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鳳鳴果成熟
「可是,晉王殿下他……」獄卒持劍半步不離的護在寒風身前,聞言他絲毫不敢有半分懈怠的道。
「住口!」寒風抬手拂開利劍,從容的經過他身旁,站在他與晉王之間淡笑道:「朕知你此舉是替朕擔憂,但你卻忘了你所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晉王。
雖然他看似桀傲不馴,但他骨子裡對朕忠心。或許他此番言行對朕有所挑釁令你對他有所質疑,那是因為你對他不夠了解。
而對於他,他不僅僅是晉王,更是朕的七皇弟。依朕對他的了解,在朕還沒頒下聖旨之前,他絕不會對朕採取任何手段。所以朕命令你,退下!」
「是,皇上!」獄卒再不多言,躬身退至御書房外。
「臣弟懇請皇上下旨,儘快將六皇兄依法處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寒徹插劍入鞘,他退回到影衛旁側,再次跪下道。
「你想怎樣處置景王,只要你向朕保證決不取他性命,朕全都依你!」寒風垂眸看向仍處在昏迷之中的寒景,雖不得不將其治罪,卻不想見他身死,只得將這份希望寄托在寒徹身上,遂嘆息一聲,無奈的道。
「是!臣弟敢用項上人頭擔保,決不取六皇兄性命,請皇上放心!」寒徹指天,信誓旦旦的道。
「好,朕信你!」寒風執筆,在已鋪好的宣紙上揮墨,並蓋上印章。不過片刻,一紙詔書便被他親自交至寒徹手中。
「臣弟告退!」言罷,寒徹起身,與身旁影衛一併退出御書房,途經獄卒旁側,他微揚起手中聖旨,冷聲道:「聖旨在此,本王奉旨將景王帶離刑部大牢,這回你該無權阻止了吧?」
「晉王殿下請!」獄卒側身讓開,在御書房外給足了寒徹面子。
面對獄卒的刻意為之,寒徹再不多言,冷哼一聲行出御書房,正大光明的率官兵將景王押解出宮。
一路上人潮洶湧,官兵們嚴守在道路兩旁維持著秩序,數十名影衛同羅青假扮成普通人混跡在人群之中,靜候劫囚。
大半個時辰之後,寒徹騎著高頭大馬緩緩的向此地駛來,緊隨其後的是一輛囚車,一個容顏秀麗,卻不知為何雙目緊閉的清瘦男子雙手桎梏的立於囚車之上被四名官兵左右押著不斷前行。
「壞蛋!」「砸他!」「砸他!」人們不停的對他議論紛紛,更有甚者直接拿起雞蛋等物品陸續的砸向他,只是一瞬,他白皙的臉上已是血跡斑斑。
押解的隊伍仍在緩緩前行,羅青混跡在人群中翹首以盼,只等寒徹一做出「行動」的手勢,自己等人便可立即執行。
前行至岔路口,寒徹便調轉馬頭一路向左行去,眼見山寨將至,他突然舉起左手,冷聲下令道:「時辰將至,立刻將欽犯押赴刑場,靜候處決!」
寒徹一拉韁繩,馬兒隨即撒開蹄子向遠處狂奔,隨行的兵馬亦加快了前近的速度。
「行動!」正在此時,混跡在人群中的數十影衛迅速蒙上面巾,在羅青的帶領下紛紛躍起,向囚車旁以及後方數千名官兵刺去,寒徹似是早有防備,已與除劫囚以外的人交上了手。
「王爺!」「假戲真做!」「是!」除卻羅青與他身旁一人與在囚車旁的四人交手外,其餘人均在晉王的安排下看似激烈,實則刻意為之的打鬥。
「走!」然而不出半刻,在羅青將那四名守衛打倒之時,同行之人一劍將囚車破開,徒手將仍未轉醒的景王抱出;剩下的人亦不再戀戰,在重創了晉王后,亦隨同伴向寨中飛掠。
「晉王殿下,人犯被劫,還要追么?」侍衛上前,將左臂不慎受傷的寒徹小心扶起,請示道。
「不必追了」,寒徹抬眸望向影衛逃走的地方,隨後翻身上馬道:「本王先行回宮向皇上復旨,這兒就交給你們處理!」言罷,寒徹一夾馬腹,咬牙催馬前行。
馬不停蹄的趕回皇宮,寒徹躍下馬背,大步行至未央宮,只是還未進去,就被寒風的貼身丫環紅袖攔下。
「見過晉王殿下!」紅袖俯身向寒徹福了一禮,垂眸恭順的道:「奴婢斗膽,敢問晉王殿下,您可是為了景王殿下一事而來求見皇上?」
「不錯。」寒徹淡笑道:「既然紅袖姑娘都已知曉,那麼就有勞姑娘代為通傳!」
「晉王殿下您誤會了。」紅袖再次向寒徹福了一禮,歉然的道:「不是奴婢不願為您通傳,而是皇上曾交待奴婢,若您是為景王一事來此,叫殿下您在御書房候駕!」
「多謝姑娘相告!」寒徹微一頷首,轉身向御書房行去。
「皇上駕臨御書房!」不過片刻,御書房外響起一道渾厚的嗓音,話音剛落,寒風便昂首踏進房中,在御案前坐下。
「臣弟參見皇上!」寒徹立即下跪,向寒風行了一禮。
「免禮!」寒風抬手示意道。
「謝皇上!」寒徹再次向寒風施了一禮,隨即站起。
