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捲風雨欲來 第五十三章人傑之勢

掩蓋自己所犯的錯誤，那是人類的天性，除非你早已到達聖人的境界，不然你一定會用第二個謊言，去掩蓋第一個謊言，直到被人發現。

想要錯誤不被發現，那你只能改變以前做的錯事。

趙韙為了不動搖軍心，只能犯下第一個錯誤，說軍糧早已運到。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哪來的軍糧，所有軍糧除了幾車馬料，全部都早已付之一炬。

如今趙韙正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的少年，少年已洗去臉上的塵沙，拍去身上的塵土。

恢復那翩翩少年的模樣，顯得更加得體大方，出落紅塵。眼中偶爾閃過的一抹憂愁，更是讓人心生惻隱。

增加軍糧，說的好聽，準確的來說那應該是無中生有。不過在府邸門口，看到那少年，自信的神情，趙韙選擇相信了他，這是他多年對抗羌人，死裡逃生的觸覺。眼前之人，並未撒謊。

張松站在趙韙側身，緩緩上前「廖凡，你說的軍糧，莫非是去搶奪那百姓之食？」

廖凡淡淡搖頭「談不上搶奪，分享罷了！」

張松神色一緊，厲色問道「和搶奪有和區別？」

廖凡不緩不慢，喝了一口眼前的茶水，吐出八字「趕盡殺絕、眾志成城！」

趙韙眼前一亮，這區別可大了，如果大義用的不好，直接搶奪百姓口糧，那就是你逼著百姓站你對立面。但如果大義用的好，那就是和百姓共用糧食，對抗羌人，保家衛國。

張松聽到這神色緩了一緩，不過還是略顯憂心「那該如何於百姓說呢？難道如實相告？」

畢竟趙韙上一秒還在門口，說軍糧早已到達，這麼一會軍糧就沒了？還需要百姓捐贈？那軍威何在？這讓趙韙如何領兵作戰？

廖凡洒然一笑「簡單，不過我如果做到了，麻煩趙將軍，派人前去截住督軍，就說這辦法非要別駕從事配合才能做到，讓他們把人帶回瀘定。」

聽到廖凡這麼說，張松和趙韙對視了一眼，覺得這樣並不算什麼大事。畢竟真要說起來，督軍還抓錯了，真正的廖凡可坐在他們眼前。

趙韙點了點頭，隨後直接派人去截住督軍，把那假冒的別駕從事，帶到瀘定。畢竟關係到瀘定的生死存亡，督軍如果不想被滿門抄斬，一定會又把人帶回來的。

廖凡看趙韙如此爽快，廖凡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於是也很直爽的把辦法告訴了趙韙，聽的趙韙是心悅誠服。

張松都聽的是連連點頭，眼中精光大盛。

一行人約定，這計劃在明日進行，今天為時已晚，就告辭回了典韋他們找的客棧。

回到客棧，廖凡才知道，今天典韋他們已經尋找廖凡一天了，可廖凡那狼狽的模樣，他們有幾次擦肩而過，硬是沒有看出來，一直在府邸門口大鬧，一行人才終於找到廖凡。

但是誰也沒有問廖凡當時他為何如此落魄，這臉上和衣服上都能看出來，廖凡定有事情發生。

不過廖凡不說，他們也就誰也沒問，包括狗娃和典韋。

這客棧如今沒有其他客人，只有廖凡一行人，屋後有一花園，本來是客棧老闆有時候自己欣賞的，可現在也都沒了心情。

此時廖凡正坐在花園之中，一人獨賞那月色之涼，心中宛如一湖清池，波瀾不驚。

不知不覺已經快到六月，月兒也越發飽滿起來，夜間的涼風吹的簇叢，嘩嘩作響。

此情此景，讓廖凡顯得是如此別具一格，寧靜致遠。

庭院之內，一腳步聲打破，此時定格的場景。

廖凡並未回頭，彷彿自言自語，輕輕喃道「公仁先生，長夜漫漫，也無心睡眠？」

來人正是董昭。

董昭站在走廊，看著眼前的少年，他無法想象他在這一天究竟遇到了什麼，能讓人轉變如此之大。

一路他看的最清楚，從成都出發，連連遇挫，卻依舊樂觀，不缺機敏，勇往直前。雖大局之觀，有所欠缺，卻也是難得的璞玉。

直到太史慈被押，糧草被燒，失去短暫的理智，可事後依然能鎮下心神，統軍前進。

如今更是涅槃重生，讓人看了心中不由大嘆，人傑之勢，再無銳角，已然大成。

董昭好像很不願意，打破這一湖清池的寧靜，並未說話

廖凡卻自顧自的說道「公仁先生，一路所言甚少，怕也是文和先生有意為之，董旻之死，疑點尚存，文和先生隻字不提，我已明了，終有一日，我定能讓二位誠心為我所用，不負二位之才。」

董昭聽到廖凡如此之說，心猛然顫抖一陣，嘴角微微抬起，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還是未出口，對廖凡深深行了一禮，緩緩走回自己的廂房。

