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白玥然之死(4)
聞言,白玥然才帶著對皇上的期盼,依依不捨的緩緩閉上雙眸,在高強度的心疾折磨下昏沉睡去。
與此同時,小謾正穿行於湖中長橋,向著盡頭處的未央宮飛奔而去。
未央宮內
水隨雲正由杏兒從旁連人帶被的攬腰抱起,綿軟的斜倚在軟枕上半卧著,不時的掩唇輕咳。
此時的他仍在燒著,雖已好了大半,卻依然病體懨懨,隨時都有可能暈倒。
「七殿下,您的餘熱還未退去」,杏兒探了探他額頭,不無擔心的道:「再者這天氣寒涼,您本就體弱,外加有孕在身,勞累不得,就讓奴婢扶您躺下歇著好么?」
「不。杏兒,孤躺久了,就想這樣靠一會兒,咳咳……」水隨雲再次掩唇輕咳一陣,又往杏兒懷中縮了縮,才微喘著道:「只是孤畏寒,替孤取件披風來。」
「奴婢這就為您去取。」杏兒扶他靠回到軟枕上,又將被褥拉至他胸前,才起身去取他久未上身的狐裘披風。
杏兒走後,水隨雲隨手取過枕邊兵書,細緻研讀。
「殿下,您又在看兵書,待會兒您肩臂就該疼了。」不過片刻,杏兒攜著披風來到水隨雲床邊,見狀,她邊無奈的道,邊為他裹上厚實的狐裘披風。
「唔……」水隨雲忽的柳眉蹙起,右臂也隨之綿軟垂下。
「您呀,肩臂疼了不是?」杏兒氣惱的奪過水隨雲手中兵書放到一邊,才小心的褪下他肩上衣物,露出他依然瘀腫難消的右肩,悉心的為他輕揉。
「杏兒」,水隨雲撐起身子,欲伸手去夠放置床尾之書,卻迫於身體無力,以及杏兒的刻意阻攔,他只得無奈的靠回軟枕,渴求道:「給孤書,孤還想再看會兒。」
「唉,殿下您真是……」杏兒拗他不過,只得順手取過床尾那本兵書舉至他近前,見他伸手欲接,杏兒便握住他冰冷的手,好言勸道:「若您真想看,奴婢願為您代勞!」
「嗯。」水隨雲難受的縮回手,在杏兒緩慢的翻閱下品讀。
「皇上,皇上!」小謾不知寒風已然離開未央宮,邊哭喊著,邊向內院跑去。
「誒,姑娘,皇上已不在未央宮了,裡面是雲妃娘娘的寢居,你不能進去!」在院中打掃的粗使丫環攔住小謾,不讓她再往裡闖。
「皇上……」小謾不管亦不顧,她一把將其推開,徑直向前奔去,邊跑邊哭道。
「杏兒姑娘,有位姑娘口口聲聲說要見皇上,我們攔她不住!」女子狼狽的從地上爬起,沖著裡面喊道。
「殿下」,聞言,杏兒放下兵書,再次為他揉揉右肩,邊揉邊道:「奴婢去看看。」言罷,她才起身向外走去。
「皇上」,走到珠簾外,小謾便突兀的跪下,泣聲哀求道:「奴婢求見皇上!」
「唉,皇上已不在未央宮了」,杏兒掀起珠簾,對著跪地的小謾嘆息著道:「姑娘請回吧!」
「可誰都知道皇上在這未央宮中」,小謾望向簾中,繼而淚眼朦朧的求道:「求你行行好,就讓奴婢見見皇上吧!皇上,皇……」
「咳咳……咳咳……」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咳聲從簾內傳來,杏兒疾步奔至床前,一下將吐血栽下的水隨雲擁入懷中。
「雲妃娘娘突發心疾」,見懷中絕麗的男子按著胸口不住痛吟,杏兒邊為他輕撫,邊對院中喚道:「快去太醫院傳張太醫!」
「是!」那傳話的粗使丫環輕應一聲,便丟下掃把向太醫院跑去。
「皇上,果真不在!」小謾隨之進入,這兒正如那粗使丫頭所說,諾大的床上只有雲妃一人獨卧。
「你也看到了」,杏兒為懷中之人揉了片刻,見他柳眉略有舒展,她輕柔的扶他躺下才轉頭,對身後的女子道:「姑娘請回吧,恕不遠送!」
「既然如此,那麼還請姑娘告訴我皇上現在何處?」
「皇上已回養心殿了。」杏兒輕撫著床上已陷入昏睡的可憐男子,心懷恨意的冷道。
「奴婢告退!」小謾向卧床之人福了福身方才退出簾外,隨後離去。
「殿下,見您如此,怎能不讓奴婢對皇上心生怨恨?」杏兒摟他入懷,右手輕撫著他肩背傷患之處,哽咽的道:「若非皇上薄情,您也不會痛苦至此!」
出了未央宮,小謾邊抽泣著邊向養心殿奔去。
「凝兒,凝兒?」剛下朝,寒風便心無旁物的向養心殿行去,一回養心殿,他便迫不及待的尋著佳人。
「凝兒來了!」只見一人提著一籃精緻的糕點從旁而入,步步生蓮的來到寒風面前,向他福了福身,將籃子擺上桌,巧笑嫣然的道。
「凝兒今日怎的了」,寒風訝然道:「為何會做如此打扮?」
「因為」,他將籃中糕點一盤盤取出,嬌媚的道:「這身妝束既方便奴婢為您下廚烹飪美味,又能不引起旁人注意,不像那淺藍紗衣,只會惹來旁人的閑言碎語。」
「雖說如此,但朕還是喜歡看凝兒穿著淺藍紗衣。不如凝兒你現在就去換上,為朕舞上一曲。」
「可是凝兒餓得全身無力」,他凝視著桌上動也未動的糕點,順勢倒在寒風懷中,委屈的道:「跳不動呀。不如皇上您先喂凝兒進食,凝兒再為您舞上一曲可好?」
「好,朕就依了凝兒。」寒風捻起一塊兒糕點,喂進凝兒唇中。