「七皇弟你見朕何事?說吧!」寒風亦同時起身從御案前走下,與寒徹擦肩而過時刻意忽略掉他此刻仍在冒血的臂傷,明知他因何而來卻仍故作不知的問道。
「臣弟前來,是來向皇上請罪的!」寒徹突然再次單膝跪下,裝作心頭懊惱的道。
「哦?」聽到此處,寒風已對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他心中竊喜,面上卻仍裝作大惑不解的追問道:「向朕請罪?七皇弟你何罪之有?」
「臣弟辦事不利,在押解六皇兄遊街示眾途中,不幸遭遇數名盜匪劫囚,從而導致六皇兄不知所蹤,故而請皇上降罪!」
「也罷,或許是景王他命不該絕!」寒風聞言謂然一嘆,無奈的道:「朕恕你無罪,起來吧!」
「謝皇上寬宏大量,臣弟不盛感激!」寒徹向寒風叩首,而後起身。
「朕乏了,你退下吧!」寒風從后輕拍了拍寒徹未曾受傷的手臂,隨即大步行出御書房。
待寒風離去,寒徹亦離開御書房,隨後便躍上馬背,一刻不停的向晉王府飛馳。
一個時辰之後,寒徹回到晉王府。
「王爺,您回了?」一個家丁大老遠的瞅見寒徹身影,忙不迭的上前迎接,他殷勤的牽過寒徹手中韁繩,滿臉堆笑的道。
「嗯。」寒徹微微點頭,任由來人將馬引至門前,他傾身下馬,卻因臂傷疼痛使不上力,而險些從馬背上跌下。
「王爺,您的手傷了?」那人快速上前,一把將寒徹扶住,這才發現他右臂上一大片血紅,滿心關切的問。
「無防!」寒徹擺手,率先走進晉王府,回頭對那人叮囑道:「本王右臂受傷一事不準對任何人提起,尤其是父王和母妃,記住了么?」
「記下了,王爺!」那人牽馬站在門口,點頭如搗蒜。
「下去吧!」「是,王爺!」得了令,那人忙牽著馬向馬廄行去。
「唔……」回到晉王府,寒徹那根緊繃的弦總算是得到放鬆,只是這一放鬆,原本感覺不到痛的傷口頓時痛得他悶哼出聲,看著眼前永無止境的路,他邊踉蹌著走,邊懷疑自己是否能堅持走完去梅院的路。
「王爺!」過了不知多久,亦不知自己行了多遠,寒徹突覺眼前一黑,筆直的向後栽倒,在他意識尚未失去之前,似乎聽到一聲驚呼,隨後便跌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直到太陽落山,寒徹才從昏迷中醒轉,他睜開雙眸,自己正躺在一張滿是幽香的大床上,而這張床原本的主人此刻正挺著大肚艱辛的側枕在自己胸前熟睡。
寒徹愛憐的撫過那頭令他眷戀的銀髮,隨後輕輕掀開錦被,小心的挪動身體,皺眉吃力的緩緩撐起身體。
「不要亂動!」白玥鑰被床上傳來的動靜驚醒,他睜開如紅寶石般璀璨的赤眸,扶腰緩慢的撐起笨重的身體坐正,對正不顧自己受傷而強行使力的寒徹凶道。
「呃,好……」乍見枕邊人頭回對自己露出兇相,寒徹先是一愕,隨後便乖順的僵在那兒一動不動,咬牙堅持。
不僅是寒徹,就連原本坐在桌旁扶額而睡的羅青都被他突如其來的暴唳嚇醒,睜眼茫然的看向他們。
「你看,傷口又出血了。」白玥鑰輕柔的將不敢再有所動作的寒徹扶起靠著,隨後心疼的撫過他右臂帶血的傷,泫然欲泣的道。
「玥兒莫哭,就這點兒小傷對我而言還算不得什麼。」寒徹伸手拭去白玥鑰眼角淚痕,一邊故作輕鬆的與他說笑,一邊將他攬入懷中。
「唔……」可上天偏要與寒徹作對,他右臂的傷口經白玥鑰這麼一撞,立刻便痛得悶哼出聲。
「徹,對不起,我……」白玥鑰退出寒徹懷抱,他冰冷的掌心貼在寒徹傷處,含淚自責的道:「都是我不好,我去為你換藥!」
「不用,這事交由屬下就好,娘娘還是陪著王爺吧!」羅青起身,去屋外取來藥箱遞給白玥鑰,便躍出梅院。
「王爺,屬下等自知誤傷王爺而犯下大錯,特來向您請罪!」不過片刻,就在白玥鑰剛為寒徹處理完傷口,羅青便率領眾影衛齊聚床前,紛紛下跪向寒徹請罪。
「起來吧,那隻不過是為完成任務而必為之事罷了,本王不予追究!」寒徹披衣而起,追問道:「倒是景王一事,爾等辦得如何?」
「屬下等親眼目睹了那寨主與景王殿下成親后,才返回府中的。」影衛長答道。
「嗯,完成的很好,都退下吧!」「是,王爺!」眾人領命,紛紛躍出梅院,再次隱入暗處。
等人都走後,寒徹執起白玥鑰冰冷的玉手,牽著他緩步下樓,隨後躍出梅院……
十日後
承歡宮
一直昏迷不醒十日有餘,身體日漸衰竭的白玥然,在他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之時,終是等到了鳳鳴果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