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婆家的第一頓飯
其實上官靜覺得自己的推測挺有道理的。她爹娘一定是對大姐上官鸞有很高的期望,因此才不捨得將上官鸞嫁進淮陽王府。
比世襲罔替的王府還要高的高門還能是哪,不就是皇宮嗎!未來的王爺都不願意嫁,那就只能嫁未來的皇上嘍。
可是上官靜想不通的事依舊很多。她和蕭景珩一同抬起頭望著許久無人打理的院牆,許久后突然開口問道:「你說他們為什麼那麼執著?」
「什麼?」蕭景珩一愣。
「你的父母和我爹娘。」上官靜簡短地解釋道:「為什麼那麼執著地想要做親家?執著到非要讓我們兩個小孩子湊成一對,這太不合理了。難不成是怕我這個傻子以後嫁不出去,留在家裡礙眼?所以才急急忙忙把我塞給你,免得你以後長大懂事了反悔?」
「怎麼可能……」蕭景珩忍不住笑了,稚嫩的小臉終於在笑容下顯出幾分孩子氣。
「是啊!」上官靜撓撓自己的歪犄角,一臉納悶地嘀咕著:「就算是我爹娘嫌我愛眼,那淮陽王又是因為什麼同意這門親事?」
「不知道。」蕭景珩老老實實地搖搖頭,很有些抱歉的樣子:「對不起啊靜姐姐,我能聽到的消息也有限。」
「你道什麼歉嘛!」上官靜笑起來,她覺得有些手癢,很想伸手擼一把眼前正太的小腦瓜:「你只是一個受人擺布的小孩子而已,又沒有犯錯。」
「可是……」眼前小正太用漂亮的眼睛認真地盯著上官靜,似乎還想要說什麼。
上官靜笑眯眯的牽起他的手,搶在他前面開口說道:「走啦,小孩子不要心思那麼重,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靜姐姐明明也是個小孩子,卻偏愛學著大人的口氣說話。」蕭景珩小聲嘀咕著,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跟著上官靜往回走。
「我本來就是……」上官靜下意識地就想回答,她原本就是大人呀,但話到嘴邊,卻又噎住了。
唉!她早已經不是那個二十歲自由自在的大學生了,也再也看不到疼愛她的爸爸媽媽了……
她現在是上官靜,一個爹娘恨不得她早點去死的傻子,一個和蕭景珩一齊困在荒僻小院子里的九歲倒霉孩子而已。
「我本來就比你大呀,」上官靜硬壓下眼眶泛起的淚花,轉頭朝蕭景珩笑笑:「我是姐姐,所以你要聽我的,小孩子要聽話才可愛。」
「什麼啊……」蕭景珩被上官靜逗笑了:「靜姐姐真霸道。」
從院牆邊回來之後,蕭景珩和上官靜並肩坐在正廳等早飯。只可惜這早飯的時辰也是很不靠譜,一直等到上官靜快餓暈了,院門口才傳來動靜。
「走走走,我們自己去拿飯。」上官靜頓時眼睛一亮,扯起蕭景珩就跑。
「靜姐姐之前不是還說不要自己動手嗎?」蕭景珩眨眨眼,乖巧地跟在上官靜身後。
「這可是飯啊!」上官靜十分小人之心地答道:「你就不怕那些丫鬟往裡面吐口水嗎?我早上可是剛找過她們的茬。」
「怎麼可能……」蕭景珩忍不住失笑,但上官靜已經提著裙子跑出門了。
兩個身量不高的小孩子合力推開了院門,又一左一右合力抬起了被丟在院門口的食盒。
院子里的粗使丫頭雖然剛被上官靜收拾過,但似乎一點都不長記性,一個個靠在廊下偷懶,上官靜沒開口叫她們,她們就當看不見努力勞動的小主子們。
紅木製成的食盒拎起來很沉重,這讓上官靜對早飯產生了不小的期待。只可惜這看起來很高級的三層食盒裡,內容物卻十分乏善可陳。
食盒的第一層是四碟小菜,二涼二熱,全素,一點肉星都沒有,而且冷盤和熱菜其實溫度差不多,菜量嘛……讓上官靜來形容,就是以前上大學時吝嗇的食堂大叔手抖的水平,一盤菜成年人大概還不夠吃兩三口吧??
第二層里的東西看起來似乎順眼一點,兩個碟子,一個里擺著三塊白白的糕,手指粗細,也不知是什麼做的,另一個碟子里是兩顆小包子,做得倒是小巧精緻,看起來淮陽王府的廚子手藝不錯。
第三層就簡單了,兩小碗白粥,和筷子湯匙之類的餐具。那小碗是真的小,和上官靜在家裡喝糖水的碗差不多。
這是兩個孩子的早餐。
兩個需要長身體的小孩子,其中一個還是男孩,就吃這樣表面上看起來似乎豐盛,但量少且營養極不均衡,缺乏蛋白質的早餐?
若是尋常人家也就算了,但這裡可是淮陽王府啊!不說跟別人比,她這個武定侯府爹娘嫌棄的傻小姐,可從沒吃過這樣敷衍苛刻的餐食。
在家裡時,她院子里也是大廚房送飯的,每頓飯都是和姐妹們一樣的精緻餐食,上午下午還有七八樣點心。饒是如此,嬤嬤還總是擔心她病癒后營養不足,總在茶爐子上燉些湯水給她,也會親手做點心給她吃。
上官靜抬起頭,望著蒼白削瘦的蕭景珩。怪不得這孩子八歲了,依舊個頭不高呢!
但反觀蕭景珩,似乎對這頓早飯很滿意的樣子,他高高興興地先端出了那兩顆小包子,放到了上官靜面前:「靜姐姐,今日運氣真好,竟有包子呢!你吃這個,一定是肉餡的。」
「都擺出來一起吃。兩顆包子呢,一人一顆。」上官靜笑眯眯,不動聲色地幫忙擺飯,一邊忙著,一邊狀似隨意地開口問道:「你平日里的早飯,都是這些嗎?」
「我自己一人,吃得要簡單些。」蕭景珩抬起頭,朝上官靜笑得一臉陽光,看起來是真的開心:「今日竟有四碟菜,兩盤點心,平日沒有這樣豐盛的。廚房定是為靜姐姐加了菜。」
「說不定是因為廚房想起來昨天忘了給我們送飯,所以今天早餐才特別豐盛呢!」上官靜笑嘻嘻地答了一句。
她沒有當著蕭景珩的面表達她對於淮陽王府伙食的嫌棄,也沒提起她在武定侯府的貴女待遇,她怕這個可憐的孩子更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