器!」白玥然半眯起狹長鳳目,右手順勢勒住寒風脖頸,厲喝:「否則皇上便沒命!」
「退後,死守未央宮!弓箭手出列!」楚瀲臨危不亂,仍鎮定自若的指揮手下,直到數支箭頭齊齊對準白玥然。
「呵呵,就不知是然公子的手快,還是末將的弓箭手快?末將奉勸然公子最好打消行刺皇上的念頭,因為這整個皇宮的守衛全部聽命於末將。」楚瀲上前數步,站在與白玥然一劍的距離。
「少說廢話!」白玥然詭異一笑,他突然轉向榻上命懸一線的孱弱美人,握劍的手逐步加重力道。
「白玥然,住手!」看著血液不斷從他體內流失,看著他因禁不住痛楚而痙攣不止的軀體,寒風的心如刀割般痛,他再無先前那般飛揚跋扈,放下皇帝的架子求道:「算朕求你,只要你不再傷害朕的雲妃,你要朕做什麼朕都依你!」
「哦?皇上居然為了一個要死不活的美人如此低聲下氣的求我?哈哈哈哈……」白玥然放開緊勒住寒風脖頸的手,突然靠向寒風懷中,手肆意的在他耳垂逗弄。
寒風忍住想要將懷中之人一把推開的衝動,僵直的坐著一動不動。
楚瀲一頭霧水的看著上一刻還對皇上喊打喊殺,此刻又和皇上打情罵俏的白玥然,不知道是該尊從皇上之意將他拿下,還是該率領手下退出未央宮。
就在楚瀲進退兩難之際,白玥然忽的瞥向他,隨後在寒風耳邊吐氣如蘭的道:「此事有關乎皇家體統,不可對外人言,只要您下令所有不相干人全部退下,我保證不會再傷害你的寶貝雲妃!」
「你……」寒風見他握劍的手幾乎已離開水隨雲脖頸,以為他對自己已構不成威脅,正要下令楚瀲護駕。
「怎麼還不下令?皇上是不想要您的寶貝雲妃了?」白玥然語氣溫柔,手下動作卻陰狠毒辣,他一劍忽起,直直刺進被中,直至沒柄。
「退下,全都給朕退下!」寒風看著長劍落下,已是嚇得魂不附體,心急之下吼出這道旨意,只求白玥然能放過雲妃。
「皇上,三……」楚瀲跪下,還想勸皇上拿下白玥然以證國威。
「退下!」寒風一心只想保住身旁可人的性命,他抬手阻止楚瀲說下去,果斷下令。
「是,皇上。」楚瀲起身,他向身後揮了揮手,眾將士分成兩列,井然有序的退出未央宮,隱身在暗處準備隨時候命。
「紅袖,你也退下!」「是,皇上。」紅袖退出寢宮,諾大的未央宮就只剩下寒風、白玥然和仍昏迷不醒的水隨雲。
「這兒沒有外人,你該滿足了,還不拿開你的劍?」「您確定要我拔劍?」白玥然單手覆上劍柄,嫣然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