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虎父無犬子

「一切都是命運，一切都是煙雲，一切都是沒有結局的開始，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詩人北島用憂鬱傷感的文字將一切都歸因於宿命。

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無法改變。可有人就不信這個邪，偏要和命運搏一搏。

元代中葉，有個姓沈名佑的男人，居住在浙江南潯小官浜。他究竟有幾個兒子，沒有明確的記載，不過，因為他生了一個了不起的兒子——沈萬三而被後人記住了他的名字。

一些書中記載他有六個兒子，分別叫萬一、萬二、萬四、萬六、萬七等。也有一些書中記載他只生了兩個兒子。在這裡我們採用一種比較有權威性的說法：沈佑膝下有四個兒子，為了討個吉祥，用「福祿富貴」為名，又依照當地的習俗，起小名萬大，萬二，萬三，萬四。

在重男輕女的封建社會，兒子多意味著家丁旺盛，所以這四個兒子讓沈佑天天樂呵呵的，好像中了500萬彩票大獎似的。

南潯在太湖之南是江南水鄉之地。沈佑生活在這富庶之地，他的小日子本來過得也相當滋潤，可是天不遂人願，老天爺只眨巴了一下眼睛，本不該發生的事情就發生在了這個勤勞的男人身上了。年幼的萬大意外溺水而亡。這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讓沈佑一夜白頭、悲痛萬分。在悲痛之餘，他不停地檢討和反思：難道是自己大意，還是命中注定如此？

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沈佑開始吃齋念佛，還天天到寺廟上香禱告。在這種絕望的時刻，他從道教的太上老君到佛教的如來佛祖，只要他能知道名字的，祈禱的唯一內容就是希望這些神靈們保佑他剩下的三個兒子健健康康地成長。當時他不知道有上帝，如果知道的話，他鐵定要在脖子上掛個十字架。因為他堅信自己的虔誠能改變命運。這還不夠，他還找了許多高人（算命先生）指點迷津。

有位高人指出：湖南話「小官」就是小孩的意思，南潯口音是「難尋」，合起來就是難尋小孩子。如果要保住小孩的命，就需要搬離此地。

遠離故土、背井離鄉這是任何一個人都不願意做的事情，沈佑也不例外，所以他猶豫不定。可老天爺並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緊接著在秀美富饒的浙北平原突然遭受了罕見的洪災，連日的狂風暴雨襲擊著大片鄉鎮，南潯鎮也未能幸免於難。洪災過後便是瘟疫，一下子奪走了他的妻子和萬二的性命。

三位親人的離去讓沈佑後悔不迭，為了保住萬三和萬四的命，他便變賣房產田地，用一條漁船載起萬三和萬四，獨自搖櫓，離開了熟悉又讓人傷心地故土。舉家遷到了一直有「中國第一水鄉」之稱的周庄。

周庄位於浙江省崑山市境內西南隅，處於澄湖、長白盪、澱山湖、白蟻湖和南湖的環抱之中，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島中之鎮」。自從北宋元拓元年（公元1086年）周迪功郎在這裡設庄，后舍宅為泉（全）富寺，始稱周庄。至今已經有900多年的歷史。周庄四面環水，河流從鎮中穿過，咫尺往來，都要坐船，充滿著詩情畫意。河上保存著元、明、清歷代石橋數十座，其中建於元代的富安橋，橋身四角各有一座飛檐垂角。裝飾富麗的樓閣，是目前江南僅存的橋樓建築。還有雙橋建於明萬曆年間，由兩座石拱橋相連而成，造型獨特。可見，周庄是一個獨特的江南秀麗小鎮。

不過，作為一個小地主，沈佑完全沒有心情欣賞這樣的美麗小鎮，而是忙著購置房產田地，農忙時他還要和僱工們一起幹活，這樣可以少雇傭一個僱工，他要盡最大限度積聚財富。因為他的眼中是那些田連阡陌的大富豪們，儘管他也羨慕他們的優裕生活，但更羨慕的是他們那龐大的家產和田地。

俗話說，虎父無犬子，有這樣「財迷」的老子，兒子會怎麼樣呢？

我們的主人公沈萬三該正式出場了。

沈萬三大約出生在1330年，名富，字仲榮，俗稱萬三，元末明初人。人們也習慣於稱呼他為萬三秀，按照元末明初的規定，凡人分為哥、畸、郎、官、秀五等。哥最下，秀最上。比如，《水滸》中稱武植為武大或武大郎，「三言」中也稱王金龍為王三官。由於沈富在家排行老三，所以，人們尊稱他為「沈萬三秀」。

再看看「萬」字，按照《左傳》記載：「萬，盈數」，就是富餘無比的意思，所以古人一般都把巨富者稱為萬戶。不過，加「萬」字相稱是當時市俗中人對富人的一種禮貌稱謂，士大夫之間一般不這樣稱謂。時間長了，人們就不再叫他「沈萬三秀」，而是直呼「沈萬三」了。說白了，這和近代人稱呼的「沈三爺」差不多。如果放在現在，人們就會直接稱呼沈萬三為「沈老闆」了。

在這種家境比較殷實的小地主家庭中成長的沈萬三，吃穿自然不是什麼問題，所以沈萬三是一個從小就生活在蜜罐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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