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亂成一團

眼睜睜看著一座數百年如一日繁華的城市，在頃刻間消失殆盡，華夏當局也震動且哀慟，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怎麼會不懂，今天是M國，明天可能就是華夏。在確定智腦系統必須全面捨棄后，華夏召集了數百名頂尖科學家與工程師，共同用人力和最原始的機械臂，進行精密計算，打算在舊體系下的攻擊型飛船上進行改造革新，製造出全新體系的以人為主操控的攻擊型飛船，恐怕需要十天乃至半個月時間完成。

在此之前，唯有全力降低地球的磁能損耗，才能為人類爭取更多時間。

可大家沒想到的是，何子天採用恐怖襲擊的方式，摧毀眾人的心智，誰也想不到他下一個目標會選取什麼地方，最可怕的是，眾人甚至無法完全解析他的攻擊方式。

果不其然，儘管各國當局不斷控制局面，但當天夜裡，從各個省市出發逃往人煙稀少的鄉鎮的車輛成群結隊，形成巨大的熱潮，道路中不斷發生打砸搶奪的惡意傷人事件，車輛頻頻發生碰撞翻車事故，交通管制已徹底癱瘓，死傷在過程中的人不計其數。

不僅是平民，就連官員中也有不少私底下陸續轉移。

在恐懼與戰慄中，清晨的陽光終於升起。

城市中的移民狂潮逐漸進入白熱化，並波及到中心市，受到感染，市內的居民也有不少整家外出，打全有集團大樓外的街道上經過的車輛排成長龍，擁擠不堪。

全有集團內，花錦年以高薪和高安全保障召回部分科研人員，與陳元澤一同帶領團隊進行穿越空間通道條件的分析研究，並在表面工作下，暗自根據何想的設想，大量生產小型但高密度數量的解能裝置。同樣的大型解能裝置研究原本在軍部實驗室同時進行，然而程序出錯，裝置盡毀，負責這項工作的「何想」嚴查內部人員情況，又帶著其他科研工作者費盡心力重新組裝。

早在丑勺市被摧毀的瞬間，溫之光就拉著好不容易勉強整頓完集團治安的王重，帶人一起到街上巡邏。由於機器人衛兵全面癱瘓，治安人員急劇稀缺，警方早已捉襟見肘，何況不少警衛人員自身都深感不安，面對激昂瘋狂的群眾，疏散工作極其困難。溫之光憑著往日積累的威信，聯繫警方帶著大喇叭出現在中心市街頭巨大的廣告牌上，藉助全有集團的天網系統進行調度工作，氣得劉連生直瞪眼卻也無可奈何。

軍方司令部。

原戰聽著秘書李賢彙報中心市內高層領導離開的情況，點了點頭，說道：「老李，你如果擔心的話，也可以走。」

秘書老李笑著搖了搖頭：「我也六七十了，該有的兒子孫子都有了，還有什麼好放不下的。要是有，也是想辦法和您一起扳回一城，咱這仗打得太憋屈了。」

原戰的神色緩了緩，哼聲道：「那些蠢貨，聽到風聲就嚇得逃跑，不知道現在中心市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最後一名七傳人一日沒找到，何子天就一日不會妄動。」說著，他問道，「你看這兩天何想忙來忙去的，半點也不提七傳人的事，他到底是找到了還是沒找到？」

秘書老李笑道：「您認為呢？」

「八成找到了，但那小子裝糊塗。而且……」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原戰皺了皺眉，卻並沒有多說。

此時，正被原戰等人惦記的何想，與花流年和魍魎開車進入大山深處，捨棄了行車不便的老爺車，開始沿著隱秘的山路徒手攀爬。由於花流年行進速度較慢，魍魎索性拿根繩子將她綁在自己身上，一行人速度驟然加快。

第二天，在緊鑼密鼓的工作和遷徙之中，緩慢而又迅速的過去。這一天半夜時分，在全世界人的眼中，位居華夏的下江，成為第二個消失之城。舉國上下一時哀慟，各種瘋狂的言論彌散開來，有鼓吹世界末日的，有叫囂政府是外星人走狗的，甚至有人背著古老的炸藥包衝進人群殉道，說是神因為人類深重的罪行降下懲罰，只有毀滅人類，才能保存地球。

上千萬人在眼前忽然消失，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巨大打擊，大家心中或多或少都升起過相似的念頭：或許世界末日真的來臨？如果有神，他真的能夠救護世人嗎？如果有，就讓他快點出現吧！

下江的消失平息了M國無來由的憤懣，在震驚過後只有悲哀，悲哀的盡頭剩下無助的麻木。對於普通人來說，什麼也做不了。

接下來很快迎來第三天，被選中的是R國的京都。在原本的慶幸、現在的絕望中，京都不存於世。

三天時間，三座舉世聞名的世界級大都市，連一聲招呼都沒有，半句遺言都沒留下，就煙消雲散。

三天時間，已經足以挑戰所有人的神經，精神脆弱者瀕臨崩潰，而一些日常就有暴力傾向卻受法規壓制的人群，開始蠢蠢欲動。當出現大面積作姦犯科者，並高舉末日前的狂歡旗幟，極端分子已經按耐不住，開始大肆犯罪。尤其是電子監獄被莫名打開，無數窮凶極惡的罪犯逃獄，殺傷大量獄警的同時成為巨大安全隱患。社會各界為之震驚，而警方已無力壓制。無奈之下，軍方只好出動特警部隊加入搜尋罪犯、維護治安的工作。

