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見
「慢著,小二你先下去吧,」齊懷禮急忙插口。
「肖兄弟幾日不見風采更勝往昔。」
「酸溜溜跟老子拽文,還更勝往昔,老子是你大爺!」
肖肅心下想著卻也開口寒暄:「哎呀,哎呀!這不是尚書府的齊大公子嗎,真是一日不見,如隔六秋啊,比三秋還多三秋。」
齊懷禮皮笑肉不笑的陪著笑臉,心下卻是一驚,「一日不見如隔六秋,這蠢材什麼時候能說出這麼有水平的話了,不過怎麼聽著這麼彆扭。」
當下又道:「肖兄獨自一人用餐何其寂寞,不如與我們同席,大家開懷暢飲,豈不痛快。」
「上鉤了,上鉤了。看小爺怎麼炮製你們。」
肖肅心裡暗喜,面上卻不動聲色。
「盛情難卻,如果我再推辭豈不是撥了齊大公子的面子?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盛情難卻,恭敬不如從命。好詞!好句!肖兄弟文學造詣竟如此精深,讓我等驚為天人,今天我們還要向肖兄弟多多請教一二。」
「是啊,是啊!沒想到肖兄竟有如此才學,我等後知後覺,真是愧煞我等。」
王鶴等人一同順著齊懷禮的話吹捧肖肅。
肖肅心裡暗笑卻也裝作十分受用的樣子。
「好說,好說。兄弟我絕不藏私,一定指點指點各位。」
「你這蠢材何德何能指點我們?既然你好麵皮,等下就讓你丟個大臉。」齊懷禮等人暗想,又齊聲向肖肅道:「肖兄弟入座吧!」
聞言肖肅越過齊懷禮,袖袍輕拂掃了掃凳子上不存在的灰塵。似是十分嫌棄的樣子,一屁股坐在齊懷禮的主位上,這一幕看得齊懷禮頭上青筋暴跳。
「怎麼都不坐啊!坐吧,坐。把這當自己家一樣,別跟我客氣。」
肖肅斜著頭翹著二郎腿,更可氣的是還一邊抖腿一邊踢著桌子,看得齊懷禮等人暗自惱怒,火氣一截一截攀升,眼看著就要把理智燃燒殆盡。
強壓心中怒火,齊懷禮緩緩坐在肖肅對面,眾人落座。
暗自給王鶴他們使了個眼色,眾人回了齊懷禮一個明白怎麼做的眼神,端起酒杯向肖肅道:「肖兄來的太巧了,我等眾人正在比作詩,肖兄大才令我等驚為天人,何不與我等一起,也讓我等一窺肖兄胸中之溝壑。」
眾人繼續捧殺著肖肅,哪知這些皆在他的算計之中。當下卻也一口答應,又收斂了一些囂張氣焰,做心虛狀不再言語。他知道太過上心的話,齊懷禮等人都是猴精猴精的,如果心生警兆壞了事那就大是不美。
「小樣,在老子面前演戲,不知道老子學過《演員的自我修養》吧!還比做詩,鄙人可是大學「古詩詞社團」的社員,唐詩三百首倒背如流。你們不是在跟我比,你們是在和詩仙、詩聖、詩鬼在比,所以你們明白了從一開始就已經輸得一敗塗地了嗎?」
肖肅面色絲毫不動,心思卻飛速轉動起來。
眾人見肖肅心虛,心下稍安。
「肖兄你看,這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不過既然是比試自然要有些彩頭。」
齊懷禮也不動聲色的接過王鶴的話頭,當下出言:「我們每人出五十星辰幣,肖兄意下如何?」
「嚯!好大的手筆!這幫人是想狠狠地坑我一把,讓我幾年都緩不上來這口氣啊!」
星辰幣是大陸通用貨幣,不同於天明幣這種天明國的專屬貨幣,星辰幣的流通性更強。不過星辰幣由於太過珍貴,一般人也用不起。只有行走大陸的強者或是國與國之間的巨額交易,才會使用星辰幣等通用貨幣。一枚星辰幣足夠一家五口人舒舒服服過一年了。可見星辰幣價值之大,珍貴程度之高。
當然更大面額的通用貨幣也是有的,那就是日月幣和天空幣。一百星辰幣等於一日月幣,一日月幣等於一天空幣。通用貨幣據說已經在大陸流通了幾萬年至於是誰製作發行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眉毛皺在一起裝作為難的樣子,眾人見狀怕肖肅退縮了,又是加緊鼓吹肖肅。
肖肅這才做出豁出去的樣子,眾人欣喜。
「小爺我最近發了一筆橫財,五十星辰幣太少了,要堵就堵兩百星辰幣。」
眾人聞言以為是肖肅心虛,故意抬高賭注,好讓他們知難而退。
「就依肖兄弟所言,那就堵兩百星辰幣,我們信得過肖兄弟,就不用立什麼字據了。」
齊懷禮急忙接下話頭。
肖肅裝作計謀失敗的樣子,頹然無了精神。
眾人心想這不是明著給他們送錢嗎?