從頭至尾，廖凡從未轉身，花園的一切就好像只是他一人的獨角戲罷了。

第二日中午瀘定前所未有的熱鬧，全因軍府貼了一張告示，甚至每張告示旁邊還有一人，為不識字的百姓講解，這告示上面到底是在說什麼。

原來軍府今天打算教大家做一種神奇的丸子，命名為定心丸。這丸子一日三顆，便能讓你不受飢餓之苦。

不過軍府有要求，每三顆他們要收取一顆，因為這場戰爭他們贏定了，這一顆是他們打算髮給兵卒，追殺羌人備用的乾糧。

所有百姓一聽，紛紛歡欣鼓舞，軍府都已經在打算追殺羌人的策略了，這是有多大把握，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廖凡遠遠看到百姓如此神情，他知道大事可成。

就在廖凡準備前去趙韙的府邸，展示如何做定心丸的時候，在街角看到幾人鬼鬼祟祟，此時正要退走。

廖凡對身邊的甘寧打了一個眼神，甘寧便悄悄的跟隨上去。

其他人則繼續走向趙韙的府邸，當來到府邸，趙韙一行人早已經在等候廖凡了，看到廖凡守時相見，頓時鬆了一口。

現在他可是把所有都壓在廖凡這了，要說沒有壓力那是不可能的，如今更是把追殺羌人的話都發出去了，那便是再無退路。

廖凡先是行了一禮，也不廢話，拿起昨日要求的東西，直接動手。現在廖凡要做的東西，在一些野史上有記載，不過不是華國，而是來自東瀛。

那時候東瀛為了方便軍隊攜帶乾糧，把糯米翻炒，然後搓成一顆顆丸子。這樣不但能帶更多，而且攜帶也更加方便，這也是出名的軍糧丸。

不過廖凡現在要做的，非但有糯米，還增加了紅棗，把紅棗碾碎，然後混雜進入翻炒的糯米之中，最後不停的擠壓，直到和石頭一般堅硬。

其實本來軍糧丸還有很多步驟，不過現在只能簡化，這樣的軍糧丸不易久存，但是一顆下去加點茶水，充饑效果那是立竿見影。

趙韙和張松嘗試了一下，果然是好東西，用不多的糯米和紅棗可以製造大量的軍糧丸，現在也真是漢軍的定心丸。

趙韙趕忙喊人，去演示如何製作這定心丸，不過馬上就被廖凡攔住了。趙韙還沒問為什麼，只見甘寧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在廖凡耳邊說了什麼。

廖凡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後又在趙韙耳邊悄悄說幾句話，趙韙表情先是憤怒，隨後閃過一絲冷笑，最後凝重的點了點頭。

瀘定的百姓，正等待如何製作這定心丸呢，可就是久久不見軍府有所動作，於是出現了一種不一樣的聲音。

這聲音是說，糧草都被燒了，軍府這是為了穩定軍心才想出來的辦法，壓根沒有什麼定心丸，都是騙人的，這是想要你們手中的糧食呢！

這聲音是越來越大，一直到了下午，幾乎所有百姓信心開始動搖，難道真就沒有軍糧了？軍府打算從百姓手中，騙取糧食？

一直快到傍晚，軍府終於貼出告示，說百姓可以帶上糧食，去廖凡所在的火頭軍大營中，換取定心丸。

這告示一出來，那聲音就更加猖狂了，說這就是準備騙取糧食了，大家千萬不要上當受騙。

所以一直到了夜晚宵禁，也沒有一人到廖凡的火頭軍中，來換取那聞所未聞的定心丸。

夜黑風高，今日沒有一絲月光，讓大地顯得各位的沉寂，在瀘定小苑之內，有兩人正趴在床上，竊竊私語。

「怎麼樣？」

「都搞定了，現在沒有人相信漢軍了，都以為是要騙糧，可把自己的糧食都藏的牢牢的。」

「那就好，那大人的任務我們就可以完成了，等嚴顏那老傢伙一到，羌人進攻，沒有糧食那瀘定也只是囊中之物了。」

「是啊，還可以把五萬多漢軍，一網打盡，我們升官發財那就指日可待了。」

「唔，你說我們這樣子，會不會太狠了？」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對敵人那一定要狠，你看趙韙那匹夫也已經不信任我們了，一不做二不休，一定要趁這機會……」

「哼！廖凡，沒想到是偷梁換柱，這次不但要殺了趙韙，廖凡也要千刀萬剮，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放心，等羌人殺來，我們偷開城門，那一切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對了，你把消息傳給羌人了嗎？」

「當然，早就傳過了，我估摸，羌人忍不住多久，就要進攻了，就漢軍的士氣，其實不用我們開門，那都不用幾日，必定破城啊！」

「咦，你別說那廖凡，還真被他說對了，瀘定破城，定有我們之功。」

「哈哈哈……那就讓他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們是如何提他的項上人頭，前去立功的！」

「哈哈哈……是極！是極！」

「廖某人的人頭，就在這裡，歡迎你們——隨時來取！」這聲宛若驚雷，嚇得在床上的兩人，猛然一震。

不知何時，有一人影早出現在了門口，這時一聲雷鳴，伴隨閃電，正好把黑夜照如明晝，把那人的身影拉的無限之長，來人正是廖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