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二天臨近中午,孟初陽宿醉才醒,因為社團有迎新生的任務,所以在孟晚霽這裡吃過「早餐」后,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孟晚霽收拾完碗筷,抬腕看距離午飯還有些時間,便回書房整理新學期的教學計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遇到了盛槿書,她今天有點心神不寧。好不容易剛進入狀態,宿舍門鈴響了起來。
應該是那個新同事來報到了。孟晚霽扣上鋼筆,起身出去應門,路過次卧的時候,她向內掃了一眼,確認自己確實已經把房間收拾妥當、沒有會失禮的地方。
她打開了宿舍的防盜門。
果不其然,門外正站著一個高挑窈窕的女人。女人長捲髮隨意地散在肩后,露出一隻若隱若現的銀色耳線,米白色的綢質襯衫裙,優雅又休閑,領口開成深V形,雖沒有昨晚匆匆一瞥的弔帶裙那麼低,但也稱不上有多端莊。比起來報道的老師,她倒更像是哪個從高級時裝T台秀上剛下來的模特。
孟晚霽有些發懵,一時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反應。
怎麼會是盛槿書?
盛槿書也在打量她。先是驚艷,后是驚訝。驚艷於她出眾的外表,驚訝於,居然有人大夏天的在家裡還穿得這麼整齊。
她見孟晚霽不說話,藏起多餘的情緒,彎起紅唇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新來的老師,盛槿書,你之後的室友,黃校長應該和你打過招呼了?」
笑顏明媚,分外親和,和昨晚囂張恣意的模樣判若兩人,也和高中時冷銳陰翳的模樣迥然不同。
孟晚霽定定地看著她,櫻唇抿得很緊,好幾秒才轉開眼,側開身子,從喉嚨里擠出一句冷淡的:「進來吧。」
盛槿書愣了一秒,但沒有多做表露,應了一聲便隨著她讓開的身子,推著行李箱,踏入了這套三室一廳的房子。
房子面積不算大,裝修得很簡單,白色調主體,原木色傢具,東西不多,但收拾得很乾凈,看得出在住的人是個很有條理的人。
她微微停頓回頭看向孟晚霽,等待指引。
孟晚霽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介紹:「你的房間在靠外面的那一間,比主卧的面積小3平方。「一點寒暄的情緒都沒有。
盛槿書再聽不出來她的冷淡就白活了二十八年。她注視著孟晚霽,唇角的笑依舊高高掛著,只是眼神里多了幾分玩味。
孟晚霽不躲不避地迎著她的目光,眼神里什麼情緒都沒有。
盛槿書指節在行李箱拉杆上輕輕敲了兩下,漫不經心地應:「沒關係,差不了多少。「
孟晚霽說:「你要換也可以。」
盛槿書說:「不用。」頓了一下,她揚了揚眉,忽然問:「黃校長說我們以前是校友,你比我晚一屆?「
猝不及防,孟晚霽心臟開始劇烈收縮,「嗯。」
「我們以前見過嗎?」
孟晚霽心跳劇烈得像是要撞出胸腔。她僵了兩秒才應:「沒有。」
她的聲線,可有點不太像這麼回事。盛槿書笑意加深,明顯一副準備繼續追問的模樣,孟晚霽打斷她:「我有事要先出門一趟。」
盛槿書聽懂了她的話外之音。她歪了歪頭,閃耀的耳線隨著她的動作晃到了孟晚霽的眼。「沒關係,你先去忙吧,我自己收拾就好。「
孟晚霽喉嚨動了動,腦袋像凝固住了一樣,明知道該更體面一點,可一句話都擠不出來了。
略一頷首,她轉過身在玄關換了鞋,隨手提起掛在置物架上的包,開門關門,一氣呵成,連手機都忘記回房拿了。
幾乎是落荒而逃。
一直到站在盛夏毒辣的太陽底下,感受著迎面吹拂而來的真實炙熱,她還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盛槿書當年……不是連大學都沒考上嗎?
是憑著家裡的背景,出去鍍了一層金,回來無所事事,被家裡找關係安插過來的嗎?
她不想用這種想法揣測盛槿書,可高中時,她最常見到盛槿書名字的地方,就是學校每周通告欄的違紀名單上。明明是充滿書卷氣的名字,可她乾的事情,卻一點都稱不上斯文。再加上昨晚在酒吧里窺見的場景,她的理智不得不往這方面猜想。
孟晚霽久違地心煩意亂。
沒有帶手機,無法直接打電話詢問黃宏升,她想著下午監考學生補考前去辦公室當面找黃宏升問問,結果黃宏升下午沒有到校,她依舊得不到答案,甚至連監考時都有些走神。
不應該這樣的。孟晚霽不允許自己陷在這樣的情緒里,她給自己下了最後通牒——等回去了當面問盛槿書吧。
這麼想著,她情緒似乎真的平定了不少。
下午四點半,把試卷收齊、交接好,她一路平靜地走回了教師宿舍。
深吸一口氣,她轉動鑰匙,打開宿舍的門往裡走。
客廳里她出去時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盛槿書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了。孟晚霽掛好包,彎腰準備換鞋,突然聽到寂靜中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呻|吟聲。
甜膩,動聽,撩人心弦。
孟晚霽整個人像被定住了。
聲音還在繼續,距離很近,似乎越發激烈越發明顯了。孟晚霽反應過來聲源來自哪裡,是在做什麼的一瞬間,耳朵燒得通紅,隨即,臉冷得像是從北極里剛撈出來的冰塊。
一點分寸都沒有!
她不知道這是與別人合住的宿舍、是白天,而且才是她入住的第一天嗎?
