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餘溫

第十五章 餘溫

「你並非算無遺策。」

「所有的錯誤都在認知範圍之外。」

「情報司歸你掌管,這是極限了。」

「收集信息,根據他的心理狀態和掌握的資源,判斷他的進一步行動。」

「歷史已經註定,陰影落幕,關隘自潰,雕像傾塌,族群得以保全,我們將要稱王。」

「過大的野心會將你引向死亡,我們不需要王座。」

「部分正確的,也在認知範圍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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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院子里,兩個高的一個矮的保持著蹲馬步的姿態。

矮的其實長高了不少,也黑得差不多了。

本來這仨里還有最後一個小白臉存在的,堪稱三人組的顏值擔當,可惜時光不再,美人玉隕。

某個無良老大的一句話,「身板不行,過度用腦,人死得早。」就把這個陳家老三給拉了過來。

本來有老三陪著散步的陳清璇一時間也不知道做些什麼,就坐在吊床上看著他們仨。

陳勁松向來重視他口中的陽剛之氣,做的動作也是大開大合的。

林晨習慣了一段時間,跟得上,甚至在柔韌性方面還有所突破。

陳玄策這個真正的愛書人就力有不逮了,基礎太薄,陳勁松只好帶著他先扎扎馬步什麼的。

一想到細皮嫩肉的老三練出來一身的肌肉,陳勁松臉上就不由得冒出稍顯變態的笑容,這源於內心深處對弟弟的愛,最起碼他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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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書房。

「二哥,棋譜里有什麼?」

明顯壯實了不少的林晨問停下來喝水的陳玄策。

「有下一步的路。」

林晨疑惑,「下一步的路是可以看出來的嗎?」

被拉著一起晒黑了的陳玄策點點頭。

「棋局的變化可以推算出來。」

林晨不懂就問,「推算棋局的變化有什麼用處嗎?」

「最終的用處是要歸於人事的。」

「人事也是可以推算出來的嗎?」

陳玄策淡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但人心叵測,棋盤的空間太小了,裝不下。」

林晨點點頭。

「小晨子,有機會多去看看,多和人接觸,這其實比下棋有用多了。」

「那二哥你為什麼不出去看看呢?」

陳家二公子說:「要是沒有人事的糾紛,這裡會成為我的歸宿,只是,總不盡如人願吧。」

一個說,一個聽,還有一個在邊上斜著眼看。

「管他什麼不盡人願的,走走走,這大熱天的,跟屋裡悶著算什麼勁。」

又黑又壯的陳勁松一手拉起一個,直接往外面趕。

村子變了個樣,很綠,生機勃勃的翠綠,蟲子到處叫,鳥到處飛。一坨鳥屎正砸在了陳勁松的頭上,但他沒注意,頂著這一坨,拉著兩個人,在村子里閑逛。

「老三,你說是屋子裡熱呢,還是外頭涼快呢?」

被硬拉出來曬太陽的陳玄策默默地不說話。

「我知道你想說肯定是屋子裡頭熱得要死呀,看看這些乘涼的老大爺老阿婆們。」

跟他串通一氣的林晨說:「是呢是呢,大哥你說姐姐為什麼不肯出門呢?出來多涼快啊。」

「爺爺都整天在竹林子里待著了,姐姐和小丫頭真是坐得住啊。」

陳玄策終於還是說話了。

「沒找到的結需要自己解開,我們這些時候的試探實在是徒勞。」

早被拉上賊船的陳玄策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一天,讓生性沉靜的陳二公子去做那種事情實在是,實在是讓陳勁松禁不住幸災樂禍。

陳勁松樂呵呵,說:「本來不會是徒勞的,老三你是新加進來的,姐姐認為你是個良善之人,沒有什麼戒備。可是你問的方式太那個啥了,直接來了句『姐姐心裡有事?』,這麼著,能問出來什麼?陳老三,看著平時一副狗頭軍師模樣,沒想到這方面就這麼拉了。」

陳玄策黑了一圈的臉更黑了。

路邊人家院子前圍了一排籬笆,小菜園子裡面結滿了青翠的黃瓜、鮮紅的番茄,惹得三隻狂蜂浪蝶——其中一隻是半被動的——沒忍住進去討要。

伸著長舌頭的大黃狗抬頭看了不速之客們一眼,又趴下來涼快。

在裡頭說閑話的老阿婆們也不趕人,讓他們自己摘了洗洗,繼續坐那說著話。

上了年紀的人總是喜歡說些年輕時候的事。

廣場上那顆大柳樹,自打林晨看見它,先是光了一陣的身子,然後長出點遮羞布來,現在倒是穿得花枝招展了。

柳樹有些年紀了,樹榦粗大,枝葉繁茂,樹底是個乘涼的好去處。

陳勁松打眼一看,就瞅見了幾個大爺跟樹底下喝著小酒呢。

王老頭一臉愁苦,舉起酒杯對著倆老友。

村長勸道:「都是一個村子的人,又跑不到哪去,你愁什麼呢?你有什麼好愁的呢?」

李二爺也說:「小甲這孩子不錯,丫頭跟著他不會受什麼苦的。」

「我愁這個?我不知道甲小子不是個好東西?我是氣啊!這臭小子當著我的面想去泡我孫女,丫頭自己還挺樂意,合計著我給人出了點子還得送彩禮?有這門子的道理?唉,窩囊,真他娘的窩囊。」