也不怕肖肅反悔,原來的肖牆可是把麵皮看的比命還重要。
「你們不怕小爺反悔,小爺還害怕你們不認賬呢。」肖肅心裡暗道,當下又言:「別別別,還是立下字據的好。」
見肖肅這麼熱切的要立字據,齊懷禮心下生疑,一點疑心卻又被往日里對肖肅的印象瞬間衝散。
眾人便立了字據,簽下自己的大名。
齊懷禮自覺奸計得逞首先開口,
「肖兄弟乃是爽快之人,那現在由我為大家開個頭。」
我這首詩名為《思情》,
痴心不受卿意嗟,念來沉時淚不竭。
夜相思夜夜夜思,情痴念情情情切。
「好詩,好詩啊!齊大哥如此才學當屬京城名流公子之最。最後講兩句竟都有兩種讀法,意思也不盡相同。妙極,妙極!」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吹捧著齊懷禮,看的肖肅心裡暗笑。
「就這種水平?狗屁不通也拿出來現,看我怎麼打你們的臉,讓你們麵皮掃地。」
「的確是好詩,你們誰第二個來?」
眾人聽得肖肅此言連忙推脫,他們都是南郭先生濫竽充數的人,也確實做不出什麼好詩,便讓肖肅作詩來繼續比試。
肖肅裝作低頭沉思,又看了看手中酒杯。忽的大喝一聲:「我作的這首詩名為《將進酒》,拿筆來!」
接過小二遞上來的上好狼毫筆,又從懷中掏出了紙張鋪平,一手持筆一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啪的一聲把酒杯重重摔在地上,酒杯應聲碎裂。又抄起酒壺狠狠地灌了一口,緊接著奮筆疾書並且高聲吟誦。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隨著肖肅激昂的詩詞躍然紙上,齊懷禮等人不自覺的站了起來。
口中不禁反覆的喃喃念叨著:「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一遍一遍的重複著整首詩,每念一遍便多一分心驚。最後眾人被驚的啞口無言,好似被施了定身魔法一般獃獃佇立,片刻后又齊齊無力的癱軟在地,面色一片死灰。
輸了,輸的一塌糊塗。
誰人又能想到被他們視作草包的的肖牆,竟然能做出如此驚世之詩。這簡直如同詩仙降世頌文,又如驚雷在耳震聾發聵。
遂又想到兩百星辰幣的賭注,臉色更白了一分。雖然他們都是身份顯赫,但拿出五十星辰幣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就算把他們都賣了也拿不出兩百星辰幣。
眾人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李白大詩人原諒我吧!」
肖肅雖然心裡這麼想著,卻沒忘記賭注的事。
「你們繼續吧,誰能做出比我這首還好的詩我立即奉上賭注。」
「肖兄弟,啊不!肖大哥,我等認輸,心服口服。只是這兩百星辰幣數額太過巨大,能否寬限些時日。」
眾人面色苦楚齊聲開口,全然忘記了肖肅還不到十五歲,而他們都已經二十齣頭,大哥都叫上了。
「哼,就算寬限你們十幾年,你們也拿不出二百星辰幣,身為小輩到哪裡去淘弄這麼多錢。」
眾人尷尬的說不出話。
見此情形,肖肅知道鋪墊的差不多了,是時候收網了。
「既然你們拿不出這麼多星辰幣,你們可以先把手裡的五十星辰幣給我,另外答應再答應我一件事,那麼賭注我可以就此揭過。」
眾人聞言大喜,只要不讓他們賠這一百五十星辰幣,做一件事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除了齊懷禮心中嘀咕之外,眾人竟然對肖肅生出了感激之情,連忙遞給肖肅每人五十星辰幣。
肖肅收了錢心情大好,對眾人道:「明日正午你等來此,我會告訴你們,要你們做的事。」
說罷正欲起身離開,卻正好瞥見角落之處的兩位白衣女子。一位端坐,另一位站立一旁伺候。
端坐的女子氣質恬淡身形窈窕,年紀大約在十七八歲,姿容秀麗不足以形容,特別是那肌膚猶如羊脂美玉,好似帶著熒熒光澤。黛眉輕舒,眼波流轉如同一汪清水,彷彿能夠勾人心弦。聲音也如清泉嘀咚,沁人心脾。秀美的瓊鼻之下,恰到好處的一點朱唇重複著肖肅所寫的《將進酒》,一時間竟有些痴了。
看起來這女子也是實力高強,距離這麼遠環境又如此嘈雜,女子竟然把肖肅等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全部聽在耳中。
肖肅望著這如仙一般的女子,一時間獃獃的望著。女子見肖肅直直的望著她。俏臉一紅,急忙拿出面紗戴在臉上。
肖肅不是沒有見過美女,兩世為人可以說各種美女環肥燕瘦,都看了個遍卻從未有過如此感覺。彷彿心神都不屬於自己,端坐女子的一顰一笑勾魂攝魄。
肖肅不是一個見了美女就走不動道的人,只是今天不知為何不能自已。
肖肅還在呆愣之中,兩位白衣女子腳步一動。似是使用了什麼高明身法,瞬間便不見了蹤影。待得回過神之後,已經再不見兩人。肖肅急忙快步出了天元酒樓,卻哪裡還有兩人的影子。
不由有些心裡空落落的,連成功打臉報仇的喜悅心情都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