「來,皇上也陪凝兒一起吃。」凝兒亦捻起一塊兒桂花糕,轉手喂入寒風唇中,嬌聲問道:「好吃么?」
「好吃。」兩人相互喂著,直到一聲悲戚的呼喚從殿外傳來。
「皇上」,小謾哭著奔到養心殿外,見殿門大開,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殿內大哭起來。
「紅袖」,寒風喚來貼身丫環紅袖,吩咐道:「你去看看是哪個宮房的丫頭在殿外哭哭啼啼的?問清楚后,帶她來見朕!」
「是,皇上。」紅袖福了福身,轉身向殿外行去。
「凝兒,你先退下!」寒風垂眸,對懷中可人溫聲道。
「是,凝兒告退!」男子櫻唇一癟,極不情願的從寒風懷中站起,弱柳扶風般向內行去,邊走邊不時的倚牆歇息。
「紅袖姐姐!」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小謾抬頭望向來人,抽泣著輕喚一聲。
「小謾妹妹,怎麼了?」紅袖順勢蹲下,雙手輕輕將小謾托起,輕聲問道。
「公子他、他……」她忽的心頭一酸,順勢撲進紅袖懷中,哭得更加厲害。
「好了,好了」,紅袖輕拍著她背,安慰道:「妹妹別哭,我帶你去見皇上,無論怎樣都有皇上替你作主!」
「皇上,是承歡宮的小謾。」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養心殿,紅袖稟道,隨即在寒風的示意下從旁門退出。
見紅袖帶人進來,凝兒便停下腳步,他轉身倚在牆角,裝病冷眼旁觀著來人的一舉一動。
「你這麼跑來見朕所謂何事?說吧!」寒風端坐在寶座上,不怒自威的道。
「回皇上」,小謾抽泣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的講予寒風,磕頭求道:「奴婢代然公子來求皇上,求皇上去見然公子,滿足他最後的心愿!」
「然兒,唉」,寒風滿目悲愴,他輕嘆一聲道:「朕就如你所求,去承歡宮見他!」
「奴婢叩謝皇上恩典!」小謾輕泣著,再次向寒風叩首。
「皇上,您不能去」,見寒風已然行至小謾身前,凝兒便踉蹌著身形向他追去,邊追邊撫胸喘息道:「凝兒亦有病在身,同樣需要皇上您的憐惜!」
寒風對此聽而不聞,片刻不停的走出養心殿,大步向承歡宮走去。
「皇上……」凝兒飄飄搖搖的追至門前,他虛弱的倚門而立,對寒風漸行漸遠的背影泣聲喚道。
承歡宮內
小蘭依然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她邊機械的為床上之人按揉胸口,邊不時的回頭看向珠簾處。
穿過湖中橋廊,眼前便是寒風久未踏入的承歡宮。
「皇上,裡面請!」進入承歡宮,小謾便帶著寒風徑直走向內寢,她掀起珠簾,向里朗聲道:「小蘭,快接聖駕!」
「奴婢叩見皇上!」小蘭聞言,慌忙行至簾前跪下,向寒風叩首道。
「免!」寒風大手一揮,快步走到床前坐下,他伸手撫過白玥然青紫的的臉龐,輕聲喚道:「然兒,然兒!」
只見床上之人纖長的睫毛微顫,似是想要醒來,雙眸卻難以睜開。
「他為何沒有反應?」寒風轉眸,指著床上之人怒氣沖沖的道:「嗯?是他並未蘇醒還是你等有意欺朕?說!」
「然公子是真的醒了,奴婢親眼所見,不敢欺騙皇上!」兩人同時跪下,異口同聲的道。
聞言,白玥然努力的想使自己醒來,卻不但醒不過來,還反倒害得自己胸口疼痛難擋,覆在被中的身體亦隨之不住痙攣。
「奴婢曉得了」,小蘭忽的站起,她快步走到床前,輕柔的將白玥然攬腰半抱著,解釋道:「或許是公子身子太弱,需得要皇上抱入懷中方能喚醒。
皇上您不防按奴婢所言再試上一試!」
「然兒,然兒!」寒風從小蘭懷中攬過白玥然,擁著他再次輕喚道。
不過片刻,白玥然緩緩睜開雙眸,滿腹委屈的望著眼前之人,兩行清淚竟不知不覺的從眼角滑落。
「莫哭」,寒風抹去他臉上未乾的淚痕,隨後輕撫他發顫的身軀,柔聲道:「你有何委屈說予朕聽,朕自會為你作主!」
白玥然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心口越發強烈的撕裂感折磨著他,痛得他覆在薄被下的軀體痙攣不止。
他想緩解疼痛,卻偏偏無力動彈,只要稍有動作,胸口疼痛便會加劇,痛到不能呼吸。
如此的周而復始,已令枕在寒風懷中的白玥然忍受不住,開始撕心裂肺的咳著,只是他咳不出聲,胸口亦隨之更劇烈的上下起伏。
「可惡!」寒風似是對白玥然一時的失神無法容忍,他不顧白玥然病體大力的將他從自己懷中拽起,邊搖邊吼道:「白玥然,朕來此是為滿足你心愿,不是來看你給朕擺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