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凝兒的陰謀(3)
「杏兒知道您疼」,杏兒邊為水隨雲輕揉邊苦口婆心的道:「但您再疼都不能拔,一旦拔了,您就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若皇上真來未央宮看您,卻見您已先他而去,那皇上該有多傷心?」
「皇上已棄孤而去」,水隨雲難受的枕在杏兒懷中,人亦因受不住胸口的劇痛而咳喘著道:「咳咳,況且他又不知孤病痛,怎會來未央宮看孤?」
「不會的,殿下」,杏兒輕拍著水隨雲后心,柔聲道:「奴婢已托張太醫去養心殿面見皇上,並告知皇上您的病情。若皇上知道您病重如此,又怎忍心不來未央宮看您?」
「咳咳……杏兒……咳咳……是……真……咳咳……真的……咳咳……的么……咳咳……皇上……咳咳……真的……咳咳……會……」說到此處,水隨雲已是喘不過氣。
「殿下您別說了」,見懷中之人的喘息越發的急促,咳聲亦隨之越變越弱,似是就要氣絕,杏兒端起葯碗,從中舀起一勺喂至水隨雲唇邊,滿心焦急的道:「快些用藥!」
「不……咳咳……」水隨雲喘息了良久,才微弱著嗓音,斷斷續續的道:「不吃……杏兒你……還沒……回答……孤……
皇上……是否……真的……會來未……未央宮……看孤……」
「是真的,殿下,您的身體已至極限,不能再拖」,見水隨雲已是氣若遊絲,近乎窒息,杏兒含淚求道:「聽奴婢的話,快些把葯喝了,不然您怎能撐到皇上來未央宮見您呢?」
聞言,水隨雲才配合著微微張開毫無血色的兩片薄唇,一口口吞咽著杏兒送入的苦澀葯汁。
一碗葯見底,水隨雲已是疲乏至極,他瞌上妖異的紫眸在杏兒懷中沉沉睡去。
「呼……」見懷中之人的氣息已因藥效發揮而逐漸平緩,杏兒便鬆了一口氣,她放下藥碗,隨後將水隨雲抱回床上躺好。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
承歡宮內
「然兒的後事朕自有安排,朕要回養心殿了」,抱了良久,寒風終是放下懷中白玥然尚有餘溫的屍身,隨後站起,嘶啞著嗓音道:「跪安吧!」
「奴婢恭送皇上!」待寒風離去,小謾與小蘭才起身來到床前,一個將白玥然屍身溫柔抱起,另一個為他穿上他平日里慣穿的素錦白衣。
「溫公公,稍後你替朕去趟靈泉寺,叫住持方丈今夜入宮,為朕西去的寵妃竹公子做場法事」,寒風邊走邊道:「順道替朕再去晉王府,告知晉王妃然兒仙逝的消息。」
「是,皇上!」
「筆墨伺候!」回到養心殿,寒風坐在御案前,對溫公公吩咐道。
「是,皇上!」溫公公取來筆墨研好,恭敬的遞到寒風面前。
「去吧!」寒風大筆一揮,數行端秀的字跡赫然躍入紙上,蓋上印章后,寒風將之捲起遞給溫公公道。
「奴才告退!」溫公公彎腰一揖,隨後躬身退出養心殿。
「皇上,您總算是回來了」,紅袖從旁門而入,一見寒風,她便匆匆向他行了一禮,急切的道:「張太醫與凝公子已在偏廳等候多時了。」
「哦?」寒風微一挑眉,詢問道:「張太醫可有說他見朕何事?」
「張太醫他只說有要事求見您,卻並未說是何要事!」紅袖答道。
「嗯」,寒風微一點頭,吩咐道:「帶朕去!」
「是,皇上!」言罷,紅袖便領著寒風來到偏廳。
「微臣參見皇上!」乍見寒風身影,張太醫便立即起身,欲要下跪行禮。
「快快請起」,寒風上前,他虛扶起張太醫,平和的道:「此處並非朝堂之上,老太醫不必行此大禮,請坐!」
「謝皇上恩典!」張太醫感激不已的道。
「凝兒!」待張太醫再度坐下,寒風才赫然發現張太醫后側矮凳上倚著牆鼾睡不醒的凝兒,勃然大怒道:「你好大的狗膽,見了朕竟還敢安睡至此,無視朕的存在?簡直是豈有此理!」
「皇上,他……」張太醫正欲為他有所辯解之時,就見皇上一巴掌兇狠的扇向他白皙細膩的臉龐,並對其怒吼道:「還不醒來給朕見禮?」
「咳咳……皇上……」凝兒被疼醒,他緩緩睜開狐媚的雙眸,忍著胸間痛楚從矮凳上極為吃力的撐起秧秧病體,而後搖晃著向寒風一揖拜下,喘息著道:「凝兒……咳咳……
拜見……咳咳……皇上……咳咳……咳……咳咳……」他捂唇不住的咳,咳著咳著,他忽的眼前一黑,身形便向後一倒,直跌坐在矮凳上,背抵著牆昏睡過去。
「皇上」,張太醫雖知凝兒是有心裝病,但見皇上對她冷漠的態度,便對她起了側隱之心,遂善意謊稱道:「她有……」