村長不高興了,「你現在又跟著咧咧什麼,幾個月了都,一天咧咧一回不夠,還咧咧,這不還沒嫁出去嗎?等嫁出去你還想著做什麼,自掛東南枝?那時候說的最歡,現在鬧騰起來了。這又不是買賣婚姻,你情我願的事兒,你那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東西呢?」

自認委屈的王老頭又幹了一杯。

陳勁松把黃瓜屁股塞進嘴裡,施施然地走到樹下。

「喲,這不是王大爺嘛,遠遠地就瞅見您跟這唉聲嘆氣,咋地了,自家白菜被豬拱了?」

林晨和陳玄策沒上前摻和,靜靜地站著吃瓜。

李大爺嫌棄道:「晦氣,怎麼又是你這崽子?」

自家白菜確實被拱了的王老頭不說話,喝悶酒。

「那仨夥計呢,怎麼沒看見呢?」

村長說:「他們往北走了,興許是奔河裡去了。」

陳勁松點點頭·,蹲下來,沖著一臉苦悶的王老頭說:「王大爺,我跟您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小王嫁給老甲,這可是兩情相悅的美事。早晚都要發生的,咱攔不住,攔了也會惹人嫌。現在您算是一手成全了他們倆,這事兒,做得都說好。人人都歡喜了,您擱著愁,那不是沖了喜氣嗎?」

王老頭悶聲道:「這話不糙。」

陳勁松說:「都是實誠話,能糙到哪去?你是不知道,我家姐姐、爺爺聽了這事都挺高興的,別看他們現在藏著掖著不出來,等到了那個日子,肯定也會出席祝福新人的。」

王老頭不喝了,一臉驚訝,說:「真假?」

陳勁松拍拍胸脯打包票,說:「這當然是真的,我親耳聽見他們昨天還在說道該準備什麼禮物呢。」

村長使勁地拍拍老夥計的老肩,說:「怎樣,這回你可長面子了吧!」

李大爺也說:「老東西,這回不矯情了吧。」

王老頭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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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離開廣場。

「大哥,姐姐有說過要出來參加?」

林晨問,陳玄策也不清楚。

陳勁松不緊不慢地說:「姐姐當然沒說過,但估摸著村民很快就都知道了,那就是事實了。」

陳玄策皺眉:「這樣逼著姐姐現身,有什麼意義?」

陳勁松遠遠地望著北河,說:「有什麼意義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什麼壞事。」

日頭很足,河水清涼而不冰涼,在河裡面撲騰著的三個少年像是很享受。

河裡的三人組看見了岸邊的三人組,就光著身子竄了出來。

陳勁松笑眯眯,認真地說:「老丙最大,老甲二號,老乙末了。」

少年乙不解,問:「大哥你說的什麼呀,什麼最大末了的?」

少年丙雙手叉腰,憨憨一笑。

陳勁松搖搖食指,「你今天要是不懂,那明天也可能懂不了。」

少年乙撓撓頭,轉頭問向憋笑的少年甲。

陳勁松伸手試了試水溫,可以。

然後他就麻溜地脫光衣服,說:「現在,我最大。」

臉色通紅的老幺少年乙跳進了水裡。

陳勁松吟道:「天上鳥,籠中鳥,水中鳥,都是鳥。」

「陳老三,你就跟著干看著,不下去試試?」

陳二公子直搖頭,「不合適不合適,於禮不合。」

陳勁松威脅道:「老三,你今天要是不把自己脫光了走過來,我就把你摁進水裡,讓你濕身回家,你信不信我說到做到。」

少年丙喝彩:「大哥這行事作風簡直和隔壁村的流氓沒什麼差別,甚至更勝一籌呢,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他的卑鄙可恥啊。」

「二哥,相信我,大哥真的能做得出那檔子事,他光著身子跑得都比咱們快,跑不掉的。」

有過類似經歷的林晨如此這般地勸說。

陳勁松得意洋洋,站在水裡展示了下自己傲人的身材。

陳二公子放下清高,低下了頭,唉聲嘆氣地照做。

「我看你這黑一塊,白一塊的樣子不太好看呢,要不幹脆全晒黑得了,今個兒一天哥哥我幫你完成。」

臉黑身子白的陳玄策淡淡地說了句:「就不麻煩大哥了。」然後他靜靜地下水,水面幾乎沒泛起漣漪。

陳勁松笑道:「我大肚量的二弟可別生氣,說不定這次的經歷會成為日後你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呢。」

當時誰也沒想到,這種自在的日子從某個節點開始就一去不復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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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滑頭帶娃歷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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