她從來都沒對盛槿書有太多的的期待,只是沒想到,她居然還可以這樣沒有下限!
她直起身子轉身開門,握著門把的手用力得泛白,終是忍無可忍,重重一拉,「嗙」一聲,把門摔得震天響。
卧室里的盛槿書毫無防備,被巨響驟驚,整個人一哆嗦,一口氣沒上來,瞬間什麼狀態都沒有了。
努力許久,功虧一簣。
盛槿書揉眉心,久違的火氣差點就要上來了。
*
孟晚霽再次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樓道里靜悄悄的,她沒有帶手機,第二次出門走得更急,連包都沒帶,鑰匙也沒拿,被迫只能按門鈴。
門鈴響後大概過了三十秒,盛槿書才慢慢吞吞地打開了門。
她只裹著一條短短的浴巾,半濕著發,一身清新的沐浴露清香,朝她微微笑,語氣熟稔而慵懶:「孟老師沒帶鑰匙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孟晚霽覺得她聲音有點啞,露在空氣里的肌膚,泛著點令人遐想的紅。
她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下午她關門關得那麼大聲,她不相信盛槿書沒聽見,可她居然還能這樣若無其事、面不改色地裹著浴袍,明晃晃的一副事後狀態來給她開門,孟晚霽不知道是不是該佩服她內心強大。
她臉色冷了又冷,進門合上門,看了盛槿書一眼,很快又移開視線,注視著客廳里的空氣,硬邦邦地說:「盛老師,你先去換睡衣,換完出來,我有事要和你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低氣壓終於傳遞給了盛槿書,盛槿書的笑意終於斂了許多。她撩了一下散落下來的濕發,像是在思索,沉默了兩秒才應:「好呀。」
孟晚霽自然地和她拉開距離,開了客廳的燈,坐到沙發上等她。
盛槿書邊往衛生間走邊擦頭髮,舉手投足都是風情,孟晚霽目不斜視。
三分鐘后,她換完睡衣出來了。
所謂的睡衣,依舊不過是沒有多少布料的弔帶裙。雪肩長腿,展露無遺。孟晚霽對她的穿衣愛好算是有所了解了。
她努力壓下自己心裡異樣的情愫,注視著盛槿書,一副就事論事的姿態:「盛老師,因為畢竟是合住,大家生活習慣不同,為避免後面產生不必要的摩擦,我們先開誠布公,約法幾章,可以嗎?」
她的瞳眸,是很純粹的黑色啊。像黑鑽石,泛著很銳利的冷光。盛槿書盯著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很放鬆地坐著,左右腿交疊:「可以啊。」
孟晚霽先禮後兵:「你有什麼要求嗎?」
盛槿書隨意:「我沒有。」她直覺眼前的這個看起來難以接近的女人是個生活習慣很好的人。
孟晚霽便說:「那好,我提三點要求。」
盛槿書沒意見。
「第一,雙方的卧室,屬於私人領域,未經對方允許,我們互不侵擾。」
盛槿書說:「當然。」
孟晚霽繼續說:「第二,公共部分的衛生,按照兩天一次的頻率,我們輪流做。廚房的衛生,灶台部分,誰用完誰每次都要隨手清理乾淨。」
盛槿書答:「應該的。」
那麼孟晚霽只剩下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一個要求了:「第三,合住期間,為避免給對方帶去不便,我希望我們都不要帶人回宿舍。「
果然,盛槿書有異議。她微微坐正了身子,問:「女性朋友也不可以嗎?」
她居然還好意思問。她交的不就是女朋友嗎?
孟晚霽太陽穴突突地跳,語氣冷硬:「不可以。」
盛槿書和她商量:「只是路過參觀一下,或者只是偶爾白天過來找我一下,只待在我房間,不會影響到你。」
孟晚霽臉徹底黑了,斬釘截鐵:「不可以。」
盛槿書完全坐正了身子,盯著她,目光漸沉,有好幾秒沒說話。
孟晚霽心跳漸漸急促。她做好了盛槿書會發火發難的準備,沒想到僵持了幾秒,盛槿書居然又笑了。她和聲說:「可以呀。」
孟晚霽看向她。
盛槿書不看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閑閑地說:「反正你也不可以帶人回來,我也不虧。」不知道是隨口這麼一說,還是在提醒孟晚霽。
孟晚霽承諾:「我不會帶人回來的。」
盛槿書笑了笑,不置可否,問:」還有其他的嗎?沒有的話我先去吹頭髮了。「
孟晚霽分辨不清她語氣里的情緒,放在膝蓋上的指節微微蜷起,應:「沒有了。」
盛槿書對她禮貌地一點頭,回卧室了。
孟晚霽坐在沙發上,側著頭看地面上她裊裊離去的影子,心裡有一種難受的情緒後知後覺地蔓延開來。
她不願深思,若無其事地回房拿了換洗的衣物去浴室洗澡。
浴室里的鏡子水霧朦朦,孟晚霽解著襯衫扣子,忽然想到了什麼。
她環顧四下。浴室里,地板上,意外地乾淨。盛槿書帶來的瓶瓶罐罐,也擺放得整整齊齊。下水口那裡,甚至連一根頭髮都沒有,盛槿書應該拖過一遍了。
孟晚霽的笑不自覺地從嘴角浮起,可還未完全綻放,她又想到了下午回來時聽到的聲音,眼前忽然浮起了一些不該有的畫面。
特意收拾得這麼乾淨,她們,不會,在這裡也做了吧?
孟晚霽拽著扣子,指腹被硌得生疼,有一種要瘋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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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師:想歪了的請自覺去面壁思過。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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