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懂事是幫爹花錢
石頭嚇了一跳,乖乖跟著李彎月去了裡間,「娘,咋了?」
「咋了,別以為娘沒看到,鑰匙是你放到柳同志身上的。」李彎月很嚴厲。
石頭會翻牆,會掏兜,這跟偷沒兩樣。
這要是被抓,一輩子就毀了。
「娘,我那是為幫你。」石頭頂嘴,他也沒偷過大東西,不過就是村裡人雞窩裡的蛋。
「娘不用你幫。」
石頭擦眼淚。
李彎月知道這麼說,傷了兒子的心。
「石頭,娘知道你心疼娘,娘也心疼你。這要是被人看見,把你抓了,你叫娘咋活?你這輩子也就完了。
你還小,以後這事你別管。有我,有你爹,柳同志不敢咋樣。」李彎月想想就后怕。
要是兒子被發現了,她就是攆走了柳生生,又有啥用?
「娘,我錯了。」
「錯了你就改。石頭,小偷小摸叫人看不起,咱有手有腳,憑手腳賺錢。剛才你也看到了,大家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柳同志。」
說重了,李彎月怕兒子傷心,輕了又怕石頭不改,李彎月這個新手娘,知道當娘的難了。
「好了,去吃吧。」李彎月嘆了口氣。
「娘,你放心,我指定改。我就拿了人家幾個蛋,因為春麥餓了。」石頭舉起兩根手指。
「娘信你。」李彎月抓住石頭的手指,不叫他發誓。
歸根究底,她得叫家裡日子好過起來,石頭就不會偷了。
打起精神,李彎月跟石頭一起出來。知了猴,崔潤山都炸好了,見到李彎月,細細看她。
石頭做的事,崔潤山也看到了,他想明天說兒子,沒想到李彎月已經說了。
「吃吧,春麥拿出去分了。」崔潤山拉著李彎月坐下。
石頭知道叫他娘擔心了,耷拉著腦袋往外走。
李彎月抓了一把知了猴給石頭,「你不是想吃,拿著。」
石頭眼淚汪汪看著他娘,他不後悔害柳生生那個女人,就後悔叫娘看見了。
石頭比春麥大兩歲,「李彎月」受的那些委屈,他都看在眼裡,娘不是不喜歡妹妹和他,是壓根就沒時間喜歡。
娘整天跟陀螺似的,他有時候醒來,都看到娘悄悄給他們蓋被子,扇風,娘罵他們,是累的。
石頭吸了一下鼻子,沒叫自己哭。
「你知道了?」崔潤山給李彎月把盤子拿進裡間,關上門。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石頭翻牆,還偷蛋。」李彎月火氣都冒出來了,她再安慰自己,石頭那就是偷。
他偷,因為「李彎月」和崔潤山這對不稱職的爹娘。
崔潤山摟摟李彎月,她這氣急敗壞怪可愛的,「石頭心不壞,根正苗紅長不歪。」
李彎月朝里躺下,懶得搭理他。
根正苗紅?真出了事,說兒子根正苗紅,人家就能不抓他?
「他,我來管。」崔潤山柔柔地看著李彎月的背,說。
石頭就是精力太旺盛,本性不壞,只要叫他將精力用在正地方,就出不了事。
崔潤山叫兒子在半路上等他,除了給兒子吃的,也會教他比劃兩下子。
李彎月想翻個身,她都要叫崔潤山看得後背著火了,其實她想問崔潤山,他怎麼對老樹皮似的自己下口的。
老話說吹滅燈,女人都一個樣,可自己這老樹皮似的,崔潤山一摸就摸出來了,不過這話,李彎月不好意思問。
「咋了?」崔潤山拉李彎月的手。
李彎月坐起來直盯著他:「崔潤山,供銷社的售貨員叫我大娘,人家二十多歲,我也不到三十,還有我這臉就能擦哈喇油。」
崔潤山認真地看著李彎月,她是比同齡人要老,「以後,工分不用你掙,家務,刷鍋碗和洗衣服都我包。」
「崔潤山,你說真的?」李彎月笑眯著眼睛問。
「真的。」崔潤山又認真說了一遍。
李彎月看著崔潤山,同樣是下地幹活,人家崔潤山咋跟照片上沒兩樣,「崔潤山,你掙幾個工分?」
肯定是崔潤山不中用,才沒變樣。在地里幹活的,不管是婦女還是漢子,都顯老,只是「李彎月」老的更快。
「十個。」崔潤山一直是拿滿工分的,知青里就他一個。
他和「李彎月」兩人都拿的差不多是滿工分,分糧都要細糧,才能有這麼多,要不然早喝西北風了。
「十個?」李彎月皺皺鼻子。
「你不是買了雪花膏嗎,擦上能好,別聽售貨員的。」崔潤山溫聲說。
「雪花膏,你以為那東西那麼神,擦上就能成仙女?」李彎月氣沖沖的。
崔潤山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彎月,你不知道,我以前多想你能爭一爭。」
「那你咋不為我爭?」李彎月嘴上不示弱,心裡「撲通撲通」在擂鼓,她上輩子活到二十八歲,手都沒叫男人牽過,現在被崔潤山抱在懷裡,她整個人都是僵的,又有點飄。
「爹娘,你們這幹啥呢?」春麥捂著眼睛,手縫老大,看著李彎月和崔潤山抱在一起。
石頭覺著妹妹蠢,要看就悄默聲看,這回好,娘肯定得推開爹。
李彎月趕緊推開崔潤山,還捶了他一下,誰叫他不插上門的,叫孩子看見成什麼樣子!
「娘……你爹……」李彎月腦袋成了漿糊,瞪崔潤山,說話啊。
月亮很亮,李彎月臉上的嬌羞,崔潤山看的清清楚楚,要不是有兩個孩子,他會把李彎月又摟進懷裡。
「你看我幹啥?」崔潤山傻獃獃地問。
指望他,不如指望母豬上樹,李彎月隨便找了個借口,「娘肚子疼,你爹抱著我好的快。」
說完,李彎月自己都不信,兒子石頭也不信,閨女信。
「爹,那你也抱著我吧。」春麥爬上炕,坐到崔潤山身上,兩隻胳膊緊緊摟著崔潤山的脖子。
「怪熱的。」崔潤山木著臉。
「爹,我身上是涼的啊。」
春麥說這個,李彎月才想起買的那些東西,給春麥一瓷缸紅棗紅糖水,「以後,娘天天給你煮。」
「娘,費錢。」春麥很懂事。
「你爹有錢,你不幫他花,他愁的慌。」李彎月逼著閨女喝。
入口甜絲絲的,春麥很喜歡,喝完又聽她娘的,把紅棗吃了。
「爹是愁。」崔潤山順著李彎月的話說,他更想花在李彎月身上。
「好了,睡覺。」李彎月鋪好了炕,崔潤山躺在了她身邊。
「你不是睡另一頭嗎?」李彎月推推他,跟個火爐似的,哪有抱著閨女涼快。
「那頭太冷。」崔潤山眼皮都不眨,就睡在李彎月和春麥中間。
李彎月背對著他,明天她多燒火,叫他睡炕頭,他不是冷嗎。
崔潤山從後面抱著她,心裡很踏實。
另一間屋的柳生生,一進屋就把臉埋進被子里「嗚嗚」直哭,太丟人了,她成笑話了,潤山哥一句話都不幫她說,到底為什麼!
柳生生家跟崔潤山家是世交,兩家的老爺子不對付,老太太關係好。
大事男人說得算,叫她眼睜睜看著崔潤山娶了一個鄉下女人李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