整個世界變得越發混亂，搶劫案、殺人案、強姦案……各類案件急速飆升，多到政府當局反應不及，人們籠罩在令人窒息的恐慌與絕望中，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消失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在這種時候，關於七傳人的討論瞬間變得熱烈，到底誰才是七傳人？為什麼七傳人到現在還沒出現？如果誰有七傳人的消息，趕緊把他交出去啊！讓惡魔離開地球，不要再折磨大家了！

一小股將憎恨轉嫁到七傳人身上的意識導向悄然滋生。

與之相對的，另一批較有理智的人則引據科學數據論證分析，談及地球能量不斷通過60000個吸能裝置流失，並不完全是一個七傳人就可以決定人類生死，關鍵還是要想辦法把黑衣人給消滅。何況，一旦真的交出最後的七傳人，黑衣人就更可以毫無顧忌地毀滅地球。

所以，一種是長期的折磨，一種是瞬時的毀滅，選什麼才會更好？

關於如何戰勝黑衣人，不僅各界人士憂心忡忡，各國軍方更是為此頭疼。

要摧毀黑衣人和大翅膀，首先得精準地找到它。對此，大家一直沒有太多頭緒。雖然大翅膀在針對三大城市進行攻擊的瞬間，會暴露它的位置，但只是瞬時的位置。誰也不知道它下一次會從什麼地方出現，也就無從守株待兔。除非能形成網面打擊，瞬時攻擊一片區域，強迫它暴露身形。

其次，要武力值足以瞬時摧毀它。畢竟現今世界範圍內的衛星及飛船都被綁架，等於它擁有了海量保鏢，如果不能使智腦體系脫離控制，就只能採用反偵察、隱形並偷襲的方式，並且一旦暴露身形，恐怕會遭到恐怖攻擊，所以很大程度上是有去無回的路程。

又或者，大家利用最後一名七傳人的存在誘騙何子天離開大翅膀，眾人予以逮捕，但是否可行，還是兩說。別看今天大家還坐在桌前開會，恐怕明天開會的人和地點還存不存在，都是個疑問。而這些，都需要時間來布置。

可人類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太空，衛星軌道層。

不同於地球上的壓抑與困苦，大翅膀內的幾人此時顯得十分輕鬆。

何子天聽著音樂，關注地球上的爭鬥衝突打發時間，曾如風安靜地看書，依舊擁有著與世獨立的嫻靜，樊力像個快樂的傻子圍著梅之心直打轉，世間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沒有眼前的小姐姐重要，梅之心則百無聊賴地戲弄他，偶爾看著地板或者更遠的地方發愣。

在大翅膀放開網路信息搜索而不能發布狀態后，齊子坤不時搜索著齊家的消息，看他們有沒有準備飛船外逃，袁思閣恨不得地球能更熱鬧些，感覺現在的戲完全不夠看。方可勝煩躁地盯著花錦年的最新研究，因為方可水的存在，連與梅之心共處一室的美好都蕩然無存。

而方可水，只能不斷地提醒自己並沒有選錯，她面無表情，神情冰冷，盯著方可勝的目光，深沉而複雜。

何想到底在幹什麼？

盯著「何想」在軍部科研所進行的大型解能裝置研究，所有人同時在心中問道，不由自主的，對身為守護者的他感到失望。

七傳人祖訓，遇到危機時帶著寶物來到典當行，齊聚一堂，共抗強敵！

即使是何子天，對於自己帶大的何想，也多抱了幾分希望。畢竟他與七傳人已經爭鬥了數千年，他對超出常人意料的存在的守護者了解之深，遠超其他七傳人。要不怎麼說，最了解你的人，永遠是你的敵人。

下意識里，何子天期望他能再努力，再掙扎些，不要讓事情變得這麼無聊。這些年他實在是太寂寞，太孤單，連個對手都沒有……何夏輕輕鬆鬆死掉，何想被他完全握在手中，整個世界毫無變數，而他最討厭的，就是一成不變的東西。

只可惜，他處心積慮把何想養成一個廢物的目的或許真的達到，大家都太高估他了？

群山，密林，綿延成片。

鬱鬱蔥蔥的森林中，茂密的植被以及何想等人身上的熱能屏蔽衣遮擋了一切探測。

何想、花流年與魍魎三人趁著黑夜，在經過一條狹長的岩壁帶，總算進入一個巨大的洞窟中。如果是以往，何想乘坐直升飛機過來，頂多就半天的時間。可今時不同往日，任何可能暴露身份和地點的事都要慎之又慎，否則東西沒取到，卻遭來一記衛星攻擊，惹得小命玩完，就得不償失了。

「到了。」何想低聲說道。

三人沒敢開燈，借著一絲透入的微弱月光，大致看清了眼前的形貌，一艘擁有流線型機身、透著森冷金屬光澤的高大飛船。

「這是……？」花流年露出一聲驚呼。

「沒錯。」黑暗中，何想勾起唇角，笑道，「要不怎麼說，狡兔三窟呢？你老爸，確實是個厲害的老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