「這個凝兒,他已不是初次在朕面前裝病了」,寒風餘光瞥向一旁看似楚楚可憐的柔弱美人,一臉嫌惡的道:「您老何必去同情他?倒不如與朕說說您為何來此見朕?」
「皇上,老臣是替重病之下的雲妃娘娘來求見您」,張太醫拱手道:「雲妃娘娘本就體弱,外加他對您的過度思念導致他鬱結不舒而引發心疾。」
「雲兒?呃」,聽聞「雲妃」二字,寒風的心突然一揪,他忙按住心口,而後深吸一口氣穩住過快的心跳,才緩緩的放下手來。
「皇上,您沒事吧?」見狀,老太醫忙站起身來顫巍巍的向寒風走去,邊走邊憂心著道。
「朕無事」,寒風抬手阻止道:「只是心憂雲妃罷了,老人家還是談回正題吧,告訴朕雲妃的病情現下如何?」
「雲妃娘娘的病情已是嚴重至極」,張太醫坐回位上,神色凝重的道:「在老臣來見皇上之前,娘娘一度葯食不進,心力微弱幾近氣絕;
但經老臣的兩劑強心針加持,娘娘的心力才有所加強,性命也算暫時得以保住。」
「為何是暫時?」寒風心驚的問道:「難道說雲妃即使是用了強心針,但他仍有可能會隨時離朕而去?」
「是的,皇上」,張太醫鄭重的道:「因為雲妃娘娘所患之心疾並非尋常,而是由鬱結不舒引發所致,葯食難醫。
所以說老臣的強心針雖能勉強維持娘娘的些微心力一兩日,可一旦娘娘的情緒稍有低落,他所患之心疾便會惡化,就算有強心針的加持亦難起到半分作用。
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娘娘所得之病是因過度思念皇上而起,只要皇上及早去未央宮陪伴,娘娘的病情自會有所好轉。」
「唉,朕本想立即趕去未央宮陪伴,可朕剛痛失愛嬪竹公子不久,須得為他祭辦身事」,寒風無奈嘆道:「只得明日。替朕轉告杏兒,待明日朕下朝之後,自會去未央宮陪他!」
「是!皇上,老臣這就去未央宮回了杏兒姑娘。」張太醫起身回道,他剛欲退,卻被寒風叫住。
「老太醫且慢」,寒風似是有所顧慮,他思索著道:「雲兒重病,身體亦倍加虛弱,就不必去特意告知朕明日下朝後去未央宮之事……」
寒風剛說到此處,卻被不知在何時醒來的凝兒叫住。
「咳咳……皇上……咳咳……您不能……咳咳去……」凝兒伸手,他強忍著胸間疼痛,吃力的撐起棉軟的身體努力前傾,才勉強拽住寒風衣袂,
費力喘道:「去未……咳咳……未央……咳咳……未央宮……咳咳……凝兒……亦病著……咳咳……您不能……不顧……凝兒……咳咳……死活……咳咳……」
「滾開,少給朕裝模作樣!」寒風厲聲呵斥道,他猛的一甩衣袖將凝兒無情的震開,隨後轉眸繼續道:「以免打擾到雲妃養病,退下吧!」
「是,皇上。老臣告退!」張太醫再次向寒風躬身一拜,隨後緩緩退出養心殿。
「咳咳……張太醫……咳咳……您不能……咳咳……就這樣……走了……咳咳……」凝兒吃力的半撐起身子邊努力的向前挪去,邊按著心口劇咳著道:「凝兒……咳咳……亦……
咳咳……重病……咳咳……在身……咳……您不能……咳咳……見死……咳咳……不……咳咳……不……咳咳……」
咳著咳著,凝兒突覺一陣天旋地轉,接著便身子一軟摔在地上。
「唉!」張太醫禁不住凝兒聽來痛苦的聲聲哀求,他嘆息一聲,復又走回凝兒身邊坐下,而後有意的執起他柔若無骨的手腕細細把脈,良久方道:「皇上,凝兒那孩子所言非虛,
她確有患病,而且還是嚴重的肺疾。」
「如此說來,倒是朕錯怪了他」,寒風轉眸瞥向側倒在地,已然陷入昏迷的麻衣俏麗男子,對侍立一旁的紅袖吩咐道:「紅袖,替朕送凝兒回房歇息!」
「是,皇上,奴婢告退!」紅袖應道,她幾步上前,俯身將凝兒抱起,隨後躬身從旁門退出偏廳,行向卧房。
「既然老太醫您說他確有患肺疾,那麼就有勞太醫為他開藥治病!」寒風目送著紅袖離去,才轉眸對張太醫詢求道。
「老臣不敢,老臣這就為他開藥!」張太醫受寵若驚的道,隨後他提筆一揮,一副藥方便已開好。
不過片刻,剛服侍完凝兒的紅袖便再度返回。
「紅袖,你隨張太醫去趟御藥房為凝兒抓藥治病!」
「是,皇上!」紅袖應道,她執起藥方,領著張太醫行出養心殿。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
馬車一路前行,不多時便在靈泉寺外停下,小太監打開車門,他弓起腰身,任由溫公公踩踏。
「聖旨下!」溫公公一行拾級而上,踏入寺中,溫公公一甩拂塵,高聲宣道:「靈泉寺眾僧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